第041章 修成正果
紧随其后的晋父看到这个场景, “啊——”的一声尖叫后,就像他的父亲一样,瞬间气晕过去了。
跟在他身后上楼的宾客们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老天爷哪,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晋家这块瓜田太大了,他家的瓜真大, 真甜!
晋母从人群中挤出来一看,也气疯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根鸡毛掸子, 冲着床上两人劈头盖脸一顿揍, 口中还骂着:“叫你勾引我儿子!”
场外吃瓜群众表示疑惑:“你说的是哪个儿子?”
晋母被问得一愣,继而崩溃地说:“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知道抱错了孩子为好。”
听到这句话,晋施不敢置信地看着晋母。
场外吃瓜群众再次神助攻:“有什么嘛,就当你家从小养了个童养媳,反正两个人兄弟情深, 你再给他们办个婚礼,就不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
季予惜忍不住去看说话的这个吃瓜群众,正是此前怼晋父的那个竞争者。他简直是最佳嘴替,回回都能把季予惜想说的话说出来。
正吵着, 救护车来了。
晋母也没空打两个儿子,丢下一句穿好衣服下楼, 就出来救人。
众人吃瓜虽然吃得快乐,但毕竟是急救的大事, 能伸一把手的都伸一把手帮着把人抬上车。只是本来是老爷子一个病人, 现在变成了两个。医生埋怨报急救的人不说清楚, 围观的人纷纷解释,真不怪他们, 两个人是先后发病的。这个时候再派车也来不及了,只能把两个病人挤到一辆车上一起转运。
等救护车走后,宾客才陆续散了。
下了一上午的雨,天气终于放晴。季予惜发现,很多离开的宾客都在打电话给亲戚朋友们分享今天的寿宴,还十分欠揍的表示可惜对方没来,一个个嘴角都是压抑不住的微笑。
就连记者朋友也心满意足地查看着自己拍摄到的画面。
季予慎好心提醒他发的时候要记得打码,不然小心被告。记者一听,更加兴奋了,财神爷的意思就是他拍到的都可以发。
沈栖直到离开晋家都没有回过神。
乍然听到了这么多瓜,对他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实在冲击不小。尤其最后看到的那一幕,太过震撼,晋施怎么会和晋宇……
季予慷一直担忧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带他过来参加寿宴是对还是错。
倒是季予惜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他本就知道有这样一场大瓜,当然劲爆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期。因为书里这场瓜并非在今天捅出来,而是几年以后遮不住了才被众人发现,爆瓜的时候有个马后炮表示晋老爷子八十岁寿宴的时候他就看出了端倪。
所以季予惜才能准确无误地提前把瓜引爆。他本以为顶多能吃到年轻的晋老夫人和自己女婿的瓜,以及真假少爷的瓜,没想到晋老夫人贡献了一堆瓜,简直出乎意料。
尤其晋施的父亲竟然和自己的小妈当着老爷子的面那个,这是什么样的心态啊!
当然晋老爷子那个时候肯定是不清醒的,不然季予惜真是无法想象这家人的性癖。
季母突然说:“原来晋家老大后来娶得的这个小老婆竟然是自己后妈,我就说他二婚这个老婆看着那么眼熟。”
晋父也说:“我还看见老头的三女婿顺着墙根溜走了,嗯,是光着的。”
“哈?”季家其他人齐齐呆滞。联想到晋老夫人说她和三女婿也有一腿,都有点不敢往下想了,敢情还是接力赛?
见状,慕童也有话说:“我看到晋老夫人趁大家上四楼的时候,偷偷拖着行李箱走了。”
季予慎说:“应该是怕秋后算账,毕竟老爷子都气晕了。”
大家静了片刻,最后沈栖弱弱举手,表示:“我看到晋施和晋宇两个人争一条内裤。”
最后的震撼大场面,季母和慕童都是扫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再看了,没想到沈栖看得那样仔细,一时众人脸上都有些说出来的别扭。
季予惜见状,问他:“沈栖哥,你还好吧?”
虽然他想让二哥带沈栖来现场吃瓜,本意是为了报团聚宴上晋施对沈栖的羞辱之仇。但如果沈栖不舒服,那他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季家人都关切地看着沈栖,沈栖摇摇头,苦笑着说:“我没事,还很庆幸看清了晋施是个什么人。”
季予慷莫名松一口气。
直到这个时候,荀鹤才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有个小瓜,我刚才看到晋老爷子偷偷睁开了眼睛。”
“什么?”季家人又震惊住了。
荀鹤说:“真的,就是大家都往四楼跑的时候,晋施的父亲把老爷子扔下,他的头在地上磕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不过只有很短的一瞬,就像是眨眼那么快。”
季父若有所思,“那他就是装晕的,可能觉得没脸见人,只好一晕了事。”
不得不说,一家人一起吃瓜简直太爽了。他们互相关注的点都不一样,结束后彼此交换信息,只会营养均衡。
季父感慨完,忽又奇怪地看着荀鹤:“你怎么在这里?”
荀鹤:“?”他一直都在啊!季总怎么不问慕童、沈栖为什么在这里呢?
季母看他可怜,出来打了个圆场,“大家中午都没吃,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虽然参加寿宴没吃到席,不过大家吃瓜吃到撑,一个个都心满意足。商量好吃什么后,季予慎打电话先预约,只等到了直接开饭。但他们一行八个人,竟开了四辆车。季父季母和季予惜从家里出来,开了一辆。季予慷和沈栖从学校出来,小陈去接的人。季予慎开车接上慕童,从慕童家里过来。只有荀鹤是自己单独开车来的。
商量之后,季予惜换到了荀鹤车上。
季母有些幽怨地看着荀鹤,一时又觉得他不顺眼了。
去饭店的路上,季予惜拿着手机随意翻看,突然发现各大社交软件开始推送惊天大瓜。他愣了一秒,立刻猜到和今天的寿宴有关系。
季予惜没有犹豫点开了链接。
标题是:[盘点某豪门寿宴上听到的惊天大瓜,有图有真相!]
[先说背景,博主受邀参加某豪门80岁寿宴,寿宴的主角有四个孩子,老大和老四是儿子,老二和老三是女儿。另外需要说明的是,主角还有个小他很多的N婚小老婆。接下来进入正题:]
[瓜1:二女婿和主角的N婚小老婆被捉奸在床。]
[瓜2:主角的小儿子和主角的N婚小老婆有一腿,且经常在主角睡着以后,两人当着主角的面进行不可描述的行为。]
[瓜3:主角的N婚小老婆自爆,她和小儿子、二女婿、三女婿都有不正当关系。]
[瓜4:也是主角的N婚小老婆自爆,家里所有男人包括佣人司机都试过她的深浅。]
[瓜5:还是主角的N婚小老婆自爆,主角的大儿子好多年前拐走了主角前面的小老婆,简言之大儿子和小妈私奔。]
[瓜6:这条依然是N婚小老婆自爆的。她说主角曾对她的姨妈动手动脚,她姨妈差点报警。还说主角和她的外甥女睡了,她当时不高兴还被主角给打了。]
[瓜7:主角听到自己小老婆自爆后,气晕过去了。]
[瓜8:主角的真假孙子,在众人兵荒马乱的时候,跑到楼上趁机进行不可描述的行为,把自己的爹也就是主角的小儿子气晕了。]
[也许应该就这么多瓜吧,我已经尽力按照发生的顺序描述了一遍,下面放证据。]
季予惜点开每个只有十几秒的小视频,画面中清晰表明了瓜几。虽然打了码,但不妨碍季予惜跟着博主重新吃了一遍瓜,直呼过瘾。
“这位记者朋友太有逻辑了,而且很简洁,属于网友一看就懂了的那种。”季予惜高度称赞了他。
荀鹤在开车,听得心痒,就让他读一下评论。
季予惜点开评论区照做:
“我好像每个字都认识,但还是看不懂。”
“楼上我保证你看懂了,只是你的大脑不敢相信。”
“求问这些瓜都是寿宴上爆出来的吗?有点荒谬。”
“我作证是真的!!好后悔我妈叫我去的时候我没去,我妈还没回家就打电话给我爆瓜了,和楼主说的差不多!”
“N婚小老婆是个狼人,一半瓜都是她自爆的。”
“楼主求放没打码版,我可以付费!!!”
“还是别了吧,楼主只想爆个瓜,不想进局子。”
“只有我在意这个主角是过80大寿吗?真的不是博主打错了?80岁还这么有精神?”
“正常啊,楼上你提出质疑难道是因为你没到80就不行了?”
“好好说话不要人身攻击。”
“正经回答了一下上面某楼,有些人80确实还能行。”
“我靠破防了,人家八十比我十八过得都滋润。”
“虽然瓜主说的都对,但作为现场吃瓜的幸运儿,我还是想纠正一个不明显的错误,N婚小老婆说的是她试过这家所有男人的长短,不是所有男人试过她的深浅。攻受不可逆!”
“楼上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GB和BG区别大了。另外想补充一点,这位N婚小老婆已经拖着行李箱离开这家了!为姐姐鼓掌!姐姐要是没地方去,可以来我家。害羞.jpg”
“说起来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真假少爷的新闻吗?该不会是那一家吧?”
“楼上你说清楚!什么真假少爷?”
“链接奉上,当时不是还有很多网友调侃自己会不会也是抱错的豪门少爷吗?”
“我去!要是他们家,那也正常!”
“楼上别走,细讲怎么正常了?”
“好像都对上了!那家确实有个快80的老人,且百科上查到他们家是兄弟姐妹四个,大儿子的确是二婚!”
“他们家前些年就有一些传闻,反正挺乱的。”
“他们家的真假少爷都是我们学校的!这个真少爷之前还有从小订婚的未婚夫,他知道自己是真少爷后,就退婚了,还把未婚夫贬得一无是处,我们同学都看不过眼。”
“太惨了吧,谁啊?我怜爱了!真少爷不要给我啊,母单大接特接!”
季予惜皱着眉读了这两条,忍不住点了投诉。
“说个晦气的事,我之前还被安排和这家的少爷相亲了。咱就是说幸好瓜爆的快,老娘及时止损!”
“何止是及时止损,简直是祖宗显灵啊!都不敢想你要是嫁到他们家,会遭遇什么!那简直就是个淫窝!”
“!!!你说得对,我回家多给祖宗上两柱香!!”
季予惜心道 :【这应该是吴妍吧?小姐姐免于掉火坑,功德加一。】
再往下几乎都是讨论这家豪门的身份,有些人一听就知道是哪家,有些人没接触过,反复求科普。但毫无疑问,晋家在网上火了,虽然不是以他们希望的方式。
季予惜心满意足的关掉页面。
……
这件事后,又过了两周,季予慷带着沈栖回了季家。
一进门,季予慷就给家里人吐槽,说:“那个晋施真是不要脸,现在他在外面的名声毁了,竟然舔着脸又回来找沈栖想复合。”
季母小心地打量了沈栖一眼,问:“他怎么想的啊?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说小沈,怎么有脸求复合的?”
“真的是,还当着好多同学的面道德绑架,说他是一时鬼迷心窍,都是晋宇勾引的他。说他喜欢的人一直是沈栖,因为刚得知自己的身份,有些昏过头了,才干出那样的事。”季予慷毫不留情地吐槽。
季予惜从楼上下来,只听得目瞪口呆。
【二哥这样说,沈栖哥没不高兴吧?】
沈栖诧异地四处张望。
季予慷又说:“幸好沈栖早就看穿他是什么德行,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拒绝了他。听他说,他爸和他爷爷都出院了,身体没受啥影响,就是医生劝老爷子禁欲。”他撇了撇嘴,真的无语。
“恭喜小沈摆脱渣男。”季母诚心实意地祝贺他。
季予慷忽然有些脸红,他拉着沈栖的手,对季母说:“妈,我要坦白一件事,我和沈栖在一起了。”
沈栖小脸爆红,有些害羞。
季母先是一愣,马上又笑道:“恭喜你们,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遇到事情多沟通,不要闹小脾气。予慷尤其是你,平常像个木头一样,以后要学会长嘴,别把小沈气跑了。”
“清姨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予慷的。”沈栖虽然害羞,但怎么也算是见家长,他依然鼓起勇气作了表态。
季母拍了拍他,说:“你们都是男孩子,没有谁必须要照顾谁的,以后就互相照顾吧,我和你叔叔都不是古板的人,只要你们能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季予惜在心里鼓掌,只是他到底八卦一点,忍不住问:“二哥到底是怎么表白的?”
【我还以为二哥要等到憋不住了,才会告诉沈栖哥呢!】
沈栖腾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季予惜。
季母立刻就发现了他的异样,因为有慕童的前车之鉴,她马上就猜到是不是沈栖也突然能听到惜宝的心声,于是赶紧按住了沈栖的胳膊,用眼神和手势示意他不要乱问。
季予慷和季予惜都没有关注到他们两个人。季予慷说:“要不是晋施死缠烂打,沈栖也不会被逼急了直接说他有对象,把我拉出来示众。晋施走后,沈栖特别愧疚,还向我道歉,我就趁机表白了。”
当时沈栖听到表白后还很吃惊,说他一直不知道原来季予慷喜欢他,还以为两个人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毕竟季予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同性恋。
然后季予慷就描述了几个过去的场面,来证明自己很早就喜欢他了。
沈栖没有多加考虑,直接同意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季予慷突然被幸福砸懵,再三确认了好几回。
沈栖这才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他不久前梦见过和季予慷那个,他醒来后还很惶恐地在网上查为什么会梦到和好朋友那个,网上的答案告诉他是正常的,梦里就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梦到也不代表就是喜欢,不用放在心上。
但当季予慷表白的时候,他立刻想到了那个春梦,然后可耻的有反应了。
他从身体反应得出他很喜欢季予慷的事实,没犹豫就同意了。
当然后面这一段是季予慷和沈栖的小秘密,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季予惜。只是回想一下,他就觉得很甜蜜,连心脏都被蜜糖包裹着的感觉。
季予惜看着二哥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又问他们:“那沈栖哥搬回公寓了吗?”
沈栖一愣,顿时又被搞个满脸通红。
季予慷瞪了小弟一眼,解释说:“没有,快期末考了,我们俩都回宿舍住了,大家一起好复习。”
季母才不信二儿子应付个期末考还需要和同学一起复习,只怕是沈栖不肯搬回公寓,他没办法才回宿舍陪男朋友的。
小情侣的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当做不知道。
季予惜被二哥嫌弃了,索性不在这儿招人嫌,借口要回房间补觉,实则是去当大喇叭,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季家人和荀鹤。
他走之后,季母连忙问沈栖:“小沈,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了惜宝的心声了?”
季予慷吃了一惊,“什么?你也能听见惜宝的心声?”
沈栖:“也?这么说你们都能听见?”
季予慷看了看季母,季母轻轻点头,季予慷就把惜宝心声泄露的秘密讲了一遍。
季母判断:“我怀疑这个逻辑是惜宝认可的家人才能听到他的心声,比如慕童和小沈,都是一开始听不到,忽然有一天能听到了,因为惜宝认可你们家人的身份。”
季予慷想了想,却摇头分析道:“与其说是惜宝认可他们的家人身份,倒不如说是慕童姐和沈栖自我判定了家人身份。慕童姐说,她是在借住我们家的那个晚上突然能听到惜宝心声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蓝喃离家出走,跑到我们家找慕童姐借钱,大哥误以为是孟龙来找茬,于是拿着电击棒要赶走他。发现是误会后,大哥和慕童姐在外面聊了好久。内容我们都不清楚,但我现在肯定当时慕童姐应该解开了心结,决定重新接纳大哥。所以她先自我判定了家人身份,之后就听到了惜宝的心声。”
“沈栖也是一样,之前几次见到惜宝都听不到他的心声,唯有这次听到了。不同之处就是我们在一起了,他把惜宝当成了家人。”
“和他们相反的例子是原子夕。惜宝觉醒能力的时候,她就在身边,但她从没有听到过惜宝的心声,因为她心里不觉得她和我们是家人。”
季母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忍不住又举了个例子,“你姑姑也是直接就能听到惜宝的心声,你姑父就听不到。不是说你姑父不好,只是对你姑姑来说惜宝是家人,对你姑父来说惜宝是亲戚。”
“没错,就是这么细微的差别。”季予慷说。
他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了一点学霸的底色。
沈栖挠了挠头,说:“这只是你的猜想。没有经过验证的猜想,都没有任何意义。”
季予慷却成竹在胸,说:“我可以验证。”
一句话引得季母和沈栖两个人万分好奇,“这种事你要怎么验证?”
季予慷:“我们家还有个小老四,妈你忘了吗?”
这个小老四指的正是季青白的儿子单予安。鉴于季青白对哥哥嫂子的感情,单予安出生的时候,用了季家三兄弟的“予”字,被他们戏称为季家小老四。
季母迟疑道:“予安之前我们都观察过,他听不到惜宝的心声。”
季予慷说:“那是因为他是十五岁的中二少年,傻乎乎地认为惜宝是他的朋友。马上快到暑假了,到时候把他接过来,我亲自觉醒他的读心术!”
单予安一直对他这个二表哥又敬又怕,季予慷说他有把握,季母姑且相信。说:“其实你不提,你姑姑也打算放暑假把他送过来。听你姑姑说,予安这个学期成绩有所下滑,也不像以前那样什么话都和她讲,你姑姑担心他到了叛逆期。”
本来今年单靖远被派到南方去后,季青白想带着单予安回季家住。这一点她之前就和季母提过,季母是同意的,但单予安不同意。要知道放在以前,他最喜欢季家几个表哥,每次来季家都叫不走,季青白根本没想过他会不同意。
总之种种异样,季青白有些担心,早就和季母说好了,等放暑假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单予安来住一段,让几个表哥好好和他聊聊,有什么问题也能早点解决。
第042章 客人点单
单予安15岁, 高一,成绩很好。身高接近一米八,性格开朗, 爱好运动,校运动会他总是最忙的那一个,所以他朋友很多, 老师和同学也都很喜欢他。
如果说他进入叛逆期,那季予慷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早恋。都是从那个时期过来的, 季予慷真没觉得早恋是个大问题, 只要不影响学习,他保留意见。
很快,暑期到来。
D大比高中放得还早,期末考结束后,沈栖带季予慷先回自己家见父母,顺便还去了一趟隔壁杨家。杨夫人只字不提晋施的事, 知道他们在一起后,还给他们送了祝福,希望他们长长久久。
之后季予慷就和沈栖回了季家——本来季予慷是想直接回学校的,因为单予安的关系, 他索性把回校时间往后推迟了半个月。
三天后,单予安刚放假, 季青白就大包小包拎着儿子来了。
季母早就给他们收拾好房间,叫佣人把行李搬上去。单予安叫了声舅妈, 就当打过招呼了, 然后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季青白欲言又止, 最后说:“予安,你上楼看看你小表哥在不在?”
单予安不想去, 他皱了下眉,说:“问问舅妈不就好了。”
季母悄悄把季青白拉到一边,小声问:“予安怎么了?”
季青白很惆怅,“这个学期刚上了一个月,脾气就渐渐大了,在家总是不耐烦,我也不敢多说他两句。嫂子,你说是不是因为他爸去了外地,导致他这个心理上有了变化?”
季母:“不可能,妹夫哪年不是有一半时间都在出差,予安还不是长得健健康康招人疼?你留意过没有,他在手机上玩的什么游戏?是不是认识了不好的朋友?”
季青白摇摇头,“都是单机小游戏,消消乐那种的,都不联网哪有什么网友。”
季母很困惑,“这就奇怪了,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突然不爱搭理人了呢。该不会是早恋了吧?”
季青白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单予安,又压低声音说:“不是,我找老师了解过,根本没有,而且惜宝之前也说他到高三才会早恋,还因为早恋影响学业,没能考上D大。”
说着,季青白又左右偷偷地看了看,“老师也觉得他这个学期有些不一样,还问我是不是家庭有什么变故影响到孩子了。听老师的意思,她怀疑我和靖远是不是离婚了。”
季母一言难尽。
季青白又说:“老师劝我不要焦虑,还说他在学校依然很受欢迎,没有校园霸凌那些事。成绩有所下滑也在合理范围内,可能就是一次没考好。现在期末成绩还没出,予安自己说他能拿回第一。”
“这不是挺正常的?”季母说。
季青白摇摇头,“嫂子你再观察一会儿。”
单予安在手机上玩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渴,喊佣人给他拿瓶饮料。季青白偷偷扯了扯季母的衣角,季母:“没什么问题吧。”
季青白小声:“他没说谢谢。”
季母有些头大,“老师说的对,你别把自己搞焦虑了,这不算什么问题。”
她起身走到予安身边,关切地问:“予安一会儿想吃什么?”
单予安头也没抬,“舅妈随便吧,做什么吃什么。”
季母又说:“你二表哥在家,你要不要找他玩一会儿?”
单予安手上的动作顿了下,说:“小表哥呢?”
季母:“他出去玩了,晚上就回来。”
荀鹤忙了两个月总算忙完了后期制作,片子已经送审了。王导大发慈悲给他放假,结果他一放假就把季予惜拐跑了,两个人不知道去周边哪里自驾游,说是三天就回。算算时间,应该今天晚上到家。
至于季予慷和沈栖,虽然在家里,倒是时常看不到人影。这俩人经常待在书房各忙各的,除非有正事,季母一般不打扰。
单予安撇了撇嘴,说:“二表哥一看见我就训我,我才不找他呢!”
他说完,又低头在手机上忙活。
的确不是季青白神经过敏,这孩子是有些不一样,尤其交流的时候,好像随时会不耐烦一样。真叛逆期到了?
季母摇摇头,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叛逆期。像是季予慎和季予慷,就没有叛逆期,各个阶段全都平稳过度。惜宝虽然有不爱读书的小问题,但还算不上叛逆。单予安此前也是,他们家只有他一个小孩,他和季青白、单靖远亲的不行,一直是无话不说。
想到这里,季母有些担忧,索性上楼敲了敲季予慷书房的门,说他姑姑和予安来了,让他们下去打个招呼。
季予慷保存好写了一半的论文,关掉电脑,和沈栖一起下楼。
季青白看到沈栖,有些好奇。不过之前季母告诉过她沈栖是季予慷的男朋友,她笑着打了个招呼,还送了样见面礼。
整个过程,单予安都坐着没动静。
直到季予慷和姑姑寒暄结束,往他面前一站,他才如梦初醒一样,赶紧叫了声二表哥,叫完又好奇地打量着沈栖。
沈栖被他看的窘迫,忍不住往季予慷身后藏了藏。
季予慷就皱着眉训单予安:“看什么呢?也不喊人。”
单予安收回视线,说:“喊什么啊,你又没介绍。”
这小子简直欠揍,季予慷抓着他的胳膊就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单予安对这个动作熟得很,知道不是拉起来就结束的,他立刻道歉:“二表哥我错了!”
季予慷并不松手,说:“他叫沈栖,你也应该叫一声哥。”
单予安就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沈栖哥。”
季予慷勉强接受,之后才放下他。
单予安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臂,忽然又说:“沈栖哥,初次见面,我有见面礼吗?”
沈栖当然没有准备,可是他手里还拿着季青白给的见面礼,却给不出单予安的份,实在有些尴尬。沈栖腼腆一笑,解释说:“回头补上。”
季予慷却冷笑说:“当然有,送你一套高考真题怎么样?你沈栖哥当时高考也是全校第一。”
“那倒不必。”单予安顿时闭嘴。
从短短几句交流中,季予慷也觉得这孩子现在很讨人厌,他问沈栖要见面礼的行为,显然是故意的,他在故意为难沈栖。按照单予安以前的性格,他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季予慷狐疑地盯着单予安看了一会儿,又去问季青白。
季青白把对季母说过的话重复讲了一遍,有些忧虑。“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季予慷思考片刻,问季青白:“姑姑,他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季青白回忆道:“这个学期刚开学后不久,我和你姑父去王导的别墅参加元宵晚宴,予安第二天要上学就没去,那晚是他最后一次冲我俩撒娇。两周后你姑父去了外地,他从学校回来,感觉就有些变化,我以为他学习压力大才会那样。又隔了两周,他从学校回来还冲我发脾气,嫌我管得多。”
季予慷安慰季青白:“没事的姑姑,等惜宝回来,让他们聊聊,说不定就知道症结在哪了。”
“也只能这样了。”季青白轻叹一口气。
好在单予安还是比较挂心季予惜的,问了三四回季予惜几点到家。等季予惜回家后,更是黏着季予惜说了好半天的话。这个时候,他又显得挺正常的,好像一整天季家人都在误会他一样。
季青白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季母拍了拍她,说:“没事儿,可能真是叛逆期了,你看他和惜宝就正常多了。”
季青白不知道该不该笑,只觉得心里有点酸涩。
因为季予惜回来后,还没有来得及和季母等人沟通,而单予安在他面前又活泼得很,他直到临睡时才察觉到单予安不对劲儿。
和往常单予安来季家小住一样,头一天晚上,他必黏着季予惜要求一起睡。
季予惜没有什么不可以,他的房间足够大,床也足够大。两人洗漱后,躺在一起玩游戏。然后季予惜提醒了他一句不要玩太久,对眼睛不好。
单予安撇了撇嘴,说:“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唠叨。”
季予惜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单予安这句话里,对季青白的不耐烦和嫌弃几乎是扑面而来。季予惜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但过年的时候,还有他过生日的时候,单予安和季青白的母子关系还是很融洽的。季青白一巴掌呼到单予安头上,他都没有生气。
是发生什么了吗?
季予惜调整了一下姿势,随意地问:“你和姑姑吵架了?”
“没有。”单予安回答的很快,“就是有时候觉得她挺烦的。小表哥,你难道不会烦舅妈吗?”
“当然不会啊,我为什么要烦自己的妈妈?”季予惜很是不解。
单予安却不打算继续和他探讨,“算了,说了你又不懂。”
季予惜于是很迷茫地在自己缓存里搜索单予安的剧情。
【没什么不对啊,除了没考上D大,之后还挺顺利的。姑姑和姑父因为季红白离婚后,他选择跟着姑姑,姑姑后来生病住院,都是他在照顾,是个挺孝顺的孩子。】
季予惜重新过了一遍他的相关剧情。
想了想,季予惜说:“其实家长有时候确实有点烦,不过都是偶尔某个瞬间,情绪过去就好了。”
单予安:“我就说嘛,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的同学们都嫌家长烦,小表哥怎么可能是个例外。”
季予惜立刻捕捉到关键词,“同学们?你说来听听,我有点好奇。”
单予安把手机往旁边一放,说:“我在学校朋友很多。有个朋友家里很有钱,当然比你们家还是差远了,他说他父母生他弟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什么?失独风险吗?”季予惜问。
单予安摇摇头,“万一不成才,养个小号备着。”
季予惜:“……”
单予安:“所以他很烦他父母。”
季予惜点点头,“可以理解。”
单予安又说:“还有个朋友是女同学,她家是继父,她说她继父看她眼神总是色眯眯的,她告诉她妈,她妈总说她想多了。”
季予惜再次点点头,“还有吗?”
单予安:“有啊,有个同学他妈怀疑他早恋,根本不听他解释,还跑到学校找老师闹了好几次。”
“这些事情在你身上发生过吗?”季予惜问。
单予安愣了愣,“那倒没有。”
季予惜简直被他气笑了,“那你烦父母是为了什么?为了合群?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蠢!”
单予安不服气,辩解道:“我妈有时候是挺烦的,我早上不想起床,不想吃早餐的时候,她总是非要叫醒我,还说吃完接着睡,问题是我一醒就睡不着了。还有给我报的那些班,我都说了没必要,还非得让我去。我和同学约周末去玩,她也得打听是男是女,好像是个女同学我都会犯罪一样。”
“就这些小事,你就觉得姑姑烦?单予安,我看你干脆别上学了。”季予惜无语至极,“你说的那三个同学都叫什么名字?”
挨了一顿骂,单予安很是郁闷,低着头把三个人的名字一一告诉了季予惜。季予惜在系统缓存中搜索,还真让他找到了。
“你真是个蠢东西。”季予惜又骂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有钱的同学,他们家根本不是他说的那种情况。什么弟弟,他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哥哥。而且他哥哥很疼他,从没有把他当成是小号,觉得父母生下弟弟就是为了和他争夺家庭资源。是他自己小心眼,觊觎哥哥那份家产,才总觉得父母偏心。”
“啊?”单予安睁大两只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季予惜又说:“说继父骚扰她的女同学,也根本不是她说的那种情况。她妈妈带着她改嫁给她继父的时候,她才三岁。她继父是退役某兵种,因公受过伤,身体不太好,也没能有自己的孩子。把她捧在手心,宠得和什么似的。她是觉得继父年龄大了,嫌他累赘,不想让她妈照顾继父,就搞出来这个故事,想逼着她妈抛下继父。”
“太恶毒了吧?”单予安忍不住开口。
“你也知道她恶毒!你交朋友能不能擦亮眼睛。”季予惜恨铁不成钢。
季予惜继续说:“说家长误会他早恋的那个同学,根本不是家长误会他,他是真的早恋。”后来把未成年小女友的肚子搞大了,又带人家去黑诊所打胎,搞出个一尸两命。他家长就是害怕他没点分寸,才会去学校联合老师教育他。
没发生的事情季予惜没有说,单只讲了发生的部分。
“你是猪脑子吗,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这三个有一个心术端正我都不骂你,现在你自己说,你该骂不该。”季予惜劈头盖脸地一顿输出。
躲在他们房间外面偷听的季母和季青白,欣慰地快要落泪了。
单予安郁闷地说:“我怎么知道他们一个个都不讲真话,这种事有什么好编的。”
季予惜继续骂道:“你信他们也就算了,怎么还跟着学?你反思一下你对姑姑的态度,你觉得没问题吗?”
单予安自觉理亏,说:“我哪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人啊,他们总说我太听话了,我妈说什么我都听着,等以后我毕业了,肯定是我妈让我娶谁我就娶谁,那样我就娶不到我想娶的人了。”
少年的世界里,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是最恐怖的未来想象。
“你早恋?”季予惜又捕捉到一个信息。
“没有!”单予安提高声音否认。
季予惜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问:“这三个同学和是你以前就认识的,还是这个学期才熟悉起来的?”
单予安思考了一下,说:“都是这个学期渐渐熟起来的,他们三个都不是我们班的。”
“因为什么熟起来?”季予惜追问。
单予安:“家里有钱那个因为打球熟悉的,早恋那个男生因为跑步,剩下那个女生我帮了她一个小忙。”
“你在学校有没有透露过你的家庭背景?”
单予安又思考了一会儿,说:“应该没有,我妈和我爸都告诫过我让我低调。同学都以为我是就是家境小康,再说我家本来就是小康,没到你家这种程度,有什么好炫的。”
季予惜沉思起来。
单予安提到的这三个人同学,在书里的结局都不太好。甚至不能用不太好这种词来形容,他们在书里是反派,每个人下场都很惨。这样的三个人,为什么会在几乎同一时间盯上单予安呢?
单予安身上的变化不太明显,也就是他今晚和单予安多聊了几句,才发现异常。
如果没有人发现异常,单予安会怎样?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反派吗?
季予惜思考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单予安即便再怎么变,性格更尖锐或是其他,他这么多年的教养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都丢掉,要不这三个人也不会从卖惨开始诱导他了,他也不可能评价他的朋友恶毒。
他们就像是认真研究过单予安,从各种角度接近他,改变他。
季予惜忽然一顿,“研究某个人物,从各种角度接近他,改变他”,这个操作他太熟悉了。
……
在季予惜还是系统的时候,他只是主脑手底下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系统,领的任务也都是很简单很基础的任务,比如和平世界里一个小人物的奋斗史。他经历过的世界,无一例外都是现代世界,和平是第一要素,然后才是陪伴宿主赚钱或是改变命运。
但他知道有些系统为求利益最大化,会去末世、星际、虫族等等危险性更大的世界。毕竟做系统也要考核KPI的嘛!
季予惜是保守型理财,这个任务如果有风险,他就不会接,宁肯接一些回报率低但更安全的任务。结果这么年,只有他一个系统攒够了可以退休的积分。而那些冒险性系统,别说攒赎身钱,有些还倒欠主脑积分呢。毕竟系统想要更多更厉害的功能,就需要花积分开通板块,积分不够可以贷,只付一点利息,等有积分了再还。
在季予惜退休之前,那些喜欢冒险的系统好像转移了风格。季予惜听说,他们升级了系统功能,开始接客人点单了。点单就是客人针对某个人下发任务,系统接了任务找到宿主寄生以后,命令宿主完成客人对某个人的要求。
这种点单模式回报率超高,比在末世里卖命强太多了。因此,主脑把板块一上线,就引得系统们争相开通。
当然客人的要求各不相同,其中最受欢迎的一种是养废文学。
举个例子,某个人物很可能是某本书里的主角。他本该有怎样的奇遇,达到怎样的高度。但因为反派点单要养废他,系统接单后,就会按照反派的要求,接近这个主角,然后改变他,直到把这个主角从天之骄子变得泯然众人。
不用担心这个世界没有了主角就会坍塌。世界自有运行逻辑,会在条件满足的情况下,生成另一个主角。这个新主角和原主角不是同一个人,新主角还会拿走原主角的气运,奇遇,达到原主角本该能到的高度。而原主角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本来都是属于自己的。
解释到这里,索性再举个例子。
季予惜知道有个系统接了个毁掉女主的点单。那个女主本应该嫁给状元郎,而后丈夫位极人臣,她自己荫封一品夫人。但是系统接单后,宿主成了女主的娘,对女主各种纵容,给她诺大权柄,还让家中的弟弟妹妹都要听女主的。之后撺掇女主和未来状元郎退婚,嫁给了城里的富商,又因富商得罪朝中权贵,全家被问斩——这种模式下,系统根本不理会宿主的生死,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拿到积分。
那是季予惜第一次全程围观了这个系统完成点单的全过程,当时只觉得不寒而栗。尤其是宿主最后被问斩时,对系统浓浓的恨意,简直是会做噩梦的表情。
现在,单予安的情况也有点像被点单了,而是还是三个系统联合一起接单的。这就表明下单的客人对单予安是下了血本的,就指望一击毙命。
至于那三个同学,真的很像走投无路被主脑废物利用的感觉。
他们本来都是世界的失败者,在临死之前,被主脑收编,再一顿忽悠,让他们成为主脑的奴隶,实在是很合理的猜测。
季予惜想到这个,忍不住问单予安:“你在学校得罪过人吗?比如抢了别人的奖学金,各种竞赛压了别人一头这种?”
“那太多了!”单予安还有些得意。
【能让那个人下血本对这傻小子点单,只是这方面的猜测还不够。】季予惜忍不住又开始查看单予安的人生经历。
第043章 赌上价值
当季予惜在为单予安找问题的时候, 季家其他人也聚到季予慎的书房里,开始开家庭会议。
季母和季青白两个人听到了季予惜关于那三个同学的介绍,也听到了季予惜的心声, 尤其是对点单模式的描述,顿时有些忧心忡忡。
本来大家都以为家里孩子叛逆期到了,实在不行打一顿就好了, 这个季予慷很擅长。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刻意针对单予安,安排的一场阴谋。
可是单予安才十五岁, 能得罪谁呢?
沉默之后, 还是季予慷先开了口,他总结说:“按照惜宝的理论,予安很可能是他的世界里的主角,遭人嫉恨,上了类似游戏里的暗杀榜,这三个同学接了单, 想把予安教坏。”
季青白虽然很焦虑,但是听了季予慷的总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反问道:“予安这么容易就能被教坏吗?”
她自己有亲妈滤镜, 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挺聪明的小孩,也很善良。
季母说:“予安再聪明也才十五六岁, 这个时候心智说成熟也不成熟,如果被人刻意引导, 会变成什么样还真说不好。你自己不是深有体会吗, 他这半年在家里什么表现你最清楚。”
季青白不说话了。
季予慎说:“现在辩论这些没什么用。这三个同学接近予安本就不怀好意, 现在还只是在日常生活中有意引导他的性格,等他们关系更为密切时, 说不定会把予安变成什么样。我上高中时候,班里有个男生是很乖的性格,被校霸女生倒追,俩人早恋了。之后那个男生成绩一落千丈,学会了逃课打架,高中没上完就退学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现在怀疑他可能就是惜宝说的被点单了。”
季予慷:“大哥你这个梗有点熟悉,跟某部剧的剧情重合度有点高。”
季青白也点头,“我也看过类似的,真不是你瞎编的么?”
“不要扯远了。”季父发话,“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要怎么找到这三个同学背后的那个人。”
这个问题抛出来,大家齐齐沉默。
沈栖道:“如果按照小惜的说法,点单的客人身份是隐秘的,很可能连这三个同学都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季予慷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三个同学只是个学生,接触面有限,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从他们的人际网开始排查。虽然他们可能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但背后的那个人绝对会忍不住想知道进度,从而主动接触这三个同学。”
分析得确实有道理。季父说:“那分一下工吧。”
本来身为父亲的单靖远也应该参加这场家庭会议,但因为他听不到惜宝的心声,所以大家投票后决定继续对他保密,只让他负责多和单予安沟通,关注他的情绪变化,至于分工排查的事就把他排除在外了。
分工目前是这样安排的,季予慎人面广,就负责调查这三个同学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而且要越详细越好。
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是名校高材生,尤其季予慷,回自己母校给学弟们上个课还是很容易的。所以分给他们俩的任务,就是多回高中走动,近距离接触这三名同学了解下情况。
季母和季青白两个人负责照顾俩孩子,最好能再套点话,让惜宝多说点信息。比如下单的客人下了这样的单,对他自己有什么影响,他付出的代价应该不小,那外在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分完工,大家齐齐看向季父。
季父轻咳一声,说:“我负责总筹,有问题我随时补上。”
想了想,确实没有可以分给季父的工作,索性就先这样安排。等一轮情报到手后,再讨论吧。至此,家庭会议算是结束了。
季父刚要宣布散会,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大家俱是一惊,季予慎反应最快,示意大家噤声,然后走到门口开门。
“惜宝?这么晚了,你还没睡?找大哥有什么事吗?”季予慎堵住门口,不让季予惜看到书房里面的人。
季予惜不疑有他,说:“大哥,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这还是惜宝第一次主动找季予慎寻求帮助。
季予慎不由好奇,“你说吧,大哥能办到的一定办,办不到的想办法也给你办。”
季予惜有点不好意思,说:“其实不是我的事,是关于予安的。我想让大哥查查予安的三个同学,除了大哥我真想不到还能找谁帮忙了。”
本来季予惜第一个想到的是荀鹤,他想让荀鹤把周律师的联系方式发过来,然后在周律师那里下个委托。周律师本领通天,查三个毛孩子应该很容易的。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给荀鹤解释,为什么要查三个高中生。
解释起来就得把单予安的变化全盘托出,单予安也没犯什么错,他觉得这样不太好。
还不如让大哥查查看,都是自家人,大哥要是问起来,他就说害怕予安交友不慎,想摸个底。
季予慎微怔,随即马上答应下来:“你是担心予安吧,我也听姑姑说了两句。你放心,我查完就告诉你。”
根本问都没问,季予惜松了一口气,和大哥道了晚安后又回房了。
季予慎回到书房,很认真地和大家说:“惜宝是个好孩子。”
几个人都很认可。季青白叹道:“要是予安有惜宝一半懂事就好了。”
季母拍了拍她,安慰道:“惜宝也有这个阶段,过去就好了。你忘了予慷那年考上D大,惜宝被刺激到死活不愿意读书了,我和你哥给他转了个学校,混了两年勉强拿了个高中文凭,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季予慷摸了摸鼻子,这口锅他是背定了。
家里有一个学霸,对下面学渣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季青白一想,顿时不纠结了,好歹予安也算是学霸苗子。
……
几天后,季予慷这边最先有进展。
季予慷联系了当年的班主任,说他暑期有个实践,想在高中开个班,给学弟学妹们上分享课,小班制自愿报名。班主任很高兴,季予慷现在还是他们学校的传奇,光荣榜上至今还挂在第一名,他之后的每一届学子都是听着他的传说过来的。于是替他打了个申请,就把通知发出去了。
单予安是第一个报名的。他本来不想报,觉得二表哥在家辅导他就很好,何必去蹭小班课。
季母和季青白就各种劝,担心万一没有人报名,二表哥多尴尬啊。单予安一想,确实有点尴尬,就立刻报了名。
果然他报完名,那三个同学也报名了。
季家人早就猜到他们会时刻关注单予安的情况,季予慷在确定他们全都报上名以后,就把报名入口关闭了,整个班只有十五个学生。
季予慷还没正式上课,季予慎那边也有了消息。
首先是这三个学生的家庭情况,基本和季予惜当时说的一致。家里有钱的那个叫汪度,他哥哥比他大十岁,毕业后进自家公司历练。汪度很担心等他毕业以后,他哥已经把控了整个公司,到时候他想争也争不过。
这里有个细节,他和他哥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他妈是小三上位,从小就给他灌输要和他哥竞争的想法。而他哥像个傻白甜,觉得后妈人不错,弟弟也很可爱,经常会在社交平台上晒他们一家人的照片。
但是季予慎和汪家这位大公子见过面,觉得这位大公子绝非傻白甜,这个人设更像是他自己刻意打造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到兄弟相争的白热化阶段,但季予慎可以肯定,惜宝说他是反派一点没错,按照汪度作死程度,他的下场不会太好。
至于他的社交关系,季予慎也调查过了。汪度最近交了几个校外的朋友,这几个人和单予安暂时没查到有什么联系。
第二个早恋的男生叫周志城,他们家情况更复杂,父母感情一般,已经分居好多年了。他父亲在外面还有另一个家庭,没离婚是因为他母亲不同意离。他母亲的观点是,离婚了让你和小三过逍遥日子吗?我就是耗死你我也不和你离婚。
然后因为周志城和他爸有点像,简直是他爸的复刻版,周志城他母亲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
尤其儿子感情开窍之后,他母亲就更不喜欢他了。某次他母亲对他手机突检,发现他和一个女同学在谈恋爱,聊天记录不堪入目,光是看着就让人脸红的程度。他母亲差点气疯,当时把扫把都抽断了,也没能切断他和小女友的关系。
他母亲甚至还找了女方家里,希望家长一致抵制早恋。没想到小女友家里重男轻女,父母根本不管她,只关心周志城能出多少彩礼。
这个小女友把周志城当成是拯救她的大英雄,对周志城言听计从。周志城让她在学校装俩人不熟,她照做。当周志城的母亲万般无奈来到学校寻求老师帮助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早恋,老师还劝周志城的母亲不要把孩子想的太坏呢。
周志城除了这个小女友,还有最近刻意接近的予安,再没有其他关系密切的朋友。
然后就是唯一的那个女生,叫曾巧。她的情况更简单,除了惜宝说的那些,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她的社交关系更简单,除了学校的同学,就连初中的同学都不怎么来往。
不过季予慎在这三个人的档案中,找到了一个共同点。
寒假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因为不同的原因住过院。曾巧是肺炎住了一周,汪度因为玩滑板时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做了CT有轻微脑震荡,也住了一周医院。至于周志城,他倒没什么情况,是他的小女友有些不舒服,他在医院照顾了五天。
季予慎把这些情况全都告诉了季予惜,季予惜刚开始没什么反应,直到听见他们三个寒假时全都住过医院才有些异样。
【难道他们是在医院接了任务单?要是能近距离观察一下他们就好了。】
季予惜自己有经验,如果系统绑定了宿主,他应该可以分辨出来。因为系统和宿主说话的时候,旁人听不到,但宿主会呈现出放空的状态。不过如果这三个人是寒假时绑定的系统,那现在也有半年了。
季予慎心中微动,说:“你二哥要在予安的高中开班讲课,听他说明天有开班仪式。到时候予安和这三个同学都会在,你想去吗?”
季予惜微怔,“高中啊……”
他还真的有点怀念,感觉高中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也不对,高中他还没来呢,在他来之前,是NPC上的。
“我也能去听课?”季予惜试探着问。
“当然可以。”季予慎笑道,“你不放心就去找你二哥说一声。”
别说惜宝是为了予安的事,想亲自调查那三个同学才要去听课,就是没什么理由想去蹭课,季予慷也会非常欢迎。毕竟当初惜宝就是在他学霸光环下,慢慢变得厌学。提到这个,季予慷自己也有些愧疚,学霸的弟弟真的不好当。
果然季予惜提了一句,季予慷就很高兴地答应了。和他约好明天几天出发,又立刻给他找出自己高中的课本。
季予惜:“……”
【要怎么告诉二哥,我只是为了近距离观察一下那三个人,不是真的想上课。】
季予慷:“……”
结果第二天,蹭课的变成了两个人。
因为荀鹤想约季予惜明天晚上去看演唱会,季予惜拒绝了,说他要跟着二哥上课,晚上未必有时间。
荀鹤一听,立刻厚着脸皮找季予慷申请名额,他说他准备拍一部高中校园剧,想重新感受一下高中的氛围,恳请季二哥给个机会。
季予慷还能说什么呢?
第二天,荀鹤甚至一早就来了季家。季予慷是真的没话说,把给惜宝准备的教材、文具又给荀鹤准备了一份(课本没多的,他让荀鹤自己复印了一部分)。
荀鹤笑眯眯地接受了好意,“谢谢季二哥。”
季予慷嗯了一声。
正好季予惜睡醒下楼,他很开心地和荀鹤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了个灵魂问题:“荀鹤,你明明比二哥大,为什么也要叫他二哥呢?”
荀鹤:“!”
没错啊,他今年24岁,大学毕业两年了,季予慷才21岁。他为什么要给季予慷叫哥呢?仔细想想,好像从第一次见到季予慷,他就叫了人家季二哥,季予慷从来没有纠正过他。
荀鹤忍不住去看季予慷,他怎么好意思的啊!
季予慷挑了挑眉,“是你自己要叫的,和我没关系。”
荀鹤:“……”
到了学校,荀鹤才发现季予惜不是真的要来上课。
关于单予安的事,季予惜一个字也没有和荀鹤提过,但他到了学校后,心声不断。荀鹤从开始的一头雾水,到后来渐渐明白他是在怀疑这三个同学对单予安不利。
于是荀鹤也悄悄把这三个人个人信息记下来,准备上完课回去查查。
季予慷为了方便自家小弟观察这三个人,开班第一件事就是排座位。他把这三个人全都排在了季予惜周围,至于荀鹤,则安排在最后一排,让他离季予惜远远的。
荀鹤又觉得被针对了。
与他一样被流放的是单予安,因为季予慷不想让那三个人离单予安太近。
当然单予安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今天一进教室,他们三个和单予安打招呼的时候,单予安表现得十分冷淡,季予惜更是直白地称赞他有长进。
单予安耳朵尖都红了,越发觉得自己有够蠢的。
汪度、周志城和曾巧三个人里,汪度好像最敏锐。他坐在季予惜的右边,季予惜只是看了他几次,他立刻回头探究地观察他,甚至直接质问季予慷:“这个同学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季予慷很冷淡,说:“对,他是我弟弟,来蹭课的。”
汪度顿时哑口,隔了一会儿他又指着荀鹤说:“那他呢,该不会也是老师你的弟弟吧?”
季予慷的视线扫过荀鹤,依然冷淡地回答:“没错,他也是我弟弟。”
荀鹤:“……”
单予安没憋住直接笑了,季予惜也乐不可支地趴在桌子上,只有荀鹤受伤的世界达成。
季予慷扫了一圈,继续装高冷:“上课。”
季予惜装模作样地打开了课本,然后开始沉思:【汪度的系统好像很敏感。】
荀鹤:“?”这又是什么密码,感觉听不懂了。
一节课上得很快,季予慷说下节课让沈栖给他们上,然后就回了教师休息室。这点距离,他能听到惜宝的心声,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荀鹤刚想起身去找季予惜说话,就听见季予惜在心里说:【我得想个办法和汪度搭个话。】
荀鹤抬了一半的屁股又放下,他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随即季予惜压低声音开始表演:
“你不要胡说了,怎么可能有你的同类呢?”
“你又骗我,还能感受同类的气息,你自己都是藏在我大脑里,哪有什么气息。”
“别唠叨了,我知道我有任务,放心吧,我能完成。”
他说到最后显得有点不耐烦。
倒是他右边的汪度眼神闪了闪,忽然问:“同学,你在和谁说话?”
季予惜一愣,立即心虚地说:“我在打电话。”
汪度的系统那么敏锐,自然不会错过季予惜的表情。季予惜越是否认,他越是肯定季予惜有秘密,甚至把椅子往季予惜这边拉了一点,准备继续试探。
正在这个时候,上课了。沈栖抱着书走进来,“同学请坐回自己的位置,我们开始上课。”
汪度不怎么情愿地坐回去,观察了沈栖几眼,说:“这位老师你不是我们学长吧?我要如何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给我们上课呢?”
沈栖:“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汪度很得意,“我这儿有一道数学题,老师你要是能解出来,我就相信你教得了我们。”
他这一番话,立刻让其他同学兴奋起来。沈栖看了看他,同意了。
这个小插曲之后,汪度安静了好一会儿。
季予惜往右边转了转头,又小声说:“你不要提醒我了,我在上课呢。”
汪度顿时挺直了后背。
这节课很快结束了,还有一节自习课,沈栖说还是他来守课堂纪律,有问题可以找他问,然后也回了休息室。
汪度立刻转向季予惜:“这位同学,你上课时候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他压低了声音,身子往季予惜这边侧了一半,语气却很笃定。
季予惜慌了一瞬,又小心地看了看周围,也往他那边靠近一点,说:“你是不是也有?”
汪度点点头。
季予惜马上露出很激动的神色,“果然有。难怪我家这个总说他感觉到同类了。”
汪度自己的系统顶多能察觉出来季予惜有些异样,但他没开通能感受到别人系统的功能,于是悄悄告诉汪度:“他的系统更厉害一点,但他好像是个新人,连和系统说话不能出声都不知道。”
汪度也是这么想的,要是这个高级的系统能为自己所用,那完成任务岂不是更加简单了。
汪度看向季予惜的神情多了一点狂热,他好奇地问季予惜:“你家这个是什么要求啊?”
季予惜开始胡编:“让我接近一个人,具体的我不能说。”
“懂!”汪度激动地差点叫出来。简直是瞌睡送枕头啊,如果这个系统的目的和他们的一样,那成功几率就更大了。
他神神秘秘地说:“我也一样接了这个任务。”
“嗯?”季予惜惊讶了一瞬,又质疑他,“不可能,一般任务都是一个人接的。”
“你家系统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没错,一般的任务确实是一个人接的,可是这个任务不一样,实话告诉你吧,除了你和我,还有两个也接了这个任务。”汪度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季予惜实时地张大了嘴巴,“还有谁啊?”
“暂时不能告诉你。”汪度戒心很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和系统沟通不用说出来,你就在脑子里想象着说话的样子,他能听到。”
季予惜假装试了试,随即感激地看着汪度,“是真的,我一直以为要说出来他才能听到。”
“谁都有菜鸟时期嘛,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吧。”汪度笑了笑。
季予惜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是谁给我们下的任务吗?我听系统说这种任务的代价很大,直接让四个人接一个任务,那他能承受的了?”
汪度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看来果真是新人。
他不屑一顾地说:“你这就不懂了,点单的客人全都是堵上一切。能请到四个系统一起接单,就说明这个客人的‘价值’非常大。”
“原来如此。”季予惜点点头,装作听懂了。
【是靠价值来点单的。】
季予惜打听到了第一个关于点单系统的消息。
第044章 达成合作
这几天里, 季母和季青白两个人一直想办法让季予惜多透露一点心声,季予惜没有照做,因为他知道的也很有限。当时点单模块出来的时候, 他都快退休了,只围观过一次点单模式的运行规则,也并不知道客人是谁, 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点单的。
现在倒是从汪度口中知道了一点信息。
主脑对一切美好的品质都爱不释手,衡量价值大小也是用这些来衡量的。通常一个客人的价值只能负担得起一次点单——这是付出自己的一切换来的。而针对单予安却已有三个系统接单了, 也就是说, 这个客人的价值能付得起三个系统的酬劳。
【那问题来了,如果一个人价值非常大,相当于他的人格品质非常高,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针对单予安点单?】
逻辑不通啊,单予安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除非单予安威胁到他了。季予惜推翻可能性很低的推测, 留下了这个。
【单予安做了什么会威胁到他,让他付出一切来点单?】季予惜又抛出第二个问题。
他苦思冥想无果。
自习课结束后,荀鹤来找季予惜一起去吃饭。之前为了不影响季予惜发挥,他一直克制没过来。这时候季予慷没有阻拦, 他也要找沈栖一起吃饭的,实在不想带着这两个电灯泡。
结果单予安慢了一步, 发现小表哥跟着荀鹤走了,二表哥跟着沈栖走了, 他顿时绝望。
汪度见状立刻贴上来, 和单予安说:“予安, 我们一起吃饭吧?”
说着,曾巧还有周志城两个人也围过来。在了解他们的真面目之后, 单予安本想拒绝的,可是一想,他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索性看看他们想对自己做什么吧。
于是他答应了,跟着汪度三个出了校门。
另一边,季予惜刚好想到单予安,就对荀鹤说:“刚才忘了把予安叫上。”
荀鹤道:“你二哥应该会带他去吃饭的,毕竟予安上的是他的课。”
季予惜一想,确实有道理,就不再管了。
再另一边,季予慷带着沈栖去他高中时最喜欢去的小饭馆吃饭。沈栖进了饭馆才想起来,说:“没把小惜和予安一起叫过来。”
季予慷就说:“不能在那三个人面前暴漏我们和予安的关系。予安如果聪明的话,自己应该已经去找饭吃了。至于惜宝,有荀鹤呢,他照顾惜宝比我们还强些。”
沈栖一想,也是,就不再管了。
于是三边各吃各的,单予安这边也进入疯狂试探的阶段。
先是汪度说:“放假后,想约你都约不到了。”
其实才放了一周多,而且一放假季青白就把单予安带到季家去了。单予安很快知道了这三个朋友都不是真朋友,他们约他出来玩,他自然就不肯了。
周志城也搭腔说:“我们组了个局,说一起去吃烧烤呢,予安你来吗?”
曾巧笑道:“吃完烧烤时间还早的话,我们去唱K吧,我好久没去了。”
“都一样啊,上学时候哪有空闲时间,也就放假能放松一下。怎么样,予安你来不来?”汪度赶紧又说。
单予安等他们都说完了,才说:“我就不去了,我家里一堆作业。”
汪度眼神闪了闪,又说:“你都是学霸了还这么用功,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单予安叹一口气,说:“没办法啊,我连着两次没考好了。本来想等期末考成绩出来再争取自由呢,结果期末考也寄了,我这两天都不敢看我妈的脸。”
周志城立刻撇嘴道:“家长懂什么啊,你就算名次稍有下滑,不还是D大预备役吗?我说句真话,你不要觉得不舒服啊。当年你妈自己也没考上D大吧,怎么就觉得你非得考上D大才行啊?建议家长卷自己,不要卷孩子。”
乍一听,单予安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又一细想,不对啊,他妈妈当年上的大学是挺普通的,可他爸是高材生,考的大学比D大只好不差。他们家也没有只卷孩子不卷家长的,不然他爸今年也不会去南方开拓市场了,给他舅舅当副总不香吗?
见他不吭上,周志城还以为他听进去了,又示意曾巧说两句。
曾巧就说:“其实你妈妈可能没什么坏心思,就是他们和我们年龄差的有点多,很多想法都过时了。只会读书也没用啊,社会技能也得跟上,你说对吧,予安?”
单予安推辞道:“真不行,我妈给我报了好几个课,我上完学校的课回家还得上课呢,没有时间出去玩,你们自己玩吧。上回汪度不还说认识了几个校外的朋友吗?汪度叫他们去吧!”
汪度顿时无言以对,那几个朋友本就是为单予安准备的,单予安都不去,他疯了吗要请客让他们来吃烧烤。
他的心情不太好,系统还一直吵着说话,埋怨他努力这么久结果连人都约不出来。
汪度一恼,随即说:“既然予安不去,那就算了吧,和他们玩没什么意思。”
单予安微微撇嘴,果然有猫腻。
一计不成,周志城又想了一计,他说:“那今天下午上完课,我们一起商场玩吧,就是那个抓娃娃机后后面上了一堆新机器,我们去探索一下。”
单予安静静地看他们表演,反正打定主意哪也不去。
他们三个别有目的地接近自己就够可怕了,他是不敢和他们一起出去的,又不是嫌命长。
见怎么都不说通,汪度有些气恼,幽怨地说:“才几天不见,予安你和我们好像没那么亲近了。”
单予安心中未惊,他自认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这个汪度居然这么敏感。其实根本不是汪度敏感,是他的系统敏感,见几个人轮流都请不动单予安,他就提醒汪度目标的态度是不是有变化。
单予安很快稳定心神,解释说:“不是的,真是因为没考好。我上次就没考好,还给我妈打了包票这次一定考第一,结果又翻车了,我实在没心情出去玩。”
他们三个一听,互相看了看。汪度最后说:“不是疏远我们就好了,学业确实比较重要。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本来就是学霸,不像我们偶尔进步一点就很开心了,家长还会奖励。是我们考虑欠妥,那等你以后想放松了再找我们,哥几个一直都在。”
“好。”单予安赶紧应了。
他有些后悔跟着他们三个出来了。今天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三个人在和他说话的时候,频频互相试探打眼色,还一唱一和的。他以前是真瞎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到。
吃午饭的时候,周志城又撺掇单予安喝点啤酒,还说夏天喝啤酒好处多。
其实之前周志城也劝过单予安喝啤酒,只是单予安不喜欢啤酒的味道,只尝了一口就不肯再喝了。这是第二次劝他,想等他喝习惯了之后,就可以带他去更放松的地方。
单予安说什么都不肯。开玩笑啊,下午还要上课,他是嫌季予慷打他打得少吗!
周志城也叹一口气,三个人用眼神已经不能准确表达意思了,于是悄悄在群聊里打字。
周志城:[怎么感觉他现在不好忽悠了呢?]
汪度:[是不是我们表现太过了?]
曾巧:[可能真是因为他没考好,现在没心思玩。]
汪度:[又快到报告期限了,到现在我们连一个关键性事件都没完成。]
从接受这个任务至今,也有半年了。系统告诉他们的是,每个月都会汇报一次进度,如果效果显著,就可以提前拿到一部分报酬。可是单予安太不好忽悠了,这半年里,他们每个月汇报的事情都不足以达到关键性事件的判定。
本以为这个月放暑假了,会更容易些。
没想到单予安警惕性反倒提高了,照这样下去,等于半年白努力了。
曾巧:[关键性事件具体指的什么,我一直没明白。]
汪度:[比如他本来应该考上大学,受我们影响没考上,这个就叫关键性事件。]
周志城:[高考还得两年,我们岂不是这两年都不会有什么进展?]
汪度看了看周志城,是真的嫌弃他笨。
汪度:[你傻啊,我只是举个例子。还有很多可以改变他人生的事情,比如早恋、记过、逃课,或者染上些不良嗜好,赌博之类的。]
周志城恍然大悟。
曾巧:[这些事看着很难,仔细想想一个都不简单。]
汪度也知道他举的这些例子难度太大,要是难度不大,他们也不至于半年都没什么进展了。
小群顿时有些沉默。
四个人里唯一一个认真吃饭的单予安,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他撇了撇嘴,不用想都能猜到这三个人正在群里商量对策呢。他真是猪脑子,现在才觉得处处不对劲儿。
汪度最后在群里发:[要是没什么办法,我就叫增援了。]
曾巧:[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有三个人接单了,如果再叫增援,那即使任务完成,我们也拿不到太多的酬劳。]
汪度:[那你有什么办法?]
曾巧沉默了,她要是能想到办法,周志城和汪度两个人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汪度怼完曾巧,心中也有些得意。他不打算告诉他们季予惜也接了这个任务的事,这是他自己发现的队友,凭什么要拿出来分享。幸好当时季予惜问他同伴的事他搪塞过去了,以后也要继续对季予惜保持沉默。
说起来季予惜的系统更高级,和季予惜组队肯定比这两个猪头强。
吃完这顿没什么滋味的饭,四个人准备往回走。
汪度想了想,还是靠近单予安,小声问他:“最近你妈还经常惹你心烦吗?”
放假以前,单予安最喜欢聊这个话题。在他口中,他的母亲对他苛刻,几乎不给他自由,还总是夸亲戚家的小孩聪明。汪度自觉把到了单予安的命脉,每次都会借着关心的名义,对他一通反向输出。在他的开解下,单予安和他妈妈的关系似乎更紧张了。
听到这话,单予安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他那天已经被小表哥骂了,也觉得平常和同学吐槽自己的妈妈这个行为非常不好,再说他妈也没有他描述的那么可怕。他故意把事情夸大地讲出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三个朋友的经历一个比一个夸张,单予安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自己是一个多幸福的小孩。
只是连他都没在意过,他真的在一遍遍吐槽声里,对他妈越来越不耐烦了。
单予安眨了眨眼睛,说:“我妈对我挺好的。”
汪度:“……”现在连安全话题都聊不下去了。
回到教室后,有些勤勉的同学都做完一套题了,也有些同学正趴在桌子上休息。单予安掏出来一份英语试卷,摊开在桌子上,拿着笔就开始勾选。
周志城本想和他说话,见他这么刻苦,倒是不好意思打扰。于是他们三个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聊天。
周志城:“感觉半年白努力了,他回家才一个星期,就不怎么听我们的了。”
汪度没那么悲观,“努力肯定是有用的,他这两次成绩下滑不少。”
曾巧:“再下滑也是全校前三十名,有什么用啊。”
汪度瞪了一眼曾巧,十分讨厌她,一个女生总是时不时反驳他,显得她很聪明似的。
周志城毫无所觉,接着曾巧的话往下说:“那就说明我们不够努力。你们也帮我劝劝他,我带他去夜店玩一天,他立刻就不一样了你们信不信。”
他怕这俩人不信,又接着说:“当初我追女生的时候,就把她带到夜店玩了。一开始她很拘谨,我带她去蹦了一会儿,她就放开了,现在还会主动要求去呢。”
曾巧:“嗯?不是,未成年你怎么进去的?”
周志城很得意:“穿的成熟一点啊,男生更好装,女生也就换个紧身衣,化上妆,不会有人拦的。”
“得了吧,连KTV他都不去,你还想带他去夜店。”汪度嘲讽道。
周志城顿时沉默。
隔了一会儿,曾巧说:“最近那个人联系过你们没有?”
汪度吓了一跳,立刻悄悄地四处张望,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这才压低声音说:“你疯了?这个话题也敢公开讨论?”
曾巧神情有些茫然,“我时常在想,会不会是我们做了一场梦?半年前根本没有人找过我们,我们也根本没有重生过。”
周志城搓了搓胳膊,说:“就算是做梦,那系统又是怎么绑定的?”
汪度回忆着半年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因为头部受伤住院,头一天晚上睡着以后,就经历了往后几十年的生活。他知道了他和他哥的争斗,他败得一塌糊涂,最后更是惨死。在他窒息的一瞬间,他眼前一花,睁开眼忽然发现他换了个空间。这个空间只有眼前的一团能看到光亮,周围则是黑漆漆的,不知道有什么。
他发现能看见光亮的地方,有个看不清脸的人,那个人问他想不想回到过去,重新开始?
当时汪度还以为重生这种荒谬的事终于轮到他了,于是立刻点头说想回去。
这个人没说什么,只是指挥着光幕缓缓往前滚动。汪度发现光幕画面中的主角正是他,从他在医院醒来开始发展,到他毕业、工作。这个光幕像是在模拟他的人生,他看得很仔细,每个人生选择都谨慎地判断。可是无论怎样选择,他的结局都不会变。
也就是说,他做出什么样的努力,都改变不了他最终被他哥灭口的事实。
汪度绝望了。如果每一次回到过去都是这个结局,那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那个不说话的人突然说:“其实我还能帮你。”
见识过他的能力,汪度丝毫不怀疑他能不能做到。他被一惊一喜的情绪搞得筋疲力尽,很快擦了把眼泪,问这个人想怎么帮。
对方说:“我有个体验任务正在招募队友,如果你愿意试一试,就在我这儿填个报名表,我会根据报名表给你分配搭档。你完成任务以后,我再给你一笔酬劳,把你送往别的世界,足够你余生挥霍。”
汪度很好奇这个别的世界,听对方描述后,他稀里糊涂就同意了这个计划,还签下了报名表。之后他的搭档分配下来,就是存在于他脑海里的系统。
系统带给他的体验任务,就是以单予安为目标,要求是毁了他。当时汪度对这个毁了单予安理解不透彻,以为是要杀了他。在经过系统解释以后,才明白这个毁了他其实是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汪度很不理解下单的客人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系统当时告诉他,人是很复杂的物种。
汪度为了完成目标,就照着系统的指示行事。
在接近单予安的时候,他意外发现了还有两个人也在接近单予安,汪度和对方一交流发现他们三个竟然是同伙。后来他才知道一般一个任务都是单人接的,像这种被好几个人接的任务,说明难度很大。
汪度也没有打听曾巧和周志城的经历,涉及到隐秘部分,他们三个都没有讲各自的结局。
不过从自己几十年后的下场来看,他猜这两个人应该和他差不多,都是失败者。因为每次提到以后的事,不管是曾巧还是周志城,表情都不太自然。
尤其是周志城,虽然他没有说过,不过汪度根据他的状态,还是猜到了。他早恋,对方很可能就是周志城拿出来炫耀能带去夜店的小女友。
其实汪度发现周志城也纠结过,刚开学时他貌似在犹豫要不要和那个女生分手,没纠结两天,他就拿定主意了。他没有分手,甚至开始搜未成年怎么住酒店的词条,看样子是想带小女友开房。
汪度对他这个行为很不齿。重活一次的人,芯里不知道多少岁了,却计划和未成年小女友开房,真是个垃圾。
聊完天,汪度借口要复习功课,把他们两个赶回自己的位置——和不聪明的人待久了,会影响智商的。
于是汪度开始猜测季予惜什么时候回教室,他觉得季予惜聪明,和他搞好关系,到时候一起做任务就更好了。可季予惜不慌不忙,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和荀鹤两个人踩着点走进教室。
台上的季予慷看到这样子,一阵无语,只能假装看不见。很快季予慷就发现了荀鹤的不同寻常,他好像真的在记录高中生活,一直低着头在写字。
倒是季予惜又开始默默吐露心声:
【中午和荀鹤逛了一圈,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发现了一个细节,周志城在老师还没有提问的时候就举起了手。】
【汪度和系统交流最频繁,他走神次数最多。】
想了想,季予惜抛过去一个纸团,砸在了汪度的头上。
季予慷看了季予惜一眼,立刻装没看见。汪度小心翼翼地抬头,发现老师没留意他这边,这才拆开纸团。
季予惜:[你再给我讲讲任务吧。]
汪度看了一眼季予惜,低头开始写字。
汪度:[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不是都告诉你了?]
季予惜又飞快扔回来。
季予惜:[我好奇下单的客人,我们完成任务之后,他会不会对我们也做这样的事。你就不好奇这个客人是谁吗?]
汪度:[做完任务我们就会换个世界,管他客人是谁。]
季予惜眼神一闪,换个世界?
季予惜:[我不想换,我还想在这个世界生活。]
汪度:[不换会死的,你难道没看过你的结局?]
季予惜心想:【你们一个个都不做好事,不得好死不是很正常吗,我只是想知道客人的信息,你却扯七扯八的。】
季予惜继续扔纸团:[说这么多,你还不是不知道客人的信息。]
汪度看完,抬头看了看季予惜,又开始埋头写字。
汪度:[我还真知道,但你要用什么交换?]
季予惜心中一喜,想了想,回复他:[我给你支个招,让你先完成这次的进度汇报。]
汪度又立刻回头看季予惜,季予惜点头保证。汪度隔着过道伸手要和他拉钩,季予惜有点嫌弃,迟疑了一下还是那样做了。
汪度这才写道:[我怀疑客人是我们一个老师。]
季予惜看着这行字,陷入沉思。
【有点意外,是老师的话,倒是能解释客人价值很高的原因了。】
第045章 调查细节
季予慷听到这句心声, 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发现惜宝对着纸条陷入了沉思。而他右边的汪度等了半天,等不到纸条传回来, 忍不住又写了一张:[现在轮到你说你有什么办法了吧?]
不是汪度心急,实在是半年一直没什么进展,系统总在他脑海里唠叨。
而且这半年里, 他把精力都放在了单予安身上,没用心讨好他爹, 零花钱的数额大幅下降, 他也想赶紧完成关键性事件领取任务奖励。
季予惜展开看了看,回他:[我还没想好。]
汪度顿时气疯了,转过头就冲着季予惜骂道:“你敢耍老子!”
季予慷腾地把书往他桌子上一扔。
全班顿时噤若寒蝉,连汪度脸上的表情都沉静下来。
季予慷看着他,说:“你要是不想上我的课,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汪度很想一走了之, 奈何想到任务目标还在上课,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对不起老师。”
季予慷:“你该道歉的人是他!”
汪度听到这句话,立刻扭头不想看季予惜,但他冷静了几秒, 还是转过来对季予惜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冒犯了。”
季予惜笑眯眯地接受了, “没关系,汪同学太客气了。”
一句话把汪度气得差点没暴跳起来。
这节课还没上完, 汪度的眼神都快要把季予惜生吃了。季予惜思考之后觉得他还有点用, 于是又给他写了张纸条:[我确实有办法, 但要等一周之后才能告诉你。]
汪度半信半疑,[你没骗我?]
季予惜点点头, 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汪度现在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信他。
这天晚上回去后,季予惜就开始盘问单予安他的老师都有哪些,再比对学校官网的教师信息,梳理了一遍。
季予慎也从季予慷口中听说了惜宝的心声,他对学校的情况了解更多,因为当初季予慷读高中的时候,他就作为优秀学生家长,和学校的老师们有过交流,此后季氏集团一直没断过给学校的赞助,季予慎也一直和他们学校的高层保持着联系。
现在听说背后的那个人有可能是老师,季予慎立刻开始调查。
除了季予慎这边,荀鹤也没闲着。
他一天都在本子上记录季予惜的心声。季予惜今天的心声非常多,他不了解背景,所以并不是每一条都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荀鹤只好先记下来,再前后对照着看,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老师后,荀鹤发挥了自己的特长。上次因为王安华的事,他和周律事务所的关系很好,正好委托周律师查查学校的老师。但要查所有老师的工程量太大了,经过沟通,荀鹤同意先委托他们查高一的老师。
在大家各自努力的时候,季予惜答应汪度的一周之期也快到了。汪度每天都在微信里给季予惜倒计时,季予惜从没有回复过。
眼看着倒计时变成了“1”,季予惜终于有动作了,他开始给汪度回信息。
季予惜:[你知道单予安下周要参加英语口语大赛吗?]
汪度回的很快,他说:[知道啊,怎么了?]
季予惜:[我家系统告诉我,单予安能拿第一名。]
汪度:[!!!]
季予惜再发:[所以你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吗?]
汪度:[来了!那我们就不能让他参加这个口语大赛,不让他拿第一名!]
季予惜:[微笑.jpg,你很聪明,那你要告诉你的同伴吗?]
汪度:[不用,我自己可以!]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浪费在那两头猪身上。共享之后,他就要和那两头猪一起分享任务奖励了,他疯了吗,为什么要共享?
季予惜没什么意见,又说:[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汪度斗志满满,和季予惜聊完后,立刻给单予安发消息。
汪度:[予安你下周是不是要参加英语口语大赛了?]
汪度:[我觉得这个竞赛不怎么好,要不你考虑考虑别参加了?]
单予安:“……”
他见过说话直的,没见过这么直的。
单予安拿着手机打一行字又删掉,聊天对话框上,一直是正在输入的字样。汪度等了等,有些心急,又继续给单予安发。
汪度:[我是真的为你好,这个竞赛对你后续发展影响很大,反正你参加过那么多竞赛,也不差这一个是不是?]
单予安:[我干嘛不差这一个?哪一个证书都是我敲开大学校门的通行证。]
单予安是这样想的,他不让我参加英语大赛,肯定又没安好心,我还就非要参加不可。
汪度:[真的,你认真考虑一下。我是为你好!]
单予安:[我谢谢你为我好,但是不必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汪度顿时抑郁。
……
知道汪度选择直球方式阻止单予安参加英语比赛无果后,季予惜是真的无语了。他之前怎么还觉得这小子有点聪明呢?这简直蠢不可及啊!
这天晚上,季予惜来到单予安的房间里,问他:“你下周是不是有个比赛?”
单予安头都没抬,直接说:“对啊,有个英语口语大赛。”
他每年都会参加各种比赛竞赛,英语口语大赛反倒是其中最容易的一项比赛,功夫都在平时。
季予惜:“那你怎么没有参加集训呢?”
单予安道:“集训是在很偏僻的乡镇上,周围连个大点的超市都没有,参加集训跟坐牢一样,我不想去,再说他们参加集训的人还未必有我发挥好呢!”
在这一点上,他向来自信。
季予惜却在心里想:【你确实发挥挺好的,还拿了第一名。可惜你们这次的口语竞赛泄题了,所有学生的成绩作废,还被钉在了作弊的耻辱柱上。】
哪怕单予安没有参加集训,没有作弊,但他是第一名,别人提到他的成绩,先入为主就会认为他作弊了。因为这次成绩作废,单予安在D大提前录取面试时就被刷下去了,面试官对他的人品存疑(这还是事后季父千方百计打听出来的原因)。
之后才是单予安正常参加高考,结果失利没考上D大的情节。
现在既然还来得及,那他必然要阻止单予安参加这个口语大赛。本以为终于能坐享其成一回,谁知道汪度根本不中用。
还得他自己来。
还没等季予惜想到合适的理由来阻止单予安的时候,季青白突然来敲门,她先和季予惜打个招呼,接着十分忧愁地对单予安说:“予安,你大姑奶病了,你爸爸工作忙回不去,想让我们替他回老家看看。”
单予安知道自己父亲在老家的亲人就剩下这一位大姑,不由也着急起来:“什么病啊,要不要接到D城来看看?”
单予安听父亲提到过,不是大姑奶,当年他的爷爷就活不下去。那个年代,大家都缺衣少食,他爷爷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上面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当时吃东西全靠抢,几个哥哥姐姐比他大,比他动作快。往往他还没捞着儿呢,吃的东西就没了。
当时这个大姑奶已经嫁人了,回娘家看到单予安的爷爷瘦得皮包骨头,心疼坏了,就说她来养这个孩子。没多久,她回婆家时,真的把这个小弟带着一起回的。
但家家户户都缺口粮,她婆家也不例外,见她领回去一个小孩子,立刻就恼了,还要找她娘家问个清楚。后来是大姑奶的丈夫也就是单予安的大姑爷,做主留下了单予安的爷爷。此后他爷爷一直对自己的姐姐姐夫就像对父母一样,很尊重很孝敬。
单予安小的时候听爷爷讲过,说要不是因为自己,他大姐的孩子早就该出生了。
单予安听过也就算了,毕竟老家关系复杂,他一个小孩也记不住大姑奶有几个孩子。
后来单予安渐渐长大才知道,大姑奶当时决定收养爷爷的时候,其实在准备要孩子了,因为收养了爷爷,不想一碗水端不平,夫妻俩商量之后,决定暂时不要孩子。
他爷爷提到这件事,永远都眼泪汪汪。
单予安的爷爷去世后,单靖远延续了自己父亲的做法,逢年过节会寄东西给单予安的大姑奶,如果有时间还会回去看望,他们家对这位老人的感情一直是很深的。
所以单予安听说老人生病之后,根本没怀疑过真假,立刻开始询问后续安排。
季青白说:“我想明天一早就回老家,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接过来治疗。”
单予安十分赞同,“那我去收拾行李。”
季青白却很是为难:“下周你还有竞赛,我担心回了老家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可能会影响比赛。”
都这个时候了,单予安根本没心思参加竞赛,直接对季青白说:“妈,以后竞赛还有很多次机会,可是大姑奶未必能等我很多次。”
季青白顿时不说话了。
但她还是没有立刻同意单予安的做法,而是说:“你先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我问问你大姑奶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你回去。”
说完这句,她关门出去。
季予惜在旁边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因为他在心里说了。
【这是不是瞌睡送枕头?但愿单予安能避开这次的口语大赛。】
【希望老人家平安吧!这是姑姑姑父唯一的长辈了。】
这下单予安也没空理会季予惜了。
季予惜借口不打扰他收拾行李,索性回了自己的房间。想了想,他还是给汪度发了条消息。
季予惜:[你再问一次试试呢?说不定他思考之后,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呢。]
汪度:[那我再试试。]
隔壁房间,单予安再次收到了汪度的信息。
汪度:[予安,我替你算过了,你这次参加了英语口语大赛,会后悔一辈子的!]
单予安愣了愣,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回复道:[你说的对,比赛我不准备参加了。]
汪度:[!!!]
汪度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季予惜,季予惜早就知道了,但还是恭喜了他两句。
到第二天,季青白果然带着单予安回单靖远的老家探望长辈,季予惜还是照旧去上季予慷的课。
到了之后,荀鹤神神秘秘地给他一个档案袋。季予惜一头雾水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怔住。
荀鹤给他的正是他最近很头疼的单予安老师们的资料。本来他还是想找大哥来解决这个问题的,但是他想不到理由。让大哥调查单予安的同学还能解释,调查单予安的老师真的很难解释,只怕他大哥也不会相信有老师会对单予安不利。
没想到正为难的时候,荀鹤却给了他这个。
季予惜欣喜之余,也有点困惑:“你怎么会有这些,还拿给我看?”
荀鹤笑道:“之前闲得无聊的时候,委托周律师帮忙查的。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给你看看也好。”
“什么叫闲得无聊?”季予惜满头黑线,“你这是钱多的花不出去了吗?”
周律咨询社的收费一直很贵,这也是为什么季予惜这一轮就没考虑过周律咨询社的原因,他觉得他出不起咨询费,他身上现在的零花钱还是上次二哥给的。
荀鹤挠挠头,说:“也没花太多,周律给我打了个折,也就小百万。”
季予惜:“……”
荀鹤立刻说:“别纠结这些了,这资料你看还是不看?要是不看我就带回去了。”
他伸手作势要抽走档案袋。
季予惜躲开,瞪了他一眼,说:“当然看!花了这么多钱,多一个人看也能赚回来一点。”
随即两个人钻到课桌下面,开始翻开这厚厚一沓资料。周律咨询社办事很仔细,分门别类地给每一套资料都贴上了标签。尤其是表里不一的,更是打上了重点符号。
荀鹤本以为季予惜会着重看这部分的,但是季予惜反倒把这部分放在最后看,而是去看没什么问题的那部分老师资料。
他看得很仔细,每个老师的成长背景,家庭环境都不放过,甚至还把其中两份挑出来放在一边。
很久之后,他终于看到荀鹤满含期待的标重点的那部分,却只是草草略过。
荀鹤:“?”
季予惜把其余的资料都整理好放回去,只拿着挑出来的两份,对荀鹤说:“这两份我借用一下,回头再还你。”
荀鹤做这些本就是为了他,当然不会有意见,只是他不明白,“这两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季予惜没有说太多,他想了想,只告诉荀鹤:“我就是对他们的经历好奇,打算回家再仔细看看。”
荀鹤又把那些表里不一的资料翻出来,给季予惜看:“你怎么对这些不感兴趣啊?你看这些老师,哪一个配为人师?”
有在外面包养情妇的,有两个人都有家庭却暗通款曲的,还有个总喜欢叫女生到办公室单独辅导的——好在这个胆子没那么大,并不敢对孩子们动手动脚。
在荀鹤看来,这部分才应该是季予惜关注的重点,因为他们人品堪忧,更有可能对优秀的单予安下黑手。
季予惜摇摇头,说:“这部分资料还是匿名投给相关部门吧,我大哥也处理不了。”
荀鹤:“……”
他不是想说这个啊,这些人既然被他查到了,他肯定不能让他们继续荼害青少年,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季予惜会排除掉这批人渣。
季予惜看着那份名单,心道:【主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他们的价值绝对付不起三份酬劳。】
荀鹤:!原来如此。
……
这一天上课,两个人都没怎么认真听,反正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上课,季予慷只看了几眼,就不再管他们了。
等到下课回家之后,季予惜则又在自己的系统缓存里搜索这两名老师的名字——他之所以挑出来这两份,就是因为发现他们的资料比自己系统里的更详细。
当然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他们不是故事主角,自然就不会有太多笔墨描述。
郑理先,二十年优秀教师,物理学科老师。妻子早逝,家中仅有一女,还在读初中。他每天三点一线,除了家,就是两所学校,一所来上班,一所接女儿。
他的资料很薄,只有两页。但在季予惜的系统缓存里,连他有个女儿都没有体现出来。所以季予惜才会把他的挑出来,打算跟进再研究一下。
楚芸,十年带班经验,语文老师,四十岁未婚。家中父母健在,上有两姐,下有一弟。她弟弟的房子是三个姐姐买的,所以她扶弟魔的可能性很大。
季予惜的系统缓存里,关于她的情节也不多,除了提到一次弟弟到学校找他之外,就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这两个人都是单予安直接授课的老师。
在季予惜的推测里,这个楚芸还更可疑一点。因为那次她弟弟来学校找她的时候,被单予安撞见了,单予安说话没分寸,还和她弟弟起了点摩擦。
这就是季予惜不懂的地方了,单予安明明对谁都很友善,怎么会对自己老师的弟弟那么不客气呢。
因为单予安回老家了,季予惜想问他只能通过微信问。于是他给单予安发消息,先问大姑奶的情况。
单予安:[大姑奶没什么大问题,好像就是感冒,但她年龄大了,我妈不放心,还要多住几天,等她痊愈了再回D城。]
季予惜心道,你可别提前回来再去参加竞赛了,好不容易把你支出去。
季予惜:[那你也多待几天,姑父肯定不放心。]
单予安:[那肯定的,我妈也不想让我走呢,说老家的亲戚们不来往都渐渐疏远了,正好趁机会让我和同龄人多接触接触。]
季予惜瞬间放心了,又问起正事来。
季予惜:[你还记得你楚芸老师的弟弟吗?]
单予安:[我记他一辈子!那是个傻X,上次来学校找楚芸老师,被我骂了。]
季予惜:[……]
年轻人真的足够莽,连老师的弟弟都敢骂,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骂给自己招祸了啊!
单予安:[你那是什么意思?这傻X我骂他都是轻的,要不是打人犯法,我还想动手呢。]
季予惜:[……你仔细讲讲,为什么想打他?]
单予安也许是觉得这件事描述起来有点复杂,干脆打了个电话过来,季予惜一接通,就听见他说:“那都是上个学期的事了,那天我去老师办公室帮楚芸老师搬东西,正好撞见她弟弟来了。我想着他们说私事,我不方便进去,就在办公室外面等了一会儿。”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的确是说私事,她弟弟要给楚芸老师介绍对象呢!她弟弟说,男方虽然大一点,还有两个孩子,但他退休金高啊,两个孩子都结婚了,也不用楚芸老师管。只要楚芸老师答应这门婚事,男方承诺给他们家拿二十万彩礼,还把退休工资给楚芸老师管。”
“我一听这个火气就上来了。但是楚芸老师没说话,我也就压着火气听他继续胡扯。后来里面安静了一会儿,楚芸老师问他,这个彩礼是给谁用的,她弟弟说,姐你现在也不缺钱,再说你结婚后还有姐夫的退休工资,这二十万要不借他用用,他准备生老三,现在的房子住不下,想换个大点的房子住。”
单予安越说越生气,隔着电话都能听见他喷气。
季予惜连忙打断他,说:“那他这样,你们老师肯定生气吧?”
“根本没有,楚芸老师还说她会认真考虑的,让他先回去。结果这男的死缠烂打,非要楚芸老师立马答应去见面,还说楚芸要是不答应,他今天就会在学校嚷嚷出去,让所有的老师都来恭喜楚芸老师要结婚了。你说我能不打他吗?”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又问他:“那你当时冲进去,你老师是什么表情?”
单予安说:“楚芸老师脸色很难看,也很生气。所以我才会骂她弟弟的,最后还把保安招来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
季予惜真是被他气笑了,“你替你们老师生气的心是好的,但这是别人的家事,又没有请你帮忙,你瞎掺和什么呢?你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敲门进去,打断他们,她弟弟见她有事要忙没空理他,过一会儿自然就走了,你还真担心他敢把这种事嚷嚷得全校都知道?”
单予安不服气,“他说的那么凶,谁知道他是来真的还是想威胁人。”
季予惜:“结果他没有嚷嚷得让全校都知道,你却嚷嚷得让全校都知道了?我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夸你聪明呢?”
单予安十分心虚,他哪里知道吵起来之后,大家都来围观,然后楚芸老师要相亲的事就传开了。
“不过我事后给楚芸老师道歉了,楚芸老师也没怪我,还谢谢我替她说话呢,这个学期楚芸老师对我和之前没有差别。”单予安嘴硬道。
季予惜忍不住叹气,少年人就是单纯,表现上像是没事了,但万一她真的很介意呢?
一方面,自己私事被全校师生知道了。另一方面,假如她是扶弟魔,单予安当众对他弟弟那样,她心里肯定不舒服。
结合这两条,她背地里偷偷点单,想改变单予安的人生轨迹,看着他落魄、走上歪路,也不是不可能吧。
季予惜想了想,问单予安:“你还记得当时给她介绍相亲的男方是谁吗?”
单予安想了半天,说:“好像是姓方,叫方什么良。”
“方正良?”季予惜心一沉。
第046章 只是巧合
单予安也不记得那个人是不是叫方正良, 毕竟他当时只是在门外听了那么一耳朵,再说时间也过去的比较久了,他甚至连别人是不是姓方都拿不太准。
但季予惜却在发愁。
因为方正良的故事, 他有印象。方正良退休之前是老师,和妻子很早就离婚了,两个儿子全都跟着女方, 他每个月会给抚养费。离婚之后,他没有再娶, 保持单身二十几年。
一个男人在年轻的时候不考虑再婚, 反而在退休之后才想找人结婚,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啊。
这个问题就是,他离婚那年,喜欢上了自己的女学生。
季予惜联系起来看,这个女学生就是楚芸。
那年他三十八,楚芸才十六岁。他不敢声张, 但他的内心无比煎熬,和他妻子坦白后就离婚了。两个儿子当时一个12岁,一个8岁,他妻子要求抚养权, 所以都没跟他。
等楚芸考上大学之后,方正良也忐忑地联系过对方, 但他寄出去的信全都石沉大海了。他觉得楚芸不喜欢他,此后便没有打扰, 也一直拒绝和其他人组成家庭。
几年以后, 楚芸毕业回到了她曾经读书的学校教书, 而彼时的方正良已经升调到其他学校当了副校长。方正良一直关注着楚芸的情况,发现她也一直没有结婚。
方正良那个时候快五十岁了, 楚芸年华正好。他深知自己配不上她,就托人给她介绍和她一样优秀的青年才俊,但楚芸根本见都不愿意见。
就这样十几年又过去了,方正良看她还是单身,再次萌生了和她一起共度一生的想法。他自己年龄是大了些,可楚芸也不再年轻,像她这个年纪,想要找更好的男士,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来照顾她。等他走了以后,就把钱都给她留着。
为了成功,方正良把她家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最后决定从她弟弟那边下手,这才有单予安撞见楚芸弟弟来学校找楚芸的事。
因为楚芸一如既往地不想相亲,不想谈论婚事,她弟弟无奈才追到学校想说服她。
结果被单予安一通吵闹,大家都知道了。
季予惜甚至能想到这件事被大家知道以后,会在背后怎样议论楚芸。他们不会觉得方正良想找比他小二十多岁的楚芸结婚有什么不对,却会觉得楚芸有心计,认为是她想走捷径找上的方正良。谁让方正良比楚芸成功呢,哪怕他是个退休的老白菜,那楚芸还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呢。
季予惜略微一想,就觉得窒息。
方正良是季予惜穿过的某个世界里的配角,他之前只知道他想娶自己曾经的学生,却没有成功。现在把两边的故事串起来,真是觉得楚芸倒了大霉。
人家本来好好的,也没透露出喜欢方正良的意思,结果被这老头惦记一辈子。
还有单予安,这件事要是没有他掺和,也不一定会变成现在这样。
【楚芸倒八辈子霉才遇上方正良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还有单予安,我真服了!】季予惜在房间里哀嚎。
而楼下,季父季母和季予慎季予慷两兄弟,还有沈栖正在和季青白打视频电话。他们正在根据今天惜宝的心声,来判断现在的形势。
季予慷对自己大哥有点不满,“大哥你也查了好几天了,怎么反倒不如荀鹤查的多呢?”
季予慎一听,脸立刻黑了。
正想说荀鹤是委托周律师查的,人家是专业的,他怎么比得过时,又听沈栖疑惑地问:“荀鹤为什么要查这些人的资料?该不会他也能听见小惜的心声吧?”
这个问句一出口,大家齐齐一惊。此前他们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季母有些犹豫,“不可能吧,荀鹤只是和惜宝玩得比较好。他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怎么可能听到?”
季予慷想了想自己的理论,虽然还没能证实,但荀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自认是他们季家的一份子。于是他说:“应该是惜宝自己拜托荀鹤查的,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到荀鹤为什么会查予安老师的资料。”
大家想了想,觉得比起荀鹤能听见惜宝心声,这个猜想更合理一点,于是一个个都接受了这个理由。
接着,季青白说:“先不说那些了,楚芸是予安的班主任,我见过很多次。当时予安和她弟弟吵了一架后,我去学校替予安道歉。她看着很平和,还夸予安热心肠,说多亏予安出手,才让她推掉了婚事。”
“她不怪予安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吗?”季母奇道。
都是女人,她很清楚舆论的杀伤力。虽然楚芸从头到尾都很无辜,可总有人能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诋毁她。如果不是予安把事情闹大了,这些议论声本不应该出现。
季青白回忆了一下,说:“她没有怪予安。我记得当时她还很开心呢,说她本来就不想结婚,但对方是个级别比她高很多的前辈,她正为难怎么拒绝呢。幸好这件事人尽皆知了,她立刻表明她绝无攀附的心思,正大光明拒绝掉了。”
这个发展倒在大家意料之外,几个人彼此看了看,一时都没开口。
最后是沈栖开口说:“要这样说,她非但不会怪罪予安,心里说不定还很感激予安呢。”
季予慷点点头,表示同意。
季父沉吟片刻,说:“这样吧,既然惜宝把她当成最大的嫌疑人,我们也应该努力一下。青白带着予安先待着别动,起码要等竞赛过去了再回来。予慷你和沈栖在学校上课,有没有见过楚芸?”
季予慷摇摇头,“放暑假了,除非有什么任务,老师们一般不会来学校。”
季父就又思考了片刻,对季母说:“小清你去拜访一下楚芸。”
季母一愣,问:“我以什么名义去呢?”
季父想了想,说:“还是直白一点吧,就说你才听说予安之前冒犯了她的弟弟,觉得很抱歉。你提一下可以给他弟弟补偿,观察一下她的态度。”
季予慷心领神会,“爸,你是害怕她可能因为她弟弟对予安不满?”
季父:“说不好,按照青白的说法,她自己是很乐意婚事不成的,但当时予安也不止得罪她一个,试探一下比较好。”
季母点点头,楚芸是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单身女性,家里几个男人去拜访确实不合适,季青白又不能回来,确实只有她才是最合适的。
她说:“那我买点礼物带着惜宝一起去吧。”
季青白提醒道:“嫂子,不要太贵重的,贵重礼品她不收。辛苦嫂子了!”
季母:“我心里有数,你在老家把予安看好了,别让他提前回来。”
听到惜宝关于英语口语大赛的心声之后,他们都不愿意予安参加这个竞赛,不光不想让予安参加,他们还商量过要不要把竞赛举报掉,最后一问才知道,只有予安一个人没有参加集训,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做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
提到这个,季青白叹道:“予安的英语老师一天不停地给我打电话,说名额难得,一个学校就那么几个,予安又很有希望拿到名次,希望家里克服下困难让予安参加。我只好用长辈生病拖着,希望大姑不会怪我!”
她双手合十默默忏悔。
“宁肯现在得罪他,也不要等以后咱们自己后悔,你再坚持几天。”季母说。
季青白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每次接到英语老师的电话,她都觉得很愧疚,但又不能直说原因。
季予惜还在发愁如何接近楚芸的时候,季母这边已经安排好了。第二天,别的人还是一切照旧,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只有他被季母叫住了。当季母告诉他,他们两个要一起去拜访楚芸的时候,季予惜的眼睛瞪得特别大。
怎么这么巧,他刚想接触一下楚芸,这边机会就来了呢?
季母看他这样,心中就是一咯噔,惜宝是不是怀疑他们了?她立刻假装埋怨,说:“昨天你是不是翻予安的旧账了?”
季予惜恍然大悟,“是说楚芸老师的弟弟?我昨天才知道这件事,就问了予安几句。”
季母道:“这件事你姑姑处理过了,我也是才知道——予安见你生气,又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替他解释解释。我听后总觉得不太安心,就想亲自过去拜访一下。我给楚芸老师买了礼物,你来看看哪一件合适?”
季母把几样礼物盒子摆开,让季予惜选,季予惜就选了条珍珠项链,他记得楚芸很喜欢这种闪亮的东西。
不过他拿起盒子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季母:“妈,这个不贵吧?”
季母:“不贵,这个还不上千,太贵的她可能不收。”
季母说着,又挑了套自己用的未拆封的化妆品,和珍珠项链一起用袋子装着。
小陈开车送他们去,路上,季母突然想起来,就说:“惜宝,你等夏天过去,没那么热了就去把驾照考了吧!”
季予惜:“好啊。”
自从上次拍完戏后,季予惜就一直闲着。慕童第二部戏都要杀青了,他还在家待业。期间不是没有剧组找他拍戏,但都被季予慎推掉了。不是嫌弃角色太小,就是嫌弃剧本不好。季予慎励志要打造一个横空出世的巨星,什么都要最好的。
不过季予惜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沉迷于画作,把他一直空着的书房改造成了画室,四面墙上挂满了他的画。前些天季予慎还说,要给他开了个画展,真的把季予惜吓了一跳。他赶紧推辞,说他就是随便画着玩。开画展的都是老师前辈,他哪有这个资格。
当时季予慎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还是把他一幅幅都扫描好,不知道做什么用。
季予慎还念念不忘他送给荀鹤的那幅飞龙出水,一直想让季予惜再给他也画一副。可惜季予惜不肯,说画不出那样的感觉了。
这就导致季予慎看荀鹤越发不顺眼。
在家里折腾了好几个月,反正创作欲进入低谷期,季予惜心想他去考个驾照也不错。
开车的小陈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季予惜,说:“那我来安排。”
季母嗯了一声。
到了楚芸小区门口,小陈在外面停好车,季母和季予惜两个人领着礼品袋,一路走进去的。等他们站在楚芸家门口时,刚好上午十点。
楚芸已经提前知道季氏集团的夫人要来拜访,领导安排下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听错了。她知道季氏集团每年都会给他们学校投赞助,但都是高层负责联络的,季夫人为什么要拜访她一个小小教师?
所以从一大早,她就在家中坐立不安,一直等着门铃响起。
等真的响了,她深吸一口气,急忙过去开门。
季母笑容满面,一见面就先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冒昧来拜访,给楚老师添麻烦了。”
楚芸把二人请进来,笑着说:“哪里的话,您能来我家做客,是我的荣幸。”
她说着把目光移到季母身后的季予惜身上,有点困惑:“这是哪个班的学生吗?”
季予惜虽然十八了,可还是少年稚气未褪,楚芸怀疑他是高中生也很正常。
季母就拉过来季予惜介绍说:“这是我小儿子,叫予惜。”
楚芸越发一头雾水,“季夫人是想让令公子转到我们班上读书吗?”
“不,您误会了。”季母忍不住笑道,“他今天纯粹是陪我出门的,我来拜访和他没关系。”
寒暄的功夫,三个人已经坐定,楚芸给他们两个分别倒上了茶。
接着,她不好意思地说:“那季夫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您别怪我说话太直白,我是真的猜不透季夫人的来意。”
她是个很爽快的人,季母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是这样的,你们班有个学生叫单予安,他是我外甥。”
楚芸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
“单予安是个很好的学生,他性格开朗,又乐于助人。学习成绩更是不用说,虽然期末有点失误,但成绩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楚芸先把单予安夸一遍,才说:“这孩子低调得很,从没有说过他的家庭背景。”
“这是应该的,我们也是希望他们同学相处更纯粹一点,其实我私心也希望不要暴露他和我们的关系,希望楚老师能体谅我们做家长的难处。”季母笑道。
楚芸忙说:“当然,季夫人放心好了,我不会多嘴的。”
季母又说:“但我今天主要还是想替他道个歉。去年他不知轻重,对令弟多有冒犯。事后我妹妹来处理的,我一直不知道。这次放假才听我妹妹说起,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楚芸从记忆里扒拉出来这段往事,先是恍然大悟,接着才说:“只是小事一件,我还要多谢单予安同学为我出头呢。季夫人不用特意来道歉,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季母悄悄和季予惜交换了眼神,又说:“我那妹妹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行事也很鲁莽,可能考虑不够周全。我主要是想问问,您和令弟还有什么要求吗?我尽量满足,就当是为予安这孩子赔罪了。”
“您太客气了。”楚芸有点慌。
“我实话说了吧,我之前和单予安的母亲也是这么说的。婚事没成我很高兴,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嫁人。男方曾经还是我的老师,我听说他还抛妻弃子,这样的人别说我不想嫁,我就是要结婚也不会考虑他。单予安同学间接帮我把这个麻烦解决掉,我感激得很,我都想给他送个锦旗了。”
她说到最后笑了一下,季母也适时陪着一笑。
楚芸接着说:“至于我那弟弟,我不怕季夫人笑话,他就是个吸血虫。这些年里,我大姐二姐都被他吸得很干净,他这才又把手伸到我这里。季夫人别问他有什么要求的话了,他是个不知道脚大脸丑的,张口敢要一个亿。季夫人也不用对他抱歉,他就是被打都是活该。再说单予安那天并没有动手,就吵了几句。”
季母仔细观察她,觉得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不由松一口气,又笑着说:“楚老师真是个直爽的人,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这个是一件小礼物,不贵重,楚老师留着玩吧!”
她把礼品袋留在了茶几上,楚芸推辞了几句,季母坚持说不贵重,让她别见外。
说罢,她又领着季予惜出了门。
楚芸一直把人送到了小区门口,小陈看到季母和季予惜出来,就把车开过来。两人又和楚芸道别,之后才上车。
季予惜终于有时间好好思考了。
【这个楚芸性格爽朗直接,看样子不像是会记恨单予安的人。】
本来季予惜以为楚芸嫌疑最大,因为单予安唯一起冲突的对象正好是她的弟弟,而她看着又有扶弟魔的潜质。不过看她对她弟弟的态度,扶弟魔这条可以划掉了。
【现在差不多可以把她排除掉了,那还有谁比较可疑呢?方正良吗?】
单予安间接解决了楚芸的麻烦,换句话来说,岂不是得罪了方正良?方正良毕竟惦记楚芸二十几年了,季予惜怀疑,娶楚芸都成了他的执念。结果他的安排没起作用,楚芸拒婚了。事情没办成,他肯定要了解情况,知道是单予安毁了他的安排,他会记恨单予安吗?
【方正良除了离婚这件事,其他方面倒是干干净净。他要是愿意点单,说不定也能付得起三个系统的酬劳。】季予惜又想了下。
季母在小群里实时和季家人沟通。
她把季予惜最新的猜测发出去,很快就有人回复。
沈栖:[方正良曾经是我们学校的校长。]
接着沈栖说,他高中上完那年,方正良刚好退休,他是方正良带的最后一届学生。而且沈栖还是当年他们学校的高考状元,方正良亲自给他颁过奖。
季父很高兴,家里学霸多就是好啊。
季父:[沈栖,那拜访方正良的事就麻烦你了,你可以带着予慷一起去。]
沈栖:[我现在就给方校长打电话。]
当季予惜又开始发愁怎么试探方正良的时候,群里几个人都安排好了。季予惜束手无策,方正良退休了,没退休前和季氏集团也没来往,这次靠大哥肯定是不行的。那要不要问问荀鹤?
想到荀鹤,季予惜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他今天没去上课忘了给荀鹤说了!
果不其然,季予惜打开手机,就是荀鹤一长串问候。
荀鹤:[今天迟到了?]
荀鹤:[你二哥和沈栖都来了,你没和他们一起啊?]
荀鹤:[你干什么去了?一节课都上完了。]
荀鹤:[你不来上课告诉我一声啊,现在全班就我一个编外蹭课的,我头都抬不起来了。]
荀鹤:[我靠啊!你二哥真不是人!他叫我起来回答问题!玛德这课我也不上了!]
荀鹤:[我不就问他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吗,他至于公报私仇吗?!]
季予惜噗一声笑出来。
季母抬起头打量他,季予惜赶紧解释:“没事儿,我看了个笑话。”
季母欲言又止,当她瞎啊,明明是聊天界面,哪有什么笑话。
季予惜却没看到季母的表情,他低下头赶紧给荀鹤回消息。
季予惜:[对不起对不起,今天陪我妈出去办点事,我妈临时通知我的,我忘了给你说。]
荀鹤几乎是秒回:[我也翘课了,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了告诉我一声。]
季予惜顿时有点负罪感,他知道荀鹤非要上高中的课,是在给筹备的新剧找素材呢,这是正事,自己起码应该陪他把这件事做好。
季予惜:[我明天肯定去上课。]
荀鹤:[那就说好了,明天见。]
荀鹤:[你今天和季夫人干什么去了?一直没空看手机吗?]
季予惜:[说来话长,我明天告诉你。]
本来他还想问问荀鹤认不认识方正良,又觉得还是明天再一起说吧,他还得编编理由,不能全部告诉荀鹤。
不曾想,等晚上季予慷和沈栖回来后,他才知道明天的课取消了,因为沈栖明天要去拜访他曾经的老师,他二哥会陪着一起去。
季予惜:“哪个老师啊?”
沈栖笑着解释:“是我高中的校长,他退休在家,我看他朋友圈里发了我们那届的毕业合照,猜测他是想学生了,就说明天去看看他。”
听到退休校长几个字,季予惜心中微动,又忙问:“叫什么名字啊,我认识不认识?”
沈栖:“方正良方校长,你应该不认识吧。”
季予惜:“……”
【真的太巧了。】
第047章 出卖女友
季予惜想过为什么最近这么多巧合。
他刚想让单予安放弃参加英语竞赛, 单予安的长辈就病了,他要回去探病。他刚想接触一下楚芸,季母就立刻带他去了。甚至现在, 他才刚想起方正良的名字,这边沈栖就准备去拜访。
一次两次是巧合,这么多次巧合, 季予惜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监听自己了。
但他又不想放弃机会,毕竟他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接近方正良。于是季予惜厚着脸皮说:“沈栖哥, 我能不能一起去啊。”
沈栖稍作犹豫, 就答应了,“好啊,那我们明天一起去。”
于是季予惜和荀鹤约明天一起上课的事就泡汤了。他吸取今天的教训,在微信上给荀鹤报备。
季予惜:[明天我陪我二哥办点事,课不上了。]
荀鹤:[明天的课不上了,你二哥怎么不通知我?]
季予惜:[你下午不在, 他在课堂上通知过了。]
荀鹤:[……我猜他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荀鹤:[我白叫他那么长时间哥了!]
提到这个,季予惜就想笑。自从那天他问过荀鹤为什么要叫季予慷季二哥以后,荀鹤就再也不这样叫了, 但是季予慷还会拿这个梗调侃他。
荀鹤:[你和你二哥明天要做什么去?]
季予惜:[其实是沈栖哥,他明天要去看他的老校长, 我二哥和我陪他一起去。]
荀鹤:[你二哥陪他去我能理解,为什么你也要去?你不认识他的校长吧?]
该怎么给荀鹤解释呢?季予惜有点为难, 除了这件事, 还有今天和季母一起拜访楚芸的事, 他也没编好理由呢。
不等他回复,荀鹤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荀鹤:[你今天不会也是陪你妈妈去拜访谁了吧?]
季予惜:[……猜得真准。]
荀鹤:[你们今天去看楚芸了?明天要拜访的老校长是谁?不会是方正良吧?]
季予惜:[!!!你怎么知道!]
这些轮到季予惜吃惊了。荀鹤怎么猜到的, 他可是一个字也没说啊!
荀鹤:[这有什么难猜的,你那天不是拿走了两份资料吗?一份就是楚芸的,我有点好奇,就把她的资料看了又看,刚巧知道了方正良曾经想和她相亲,却被拒绝了,说起来还是你表弟从中作梗。你们家知道这件事以后,去拜访他们也正常。]
季予惜:[。]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该不会沈栖哥这么巧要去看方正良,也是因为大家担心单予安得罪他吧?】
季母都有可能因为担心单予安得罪楚芸而提出去拜访楚芸,那自己都能想到方正良,季母难道还不如自己聪明吗?说不定见过楚芸以后,季母就开始担忧方正良了,让沈栖哥去拜访一下也正常。
季予惜把自己说服了。他就说哪有那么多巧合,就只是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一起去了而已。不同的是,他是因为要查谁是后面下单的客人,而他的家人是纯粹担忧单予安。
正发愁怎么打消他疑虑的季家人默默把这个说辞记下。
季予惜接着给荀鹤回消息:[予安冲动这一回,让全家人替他操心。]
接着季予惜就把单予安怎么替楚芸出头反而得罪人的事情从头讲了一遍,最后说到今天拜访过楚芸,发现楚芸并没有记恨单予安以后,大家又开始担心方正良会不会记恨他,毕竟方正良想娶楚芸想了一辈子呢。
但是想也没用,楚芸不喜欢他。从年轻就一直拒绝他,他还自以为是,觉得两个人都老了就能成功了。
荀鹤听后,也开始认真和他分析。
荀鹤:[其实我觉得方正良像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应该不会记恨你表弟。]
季予惜:[不一定吧,他是一个比较自我的人。他当年喜欢上楚芸的时候,楚芸才十六岁。他为了自己的感情,就直接离婚了,连孩子也不要。幸好他妻子是个讲道理的,要是他妻子不讲道理,把事情捅出去,十六岁的楚芸多冤啊。]
荀鹤没想过这一点,这么一想,倒是个新角度。
季予惜又说:[其实没人关心他怎么想的,我们只要确认他不会因此记恨予安就好了。]
荀鹤:[就算是他记恨你表弟,又能怎样?单予安和他可没什么交集,还有季氏集团在,他未必不忌惮。]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如果方正良只是个普通人,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可他们担心的就是方正良用非常手段对付单予安。荀鹤不知道,整件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对单予安不利,他现在是以果导因,所以才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想到这里,季予惜突然发现汪度这两天一直没有动静。上次季予惜帮他“说服”单予安放弃参加英语口语大赛之后,他就没有其他动作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季予惜干脆找到汪度的聊天框,给他发了个问号。
汪度倒是回得很快,他也回了个问号。
季予惜:[这个月的进度报上去了吗?]
汪度:[报上去了,系统判定有效,我等着发奖金呢。]
季予惜也松一口气。他之前还担心,自己利用漏洞来帮单予安避坑的事会被主脑发现。现在看来,主脑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智能。仅仅是判断单予安没能拿到竞赛第一,就让汪度过关了。
季予惜:[你拿到奖励不该分我一半吗?]
汪度:[?你忘了我们是在交换?]
季予惜:[我没忘啊,可是你给的价值不够高,再说之前是你揣测客人的信息,我可以举报你的。]
汪度:[?]
下一秒他的语音通话就跳出来了。
季予惜才不给他骂自己的机会,直接点了拒绝。汪度不死心又发了好几条语音,季予惜一条都没点开,还给他发文字消息。
季予惜:[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分一半也行,要不你再说点别的有用的。]
季予惜:[不然我就把单予安退赛的事告诉周志城和曾巧,汇报期限没过,他们也可以汇报,奖励大家平分。]
汪度:[老子怕了你了!]
季予惜微微一笑,心想:【等单予安的事情解决以后,这三个蛀虫也得想办法解决掉。】
过了一会儿,汪度真的要告诉他一个秘密,是关于周志城的。他说他想不出来什么事是有用的,但他知道周志城的事,问季予惜要不要。季予惜当然想知道,但没有表现出来,只回复他说来听听。
汪度:[周志城最近想把他的小女友带到夜店卖掉。]
季予惜:[???]
汪度:[我说真的,你要是不信你跟他两天就知道了。]
季予惜说不信反倒不如说震惊。周志城之前还只是偷尝禁果,把小女友的肚子搞大了,又带着她去小诊所打胎,导致一尸两命。出事后他坐了几年牢,季予惜都觉得便宜他了,那小姑娘可是一尸两命。
没想到他重来一次,竟然比之前更渣了。
按照汪度的说法,他们在植入系统之前,都体验过死亡的感觉。周志城死的时候肯定年龄不小了,毕竟他只坐了几年牢,出来后还能活好几十年呢。也许是他在牢里进修的,也许是出来后在社会上又进化了,总之他比书里的他更卑劣。
看他半天不回消息,汪度还以为他不信,于是又发了一条。
汪度:[我说的都是真的,周志城连下家都找好了。不过他给对方说,他的小女友满十八了。]
季予惜:[买家是谁?]
汪度:[那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告诉我。]
季予惜:[好吧。]
汪度不知道他满不满意自己这个消息,又给季予惜发了好几条废话,季予惜统统没回。
……
到第二天,季予惜一早收拾好,跟着沈栖和季予慷去拜访方正良。这次沈栖打头,季家两兄弟跟在他后边,三个人手里都提着各种各样的礼品。
方正良的家在某个小区一楼,房前带着个小院,种满了花花草草。季予惜路过的时候,还打量了几眼。
很快,沈栖就敲开了他的门。方正良戴着副眼镜,头发半白,却腰杆挺直。他辨认了一下,最后对着沈栖说:“你就是沈栖。”
沈栖笑道:“方老师记性还是这么好。”
他把季家两兄弟介绍给方正良,说:“这是我大学同学和我弟弟。”
方正良又打量了几眼季予慷,突然说:“我也认识你,你上高中的时候,好几次都把沈栖的全市第一抢走了。”
季予惜:“……”
季予慷笑道:“还是他的第一更多。”
沈栖笑了笑,说:“方老师,好久不见,您最近还好吗?”
方正良把几个人领进去,让他们自己给自己倒水,然后才说:“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不好的,整天养养花,逛逛公园,再没有比我更自在的人了。”
他说着,也在打量这几个孩子。
尤其是季予惜。因为季予惜从进来之后,就露出对他很好奇的神色,他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对学生各种各样的表情最是熟悉的。他能看出来,这个孩子来到这里,并非简单地来探望他这么一个原因。
方正良悠闲地在他的躺椅上躺下,并随手拿起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摇着。
季予惜越看越一言难尽,他的做派,说他八十岁都有人信。就这样,他还想着和楚芸结婚呢?楚芸虽然四十岁了,但岁月对她很友善,未见一丝老态。
方正良拿扇子指了指季予惜,说:“你这个小同学对我有意见啊?”
季予惜一怔,沈栖忙说:“老师您看错了,小惜哪里会对您有意见。”
方正良:“行啦,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一个老头子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们也不用拐弯抹角地找话题来问我。”
沈栖和季予慷对视一眼,季予慷示意他来说,于是沈栖就闭上嘴,听季予慷开口:“方校长,今天冒昧打扰实在是因为一点私事。我有个弟弟年前不小心毁了您的一件大事,我们这两天无意中才知道这件事,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这才厚着脸皮,跟着沈栖来拜访您。”
“我的大事?你是说我托人向楚芸说媒的事吗?”方正良忽然坐直了身子,“是不是那件事影响到楚芸了?”
季予惜越发无语,闹得那么大,难道还能不影响吗?
季予慷也有些尴尬,“我也不是因为楚芸老师来的,我是为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哦哦哦,你刚才说了。”方正良又躺回去,“你弟弟是哪个?是这个吗?我就说他看我不太顺眼。”
他把手指向了季予惜。这下非但季予惜愣了,沈栖和季予慷也愣了愣。季予慷连连摆手:“不是这个,是我表弟,他是楚芸老师的学生。”
季予惜也开口解释,“我没有看您不顺眼。”
方正良笑了笑,“但你不喜欢我。”
这倒是真的,季予惜沉默。
沈栖尴尬地圆场:“方老师,其实他们今天来就是想替那个表弟向您道个歉。”
方正良说:“有什么好道歉的,拒绝我的又不是他表弟,是楚芸。也是我痴心妄想,觉得她说不定会同意嫁给我,没想到弄成那样。”
既然场面变成这样了,季予惜索性直言:“方校长,恕我直言。您为什么不亲自向楚芸老师说明心意呢?您深入了解过楚芸老师的家庭,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您为什么还要找她弟弟来说媒?”
方正良叹了一口气,说:“我年轻的时候,就给她写过信。她没有回过我,我想着她应该是不喜欢我的。现在看来,她确实不喜欢我。”
他说着,又看了三人一眼,“你们今天既然能找到我这里,想必也见过楚芸,给她道过歉了?她怎么说?”
在场的就只有季予惜见过楚芸,季予慷和沈栖一起看他,季予惜只好说:“我见过楚芸老师,楚芸老师没有在意这件小事,还夸我表弟乐于助人。”
方正良就笑了,“她没说点别的?比如刚好借着这个理由拒婚?”
季予惜没有说话,方正良顿时明白了,又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你们不用担心我记恨一个小娃娃,我根本连那个小同学是谁都不知道。”
他摇着摇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隔了半分钟吧,他才说:“其实我觉得对不起楚芸。我现在老了之后,更觉得对不起她了。我因为她和我前妻离婚,当时她还是个学生,我只顾着自己的心情,也没有顾及她,万一这件事被学校其他的老师知道了,被她们班的学生知道了,那她还有活路吗?”
“她上大学以后,我还给她写过很多信,我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我的年龄都可以当她父亲了,她不喜欢我才是正常的。我后来一直后悔,没有收敛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因为我的追求,给她造成阴影,才让她那么抗拒和别人开始一段感情?”
他问在场的三个男生,可三个男生也只知道楚芸一直单身,并不知道她单身的原因。
最后是季予惜根据自己多个世界的经验分析,告诉他说:“也许在楚芸老师一生中最亲近的男人,都给了她不太美好的经历吧。”
一个是她的父亲,但她父亲重男轻女,逼着她们几个姐姐为弟弟付出。一个是她的弟弟,比她父亲还贪心的吸血鬼。或许方正良也算一个,两个人认识之初,他是可敬的老师,突然有一天这个老师竟然说喜欢她,形象坍塌,她就再也接受不了男性的感情了。
方正良继续叹气,说:“我是看她一直孤身一个人,她家里人都不怎么靠得住,才又萌生了想和她结婚的想法,主要是想照顾她,没想到她还是拒绝得那么彻底。从那之后,我就知道她是真的不喜欢我。不止是不喜欢我,还不喜欢任何一个男人。”
“我在手机上给她道歉了,也说可以向学校的老师们澄清,整件事是我一厢情愿,和她没有关系,但楚芸说她不想见我,不想和我有任何关系,让我不要打扰她。”
猜到了。
但季予惜还是觉得楚芸比较惨。
季予慷适时开口:“方校长,我们就是想替我那个弟弟道个歉,您不怪罪他真的太好了。”
方正良回神,苦笑道:“不怪罪,你就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那就好,看来方正良也能排除了。】
季予惜有点迷茫,不是楚芸,也不是方正良,那背后的那个人会是谁?
又想到那天他还拿回了另一个男老师的资料,叫郑理先,看来回去后要研究一下他了。
之后,沈栖努力地活跃气氛,总算把这一部分揭过去了,他们三个一直逗留到快中午才离开。方正良本来想要留他们吃饭,沈栖极力推辞,才带着季家两兄弟脱身。
……
三个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午饭,天气太热了,大家哪里都不想去,季予慷便开车准备带沈栖和季予惜回家。回去的路上,季予惜没说话,一直在想事情。
车窗外阳光很好,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
忽然,沈栖指着外面的人,说:“你们看,那个人是周志城吗?”
季予惜马上扭头看。
果然是周志城领着一个女生,在大街上走着。女生穿着简单,格子裙只盖到大腿一半,头发用蝴蝶结发卡扎着。她打着一把太阳伞,几乎全都倾斜在周志城那一边。
这应该就是周志城未成年的小女友了。季予惜想到汪度的话,立刻说:“我们跟上他!”
季予慷开着车,一时有些无语,“这怎么跟啊?这里不能掉头。”
季予惜便说:“那靠边让我下,二哥你先找个地方停车,停好车再来找我。”
周志城这个人,季予慷一点也不喜欢。他本来不想管的,又想到周志城也是单予安倒霉的一大因素,觉得是该去看看,他在路边把季予惜和沈栖两个人放下,并交待他们小心一点。
季予惜和沈栖隔着马路追着周志斌走,等到了路口,周志斌刚好要拐过来,于是两个人又赶紧挑了个地方躲起来。路过他们的时候,季予惜听见周志城和小女友边走边商量一会儿去看电影还是先去做别的。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了,季予惜和沈栖才又跟上。
等季予慷停好车回来,季予惜和沈栖已经跟着周志城进了商场。周志城以前就说过,娃娃机后面上了一堆新的机器,他本来想带单予安来玩的,单予安不肯来,于是这次便把小女友带过来尝试一下。女孩子很兴奋,一直说她从没有玩过。
接着,季予惜就看到了一排排娃娃机,他哇地欢呼一声,几步就跑到了娃娃机旁边。
季予慷拉着他,说:“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下次哥再带你来玩。”
季予惜只好恋恋不舍地看着娃娃机,结果他们眼看着周志城和他的小女友去了后面的机器上开始玩。
沈栖就说:“他们都玩起来了,就让小惜抓个娃娃吧!”
季予惜眼睛顿时睁大,看着他二哥不说话。
季予慷只好去买币,隔了半分钟拿回来满满一筐。不知道过了多久,季予惜手边的娃娃已经堆成小山了,他还兴致未减。沈栖干脆给他推个小车,在他旁边指挥抓哪一个。
玩着玩着,季予慷突然想起来,他们还要跟踪周志城呢,他立刻跑过去一看,顿时傻眼,那一排游戏机面前哪里还有周志城的人影?
他飞快地回到季予惜旁边,说:“别玩了,人都不见了。”
季予惜探头看过去,确实看不到人影。他又投了两个币,“那就更能安心抓娃娃了。”
季予慷:“……”
他没办法,只好给沈栖交代一声把季予惜看好,就去周围找周志城了。
这个商场不算大,一共五层,五层还有一半是影院。季予慷最先去的就是五层,一般小情侣约会除了看个电影他想不出还能去干什么。
但暑期电影院的人是真的多,季予慷在上面转了个来回,也没看到周志城。他疑心周志城别是进去了吧,又不能追到里面,只好作罢。没想到在他等电梯的时候,周志城竟然和小女友从电梯里出来。
季予慷吓了一跳。
周志城也吓了一跳,他立刻站直身体,叫了声:“季老师。”他旁边的小女友吓得离他三米远。
季予慷淡淡地嗯了一声,假装镇定地走进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以后,周志城看着电梯门,疑惑地自言自语:“他怎么一个人来看电影啊?真够可怜的。”
他的小女友见季予慷走了,立刻贴过来,“这是你的老师吗?长得好年轻啊。”
周志城收回视线,搂着他的小女友,“他算什么老师。”
小女友听他的语气不高兴,吓得也不敢说话了。
……
季予慷下了三楼,找到季予惜和沈栖两个人,赶紧把消息告诉他们。
沈栖想了想说:“那我们也去看电影吧。”
一开始他们都不知道季予惜为什么一定要跟踪周志城,后来听了季予惜的心声,明白他是担心周志城会真的卖了他的小女友。虽然听着离谱,季予慷和沈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于是准备进影院继续跟踪。
没想到季予惜却不肯,“要去你们去,我就在这里抓娃娃。”
刚才季予慷买的一筐币已经被他用完了,现在这一筐是沈栖又给他买的。季予慷看他痴迷,再三交待他不要乱跑,还让他一定多看手机,这才和沈栖上了五楼。
季予慷看到周志城进场后,才去吧台买了和他一样的票,结果散场的时候,他们发现周志城早走了。
这下季予慷着急了。等下到三楼,发现季予惜也不在娃娃机旁边,他更是三魂丢了七魄。
第048章 各帅各的
他们的手机毫无动静, 季予惜并没有联系过他们。季予慷心惊胆战地赶紧给季予惜打电话,沈栖则跑到服务台问工作人员有没有看见季予惜。
工作人员立刻说:“那个男生走了,他把娃娃寄放在这里, 说一会儿有人来拿。他说的是你们吗?”
沈栖点点头,忙说:“他去哪里了?走了多久?”
工作人员回忆了一下,说:“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吧, 去哪里我不太清楚。”
说着,工作人员要把装了满满两大兜的娃娃给沈栖, 沈栖忙说:“我给你留个地址, 麻烦你叫个跑腿帮我们送一下吧!”他在便签纸上留个地址和电话。
那边,季予慷也已经联系到季予惜,季予惜是跟着周志城走的。他当时抓完了娃娃,准备买点东西喝,正好看见周志城领着他的小女友也在三楼买东西。
“你这孩子,”季予慷埋怨道, “怎么也不通知一下我们,就自己跟上去了。你一个人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季予惜知道自己理亏,赶紧道歉。
季予慷也不啰嗦,让季予惜开了定位, 带着沈栖往他的方向赶。
据季予惜的观察,周志城和小女友两个先去吃了点饭, 然后拐进了商场后街的一家酒吧。
此时天还未黑,季予慷看着时间, 还不到七点。季予慷让季予惜在外面等他们, 不要自己一个人进去, 季予惜答应了,在后街上找了家奶茶店, 点了三杯奶茶等他们。
过了一会儿,季予慷带着沈栖急匆匆赶来了。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季予惜心虚得不行。好在季予慷没有再骂他了,先确认周志城真的带着小女友进了酒吧。
沈栖很惊奇,说:“他们两个年龄都还不够吧?”
季予慷点点头。
季予惜在心里说:【周志城心理年龄可能都几十岁了,他那个气场根本就不像未成年。】
这倒是真的,他的外表即使看着再年轻,从他的神态上也能感觉到沧桑。季予慷又说:“不管他是怎么进去的,反正人现在在里面。等会儿我们进去后,千万别分开。搞清楚他想干什么是目的,但我们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管不了就别管了。”
他特别不放心地盯着季予惜,季予惜立刻保证自己什么都听他的。
其实季予慷有点不想让惜宝进去,可是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他更不放心,他第一次觉得带孩子出门是真的心累。
要是这个时候荀鹤在就好了。
季予慷心中微微一动,干脆给荀鹤打了个电话。
他们在奶茶店休息了好久,久到季予惜怀疑二哥是不是不想带他们进去了。结果季予慷说:“现在里面的人太少了,我们进去找人太显眼了,等一会儿人多点再进去。”
季予惜觉得有道理。
沈栖于是提议:“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三个人里只有季予惜跟踪周志城的时候吃了点东西,季予慷和沈栖都没吃晚饭呢。之前季予慷神经紧绷,根本没想起来。
正好隔壁就有小餐厅,三个人于是转战隔壁。
等荀鹤赶到的时候,他们刚好吃完饭。季予惜很惊奇地看着荀鹤,问他:“你怎么来了?”
刚才季予慷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避开季予惜打的,所以他不知道。
荀鹤有些幽怨,“你出来玩也不带我,我还以为你正事还没忙完呢。”
“对不起。”季予惜发现自己老是在道歉。
季予慷打断说:“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就是因为有正事才把你叫过来的。待会你就负责看好惜宝,别让他乱跑,也别让他做危险的事情。”
季予惜:“……”
荀鹤一头雾水,“什么正事啊?”
季予慷说:“我们刚才看见周志城鬼鬼祟祟地带着他的女朋友进了酒吧,怀疑他可能有不轨之心,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季予惜默默地闭上了嘴,二哥解释的挺好。
荀鹤恍然大悟,他本就对季予惜做的事情有一点了解,也知道季予惜一直在观察周志城他们三个人。他本来还因为季予惜这次没带他一起行动而有点小哀怨,现在终于如愿了,他自然一百个愿意。于是摩拳擦掌地催促大家快进去吧。
看他这样,季予慷又有点犹豫是不是不应该叫他来。他真的能拉住季予惜,不冲动吗?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四个人从小餐厅出来,直奔酒吧。进去的时候,季予惜被拦住了,因为怀疑他不够年龄。好在他习惯把身份证带上身上,这才被放行。
【明明周志城都没有被拦。】
季予惜有点不高兴,他也是多个世界经历者,难道还不如周志城有气势吗?
季予慷看他不高兴,就让荀鹤带他先去点喝的,他自己则和沈栖一起满场找人。其实很好找,周志城在酒吧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又豪横又放松。季予慷隔着老远都看见他了,因为他举着酒杯在和另一个男人猜拳。
别人的吵闹和他们的吵闹不一样,他们周围空了一大片,没有人愿意靠近。
季予慷也很容易看见了他身边的小女友。那个女孩子的头发披散开来,也端着一杯酒,并不如周志城那般放松。
季予慷找到他们的位置后,就和荀鹤他们俩会合。
大家找了个离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一边聊天一边盯着他们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志城的小女友要去洗手间,她站起来给周志城说了一句话,周志城只顾着喝酒,挥挥手让她自己去。小女友有点担心,但周志城大声说没事儿,这里都是他的熟人。
这句话连季予惜这边都听到了。
于是小女友整理了一下裙子,小心翼翼地去了洗手间。然后——他们四个人眼看着周志城往小女友的杯子里添了点东西,拿起来晃了晃,又放回原处。
季予惜:“!!!”
他差点就站起来了,荀鹤一把把他按住,小声说:“先别动,我们看看他想做什么再说。”
季予惜又坐下来,但他还是很担心,不由问:“那一会儿我们要怎么做?”
荀鹤很镇定,直接说:“一会儿我们把人留下,再报警。”
大家都没意见,于是更加小心地观察他们那一桌。又过了一会儿,小女友从洗手间回来,她坐回刚才的位置,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周志城见状,就催她多喝一点,这个女生只好又仰头喝了大半杯。
没一会儿,她就有点头晕了。周志城让她靠一会儿,继续和对面那个男人猜拳。
“怎么办?现在动手吗?”季予惜问。
季予慷和荀鹤都摇摇头,“再等会儿。”
周志城时不时回头看女生的情况,等看到她伏在扶手上睡着了,才终止和男人的动作。那个男人探头也观察了一下,不知道说句什么,然后周志城伸出手。
男人小心翼翼地从口袋掏出个东西,快速地放进周志城的手心里。
他们动作隐蔽,如果不是季予惜他们几个一直盯着看,眨眼间就会错过这个细节。
“他是不是给了周志城什么东西?”季予惜问。
荀鹤沉默了片刻,说:“不能报警了,我给我舅舅打个电话。”
季予惜不解,“给王导打电话干什么?”
荀鹤说:“我舅舅有个朋友是警察,这种事找他们专业的比较好。”
他说着掏出了手机,季予惜这才想起来,他们王家好像是有这方面的关系。于是往旁边坐了一点,等荀鹤打电话。
荀鹤简单把事情讲了一遍,电话挂断之后,他们继续盯着周志城和那个男人。却见周志城拿了东西,和男人说了句话,竟准备离开了。
“不能让他走。”季予惜有点着急。
季予慷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说:“我来。”
他说着站起来,朝周志城的方向走过去,沈栖担忧地看着他。
荀鹤立刻拉着季予惜躲到一边,看季予惜有些不解,便解释说:“让他看到我们这么多,他会更加警惕。”
“哦。”季予惜点点头。
那边,季予慷已经拦住了周志城。周志城有点慌张,季予慷尽量拖时间,问他为什么会在酒吧里,然后对他一通教育。周志城苦不堪言,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
季予慷教育了半天,忽然问他:“我下午还看到你和一个女同学一起,她人呢?不会也来了吧?”
周志城心中一惊,急忙辩解。但季予慷已经开始扫视周围,眼看季予慷的视线在刚才他坐过的那桌停留了两秒,周志城忙叫了一声季老师,然后说:“我把她送回家才自己来的,她不在这里。”
季予慷不置可否,又逮着早恋的话题教育他一通。
躲在一旁的季予惜快要笑死了,他都不知道他二哥这么能说。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留下的那个男人,扶着周志城的小女友也准备离开,显而易见,周志城把人卖给他了。至于是卖一晚上还是多久,这个季予惜猜不到。
他差点又站起来,荀鹤再次把他拉住。
“也不能让他把人带走。”季予惜忙说。
荀鹤:“我知道,让我来。”
他安抚地在季予惜的肩膀上拍了拍,起身朝着那个男人走过去,季予惜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
男人还在扶那个女生起来,她昏死过去了,像一滩烂泥一样,没有着力点。男人扶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正想着不行抱她走时,荀鹤走了过来。
他靠着卡座的靠背,端着酒杯,优哉游哉地问:“兄弟,捡尸呢?”
男人一愣,随即恶狠狠地说:“这是我女朋友,你少管闲事!”
荀鹤:“哦?我还觉得她是我妹妹呢?”
男人察觉到荀鹤是非插手不可了,干脆把女生放下,摆了个更凶狠的姿势,“哪条道上的,敢管你帅爷爷的事?”
荀鹤憋不住一下子笑了,“打/黑没打到你这里是吧?还哪条道上的,您刚穿越过来吗我请问?”
男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奚落,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喘了两口气,忽然攥紧拳头抡起胳膊就要砸向荀鹤的脸,“你帅爷爷最讨厌长得帅的男人!”
“住手!”
他的拳头才举到半空中,一阵急促的口哨声传过来,伴随着的还有疾呼声。
男人硬生生止住动作,心知不妙,立刻慌乱地转身,只见一队警察鱼贯而入,直奔向他。
他在跑不跑之间犹豫。
离他不远的周志城却脸色一变,扭身往人群里躲。季予慷离他最近,伸手就抓住他的胳膊。周志城凶狠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往季予慷身上戳。
“小心!”沈栖的声音都变了。
季予慷冷静地侧身躲开,飞起一脚踢在周志城的胳膊上,匕首远远掉落。随即警察一拥而上,把周志城按在了地上。
第049章 未来之因
直到周志城和那个男人一起被警察按住了, 季予惜提着的心才放下来,与他隔的不远的沈栖也是一脸苍白。两人飞快赶到季予慷和荀鹤身边,询问他们有没有事。荀鹤轻轻松松, 毕竟刚才的拳头并没有落下,当然以他的身手,也不会躲不开就是了。
而季予慷更是淡定, 他稍作安抚,就和荀鹤一起去见了负责案件的警察。
荀鹤以前跟着舅舅见过他, 便主动介绍情况。警察一听东西还在周志城身上, 就在他口袋里一搜,果然掏出来一包东西。
周志城顿时面如死灰。
季予慷事后补刀:“我说呢,我只是教育他几句,他也不至于掏出匕首要杀我啊。”
打头的那个警察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明明是你们先盯上他的,怎么说的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周志城和那个叫帅的男人被押上车后,他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友也让一个警察姐姐带去医院了, 季予惜他们四个人则一起跟着回去做笔录。
大家一致说是出来玩的,无意中看见周志城带着一个未成年女生在酒吧里玩,因为担心,就多留意了一下, 没想到他们还有交易。
做完笔录,他们四个就被打发走了。
季予惜很想知道周志城会有什么下场, 又缠着多问了两句,但这个阶段警察什么都不会说, 问再多也只会说感谢提供线索, 会根据情况向社会公布信息等等。
见状, 荀鹤拉着季予惜出去了,偷偷和他说:“等结案了我帮你打听清楚。”
季予惜勉强接受。
一行人商量接下来是要回家还是去哪里再玩一会儿, 季予惜忽然想到他奋斗了一下午的娃娃,脸色顿时一变,忙说:“我的娃娃还在商场。”
沈栖赶紧告诉他已经下单帮他送回家了。
季予惜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感激,夸沈栖聪明,“那些娃娃我抓了好久呢,可不能丢了。”
“那现在我们要回家吗?”沈栖又问。
季予慷看着季予惜,季予惜看着荀鹤。荀鹤无奈地叹气,“那就回家吧,你们出来一天了,也挺累的。”
几个人互相告辞。季予慷的车还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他不打算去开,因为几个人刚才都喝了点酒,于是他们三个人打算打车回去。荀鹤却不能丢下车不管,他准备叫个代驾,算了下现在的位置离车不太远,就想走过去。
季予慷叫的车很快来了,他坐前面,让沈栖和季予惜两个人坐后面。结果季予惜上车的时候,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他扭头一看竟是荀鹤。
“荀鹤?你怎么……”
他没说完,荀鹤比了个嘘的手势。季予惜心领神会地闭了嘴,往里面挪了点,让荀鹤上车。接着荀鹤关上了车门。
“到底怎么了?”季予慷在前面问。
荀鹤指了指车后,说:“那个人,你们认识吗?”
沈栖和季予惜两个人一致扭头去看,季予慷在前面也伸长脖子往后看。有个模糊的人影躲在角落里,一直盯着他们看。
季予惜吓了一跳,“他是谁?”
沈栖和季予慷同频摇头,几秒后,季予慷直接让司机开车。车辆缓缓开动,那个人影从阴影中出来,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几个人一时都有点沉默。
荀鹤便说:“我刚和你们分开,往旁边走了一段,就看见他在偷窥你们。”
“是谁啊?”季予惜很疑惑。
季予慷也想知道,于是又让司机调转车头,再从那个男人身边经过一次。
司机什么都没说,按照季予慷的指令调转方向,往回开。那个男人还在,他沿着路边,慢吞吞地走着,整个人看着苍老无比。
荀鹤突然说:“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是谁?”季予惜忙问。他翻遍记忆,也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也一起看向他。荀鹤则看向季予惜,问他:“你还记得你那天从我手里拿走了两份资料吗?”
季予惜瞬间睁大了眼睛,“你说他是郑理先?”
荀鹤点点头,“我才看过他的资料,应该是他。”他说着,也露出一丝迷茫。
季予惜马上问他:“你觉得哪里不对?”
荀鹤说:“郑理先才四十多岁,和楚芸的年龄差不多,这个人有点老了。”
季予惜略微一想,顿时明白。【下单的客人绝对是他!客人点单是付出一切为代价,当点单任务完成,这个客人绝对没命活着。郑理先比他实际苍老,就说得通了!】
【虽然改变单予安人生轨迹的目标还没有完成,但是汪度的阶段任务完成了,也就意味着郑理先要付出一部分代价。】
听到他这句心声,季予慷和沈栖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恍然。
“你看错了吧,你说的那个人我认识,绝对不可能是他。”季予慷突然说。
荀鹤一愣,抬头看到季予慷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应该是我看错了,这个人太老了。估计就是路人,是我误会他了。”
季予惜起初有点迷茫,等看到后视镜中,司机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们,才明白他们刚才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司机的警觉,所以季予慷不想让荀鹤说下去了。于是他也开玩笑地对荀鹤说:“既然你都上车了,要不就去我们家住一晚算了。”
荀鹤想了想,居然答应了。
季予慷:“……”他有点不乐意。
接下来的一路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季予惜甚至不断地打着哈欠,荀鹤便让他靠着自己休息一会儿。他这一靠,还真的有点瞌睡了,一直到目的地,才被叫醒。
四个人下车后,看着司机走远了,才进家门。
沈栖这个时候才问出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个人就是郑理先吧?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他们四个人是从警局出来的,难道这个人一路跟踪他们到警局吗?
季予慷则说:“也许是跟踪周志城去的。”
季予惜也是这样想的。
【应该是,他是点单的客人,周志城身上有接单的系统,他应该能定位周志城他们三个的位置。看到周志城被抓了,就想过去确认一下。】
听见季予惜的心声,大家都沉默了一下。接着,季父季母还有季予慷三个人迎了出来,季母用眼神和二儿子沟通,二儿子示意等会儿细说。
于是季予慎便问他们:“怎么回来这么晚?”
季予慷说:“中间遇到了点事,荀鹤今晚住咱们家。”
季母已经叫人去给他收拾房间。季予慷则简单把周志城的事情讲了一下,听到那个女生被警察送到了医院,季母大松一口气,忍不住说:“小姑娘胆子真是大,幸好今天遇见了你们,要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季父倒是对跟踪他们的郑理先很好奇,问:“确定是郑理先吗?”
季予慷点点头,“郑理先是物理老师,虽然没有教过我,但我上高中的时候,也经常见他,他确实老了很多,连我都没认出来他。”
【如果有他近期的照片,应该能判断一下他是不是突然老的。只要时间能对上,就可以确认他就是点单的客人了。】
季予惜刚这样想,就听季母说:“予安不是发过他们班级的照片吗?你们在他朋友圈看看,是不是郑老师,也别冤枉了人家。”
季予慷就翻出手机,点开单予安的朋友圈。
他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下了。
季母奇怪地问:“怎么了?”
季予慷:“被屏蔽了。”
季母还不信邪,“不可能啊,我之前还能看见他朋友圈呢。”
她说着,也找到单予安的头像,点进去,果然一片空白。季母气道:“这孩子,肯定是今年才把我们屏蔽的。”
想想单予安之前那个表现,他都对季青白那个样子了,屏蔽他们这些大人也正常。
季父和季予慎接连试了试,全军覆没。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移到季予惜的身上,季予惜一怔,说:“你们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单予安的朋友圈,没想到还真的能看到。
季家人:“……”怪不得单予安听不到惜宝的心声呢,季予惜在他那儿就没有家人的待遇。
大家挤在一起看,季予惜从头至尾翻着单予安的朋友圈,然后在一张照片上停留下来,这是单予安参加物理竞赛获奖后,和郑理先的合照。
当时的郑理先意气风发,看向单予安的表情充满了慈爱。
“这是郑理先吗?”季予惜不确定地问。
季予慷点点头,“是他。”
季予惜看看时间,这张照片是去年十月拍的,距今连一年都不到,一个人竟然会衰老的这么快。至此,大家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郑理先就是给单予安点单的客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毁掉单予安呢?
良久,季父说:“今天太晚了,大家洗洗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几个人就起身,各自回房间了。荀鹤因为第一次在季家过夜,季予惜特意带他去房间里看了一下,发现季母准备的生活用品挺齐全的,就没再管他。
但荀鹤还是叫住他,问:“你觉得周志斌涉/毒了吗?”
从周志斌被抓之后,大家并没有讨论这个话题,因为细思极恐。季予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如果不是的话,他为什么看到警察就要跑,甚至不惜对季予慷下死手。
“他一个十五六岁的未成年,怎么会接触到这些?”荀鹤又问。
季予惜没办法回答。在他的故事里,周志城到坐牢就结束了,后来的故事是他的猜测。他猜周志城出狱后没有学好,所以结局很糟糕。然后在临死之前被主脑利用,就像汪度那样,给他点许诺,让他成为了宿主,又把他送回到十五六岁这个年纪。
“算了,怪我多嘴。你今天吓坏了吧,早点休息。”荀鹤说。
季予惜点点头,回房间的脚步有点沉重。
但当他推开自己房间门的那一刻,他顿时爆发一阵惊呼。
荀鹤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冲出房间去看他。结果却看到季予惜兴奋地扑在床上,床上全都是他抓到的娃娃。
看见荀鹤进来,他还乐呵呵地说:“荀鹤,这些都是我下午抓到的。”
荀鹤被他的笑容感染,也忍不住笑了,真是个小朋友。
……
第二天,季予惜和荀鹤、季予慷、沈栖四人一起出门。虽然现在点单的客人找到了,但季予慷的暑假班还在继续,按计划还得上一周。
所以季予惜和荀鹤也得照常去上课。
到了教室后,汪度突然神神秘秘地找到季予惜,问他:“昨晚你的系统正常吗?”
季予惜不明白他的意思,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太正常,你的呢?”
汪度摇摇头,“消失了一晚上,现在还没有回来。”
季予惜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他猜估计是和周志城被捕的事情有关系,但周志城被捕,为什么汪度的系统也安静了。
“我的也是,你说它们是不是不回来了?”季予惜问。
汪度的神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他还指望系统翻身呢,如果系统不回来,那他不就必死无疑了。
“不会吧,我们和它们签了契约的。”汪度死鸭子嘴硬。
季予惜也不吓他了,又问:“你家的消失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汪度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它之前好像骂了句脏话。”
季予惜若有所思。
汪度反问他:“你的呢?”
季予惜:“没什么反应,直接不见了,也是到现在都没回来。不过它经常消失,所以我也没在意。”
汪度一跺脚,“我那个不是,平常话很多的,所以它一消失,我就发现了。”
季予惜:“你不是还有同伴吗?你同伴的情况怎么样?”
汪度四处看了一下,说:“我还没问他们呢。”
季予惜心知肚明,不是没问,是周志城和曾巧两个人今天都没有来。周志城没有来很正常,他被捕了,怎么曾巧也没来?难道曾巧的系统也有异常?
季予惜这样想着,脸上还是很平静地点点头。
很快,开始上课了。汪度一直在看门口,但周志城和曾巧一直没有出现,他好像很失望。过了一会儿他在手机上开始发消息,发完后,就盯着手机等回消息。
可是周志城和曾巧也没有回消息,汪度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
【曾巧发生什么事了?】
季予惜开始好奇。
季予慷听见后,就给曾巧的妈妈打了个电话。他说已经上课了,曾巧今天没有请假,也没有到校,想问问情况。曾巧的妈妈接电话接的匆忙,听着电话那边的环境也很嘈杂。
她说:“老师对不起,没有给曾巧请假,曾巧昏迷不醒,我们在医院里。”
季予慷吃惊地重复一遍:“昏迷不醒,发生什么事了吗?”
曾巧妈妈说:“不知道,昨晚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就叫不醒了。老师我不说了,我这边挺忙的。”
季予慷就挂了电话。
他特意在教室外面打电话的,就为了让季予惜听见。只是现在季予惜听到了,教室里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大家都议论纷纷。季予慷想了想,去找他自己之前的班主任说明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神色正常地回来上课,可惜教室里的同学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尤其是汪度,他甚至打断季予慷讲题的声音,问:“老师,周志城今天怎么也没来?”
季予慷说:“他家长说他有事,以后都不上暑假班了。”
汪度就神情蔫蔫的。
其实季予惜也有些心不在焉,怎么周志城一出事,曾巧就昏迷了呢?是突发疾病还是有别的可能?他有点想去医院看看。
结果中午休息的时候,荀鹤就说,带他去医院看曾巧。
季予惜奇道:“你怎么知道是哪个医院?”
荀鹤道:“她家住在城南,每天上学通勤需要快两个小时,这是她自己在教室说过的,而城南只有你家的季康医院最大。”
季康医院的总院就在城南,季家附近的季康医院只是分院。荀鹤一提,季予惜就想起来了。
只不过荀鹤今天也没有车,他的车还停在商场后街的停车场里。所以他们两个打车去的医院,到那里已经快一点了。荀鹤怕季予惜饿,先带他去吃饭,吃完饭后,两个人去医院分诊台问曾巧的情况。
分诊台的护士一眼就认出来季予惜,忙说:“您稍等,我问一下上午参与急诊的同事。”
荀鹤暗暗瞥了季予惜一眼,想说还得是季小少爷,季予惜就拍了他一巴掌。两个人正闹着,忽然荀鹤拉着季予惜往大厅的柱子后面躲。
季予惜回头一看,是汪度,他也来了。
汪度手里还抱着一束花,他一走进医院就如无头苍蝇一般,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不过他有曾巧母亲的电话,索性打了个电话,问清楚地址后,直接出大厅,往另一栋楼拐。
季予惜扯着荀鹤跟上他。
他们两个不敢靠的太近,幸好医院人多,汪度又心不在焉的,连大家挤的是同一个电梯都没发现。汪度在10楼出了电梯,季予惜扫了一眼电梯里的楼层分布,明白10楼是ICU,不由心一沉。
ICU不让探视,曾巧的母亲和继父只能在门口守着。见汪度来了,曾巧的妈妈怕护士骂他们,忙把汪度引到楼梯口说话。这下季予惜和荀鹤更加无法跟过去听了,因为铁定会被发现。
关键时刻还是荀鹤聪明,他一看电梯还没有走,拉着季予惜又回到电梯里,然后歉意地对大家说下错楼层了。两个人从11层下,又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半层,这下就能听清楚汪度他们两人的说话声了。
曾巧的妈妈在和汪度描述事情的经过,她说:“昨晚都快十点了,曾巧说有个同学来借书,就下楼了一趟。我在阳台往楼下看,看到个男生,也不像是她的同学,两个人说了没两句话,曾巧就上楼了。回来脸色就不太好,我问她她也不吭声,之后就回房间了。”
“你是她同学,应该知道她还蛮刻苦的,经常学习到半夜,我每天都给她准备夜宵,就放在厨房。今天一早醒来,发现夜宵没动,她也没起床,我就去叫她,然后就怎么都叫不醒。”
她说着又低声啜泣起来。
汪度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又问:“阿姨,你看清楚昨晚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曾巧的妈妈吸了吸鼻子,说:“我看不清楚,离的有点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但是他离开的时候,走路的样子有点佝偻,像是上了年纪的,所以我才说不像是同学。”
季予惜心中微动,他看了眼荀鹤,抓着荀鹤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个“郑”。荀鹤点点头,同意他的猜测。
汪度又问曾巧的情况,曾巧的妈妈说:“今天一来就做了很多检查,现在什么病因也查不出来。但医生说她身体各项器官都在衰竭,可能很快就不行了。”
她说着又开始默默流泪。
汪度这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把花递过去,祝曾巧早日康复。
曾巧的妈妈摇摇头,说:“心意我领了,花就不收了,这里没地方放。谢谢你啊同学,如果我家巧能醒来,我让她亲自感谢你。”
曾巧的继父听到这里,也过来安慰她。汪度叹了一口气,告辞离开。
季予惜等他们都走出楼梯口,才和荀鹤悄悄回了11层,而后又坐电梯下楼。
荀鹤看他一路沉默,便主动问:“你觉得是郑理先找的曾巧吗?他说了什么,为什么曾巧会变成这样?”
季予惜在心里怀疑曾巧是不是和郑理先达成了什么合作,曾巧可能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帮郑理先完成某件事。这个某件事很可能还是针对单予安,但他想不通郑理先用什么理由能说服曾巧。在汪度、周志城和曾巧这三个人之中,曾巧无疑是最聪明的,绝不可能做赔本的生意。
季予惜想到周志城,问荀鹤:“能不能打听一下周志城还活着没?”
荀鹤猜到他可能是害怕周志城像曾巧一样,于是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荀鹤回来说:“周志城好好的,就是他什么也不肯说,不过警察说就算他是个哑巴,这次也能给他定罪,让我们不要担心他出去报复。”
季予惜嗯了一声。
【周志城没出事,汪度也没出事。只有曾巧,曾巧一定是和郑理先达成了什么合作才会这样。】
季予惜想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那单予安不就有危险了吗?”
他在自己脑袋上一拍,气自己分不清重点,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考虑郑理先拿什么条件和曾巧交换。重点是郑理先的目的啊,他急忙掏出手机给单予安打电话。单予安不接,他又给季青白打电话。
季青白倒是秒接了,喂了一声,就听见季予惜着急地问:“予安呢?”
季青白听他语气不对,赶紧说:“予安在睡觉,出什么事了?”
季予惜:“姑姑,你看好予安,不要让他乱跑,我让我大哥多派点人手过去保护他。”
他说的这样严重,倒是把季青白吓得不轻,一个劲儿地问出了什么事。可是季予惜还不能给她解释,只说:“我害怕有人对予安下手,总之你们多注意。”
季青白知道他是有了别的发现,却不能告诉自己,也不追问,只说一定会看好予安。
季予惜挂了电话,就给他大哥打电话,依然是单刀直入的方式,让他大哥多派点人手去保护单予安。他大哥比他姑姑还爽快一点,直接就答应了。还问他在哪里,知道他在季康总院以后,更是打电话让医院那边安排人送他回家。
于是季予惜和荀鹤提前回了季家。
季父季母已经接过季青白的电话,两个人都担忧地看着季予惜。季予惜想了想,说:“我们暑假班上一个女同学突发疾病,可能不行了。”
曾巧是接客人点单任务的三个人之一,季父季母从二儿子那里知道她生病了,却不知道她病得这样严重。
“什么病?”季母问。
“就是器官衰竭,查不出病因。”季予惜回答。
越是查不出病因越可疑,季父和季母的神色也很凝重。他们现在明白惜宝为什么如临大敌一般,让派点人去保护予安了。曾巧很可能以生命为代价,对予安下手。
可他们和季予惜一样迷茫,予安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要让一个两个都不惜代价地毁了他。
季予惜心想:【问题的关键还在郑理先身上。应该是郑理先昨晚发现周志城意外落网,明白他的计划实施不下去了,才会找曾巧重新谈了合作。汪度的系统突然消失,也可能是因为他把点单任务取消了。想想也是,一个点单任务半年来都毫无进展,他是应该放弃。】
【这样一想,他突然衰老也有另一种解释。放弃点单任务不代表不需要付出代价,昨晚我们见到他的时候,说不定正是在他取消点单任务以后。】
季父季母包括荀鹤,都觉得他的推论很合理。
季予惜思考半天,忽然跑上楼回房间,找到郑理先的资料重新翻看。郑理先的资料很少,只有薄薄两页。最特别的一句话就是妻子早逝,他独自抚养女儿长大,女儿目前上初中。
季予惜灵光一闪,起身站在门口喊荀鹤,问他:“郑理先的女儿上初几啊?”
荀鹤上楼,在手机上确认了一下,告诉季予惜:“初三,今年下半年应该上高一了。”
“他的女儿叫什么?”
“林雅。”
【全都对上了!】
季予惜想哭又想笑,更想骂单予安。
“怎么了?”荀鹤看他神情不太对,朝他走近,关切地问。
季予惜摇摇头,在心里骂道:【好你个单予安,你早恋的苦果原来从这个时候就种下了!】
季父和季母:?!!
荀鹤也是一头雾水。最近的事和单予安早恋有什么关系?而且单予安也没早恋吧?
“郑理先的女儿叫林雅。”季予惜重复一遍。
荀鹤茫然地说:“对啊,因为他思念自己的妻子,就给女儿改了妻子的姓氏。”
【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和单予安早恋的林雅就是郑理先的女儿。】季予惜气得想敲自己两下。
【林雅今年上高中,然后认识了单予安,两个人早恋以后,没能共同进步,却互相受影响。单予安因此没考上D大,在那个暑假和林雅分手了。林雅之后的故事,我就不知道了,应该不太好。】
【郑理先过年那段时间意外知道了女儿以后的事,就想替女儿先把这个坑平了。他是个善良的人,直接杀了单予安他也做不到,于是通过系统点单,想在女儿认识单予安之前,先毁掉他。这样林雅上高中的时候,就会认识一个不尊重父母,傲慢自大,还可能有一身恶习的单予安。】
【但是没想到接单的三个人全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努力了一个学期也没成功,甚至周志城自己还出事了。眼看暑假过完女儿就要上高中了,郑理先有种紧迫感,就取消了点单任务,重新和曾巧达成合作。这次的合作一定是以取单予安性命为条件的,因为留给郑理先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愿意再冒一丝风险。】
【我一开始不懂,为什么一个品质高尚的好人会对另一个前途光明的好人点单,现在明白了。他是为了他的女儿。】
季予惜在心里把所有的事情都盘了一遍。
他身边的荀鹤和楼下的季父季母从恍然大悟到面露复杂,谁也想不到单予安横遭此祸,竟是为了还没发生的事。
季母飞快地把惜宝的心声告诉季青白。季青白听罢,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她同样也想不到,郑理先竟然是为了还没发生的事而要对单予安下手。
“嫂子,那现在要怎么办呢?”季青白一筹莫展。
季母却很坚决,“找郑理先对质。”
不单季母是这样想的,就连季予惜也这么打算,他换了套衣服,就下楼找小陈。
季母担忧地望着他,说:“小陈去开你二哥昨天留在商场的车还没回来。”
季予惜脚步顿住,问:“家里还有别的司机在吗?”
季母摇摇头,“跟着你大哥上班去了。”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荀鹤从楼上追下来。
季母看了看荀鹤欲言又止,她就是不想让惜宝去找郑理先,才说家里没有司机的。就是要找郑理先,也得全家人一起去,惜宝一个人万一有危险怎么办?那个郑理先还有特别手段,谁知道他会不会把目标改成惜宝,又对惜宝下手?
季予惜顿了顿,说:“我想去找郑理先。”
荀鹤:“我陪你去。”
季予惜点点头,和荀鹤往车库走。
“等等!”季母连忙拉住他,担忧地说,“你一个人去不行,等你大哥二哥回来,大家一起去。”
季予惜明白季母是担忧他,可是他想问郑理先的事情,涉及到他的秘密,不能让季家人知道,也不能让荀鹤知道,他本来打算,等荀鹤把他送到后,他自己进去找郑理先的。
所以他不可能等他大哥和二哥回来再去找郑理先。他们在场,好多话都没办法说了。
季予惜一念至此,便安慰季母:“我只是想问他关于予安的事,让大哥二哥一起去干什么,有荀鹤陪我就够了。”
荀鹤心中一喜,小惜把他看的比季予慎和季予慷都重要。他微微挺胸,甚是骄傲。
季母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他一个人去冒险,最后还是季父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季母才闭上了嘴,担忧地看着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的背影。
等看不见了,季母埋怨季父,“你怎么放心让惜宝一个人去找郑理先啊?郑理先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季父:“当然不放心,我在群里通知了,老大老二看到就会赶过去,我们先跟着去。”
季母:“!”
……
另一边,荀鹤从车库开出来一辆车后,问季予惜:“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季予惜点点头,“他女儿暑假报了几个特长班,他应该会陪着去上。”
这还是季予惜在自己缓存里找到的信息,和单予安的早恋的林雅每周末都会去学钢琴,单予安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也是在钢琴班外和林雅提的分手。现在就是暑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能在钢琴班外找到郑理先。
“如果没有找到,我们就去他家找,傍晚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得回家。”季予惜又说。
荀鹤点点头,按照季予惜定的导航往前开。
半个多小时后,荀鹤达到目的地。季予惜解开安全带,说:“你先在外面等着,我上去看看郑理先在不在。”
“那怎么行?”荀鹤急了。
季予惜下车,又伏在车窗上说:“你先去停车,我看到郑理先了再叫你。这里是商业街,路边不许停车,你可别让我的车被拖走了。”
荀鹤此时才明白,季予惜早就打定主意让他当司机来了。他有心把车仍在路边不管,可不远处的交警已经在对他吹口哨了。
季予惜喊了一句“马上走”,就站远一点,冲荀鹤挥手。
荀鹤无奈,只好把车往前开,去找停车位。
季予惜则望了一眼钢琴班的招牌,深吸一口气,抬步往里走。
进去后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坐在外面长凳上的郑理先。郑理先也感觉到来人,于是抬起头,他看了季予惜一眼,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季予惜走过去,想了想,在他旁边坐下。
就像聊天一样,他问:“林雅是个优秀的孩子,养这样一个女儿,一定用尽了你全部的心血吧?”
郑理先点点头,“她妈妈走的早,我总担心她受欺负,从小都护在手心里长大的,她也一直很听话,很心疼我。”
“恕我冒昧,她后来发生了什么?”季予惜问。
郑理先还是没有意外,却突然变得很难过。“她死了。”
这下,季予惜也愣住了。他设想过很多种关于林雅的结局,却没有想过她会死。一场无疾而终的早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害。
这个瞬间,季予惜甚至怀疑是不是单予安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可是凭他对单予安的了解,单予安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
“是意外还是……”季予惜试探地问。
“你也不敢相信吧?”郑理先突然哽咽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懂,只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早恋,为什么她会选择自/杀。她明明知道,我有多舍不得,有多难过。”
“真的只是因为早恋?”季予惜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郑理先点点头,“他们是在我办公室认识的。单予安找我问一道物理题,我女儿也在场。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等我知道的时候,单予安已经快要高考了。我怕影响他,就没有戳穿这件事,想着等高考结束再和他们聊这件事。”
郑理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讲:“高考结束后,单予安去了他父亲那里,直到成绩快出来的时候才回来。”
季予惜起初还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郑理先经历过的世界里,他姑姑和姑父是离婚了的,单予安跟着季青白生活,单靖远也离开季氏集团去了外地重新开始。
郑理先又说:“等他回来后,我还是没有找到机会开口提这件事。因为单予安没考好,我女儿那几天里也愁眉苦脸。没想到成绩出来不久,单予安就找她分手了。”
季予惜小心地问:“那她是什么时候……”
郑理先摇摇头,沉默一会儿,才说:“在单予安上大学之后。其实早就有倾向了,是我没发现。她经常一个人哭,我以为她是放不下单予安,还带她出去旅游。但她一直郁郁寡欢,每天看着都特别累。我后来才在她的日记本里发现,她失眠很久了,为了让我放心,才会同意陪我出去旅游。那个时候,她已存死志。”
第050章 现实之果
说到这里, 郑理先和季予惜都沉默了一下。
季予惜颇有些欲言又止,林雅明显生病了,未必就是单予安和她分手的错。
郑理苦涩地说:“其实我知道可能她很早就生病了, 和单予安分手,只是一个诱因。但是除了单予安,我怪不了别人。”
他看向季予惜, 脸上的表情沉静又阴郁。“我知道你想劝我放弃,那是不可能的。不是他死就是我女儿死, 我不会让我女儿再死一遍。你不知道当我醒来, 发现一切还有机会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在寒假的某一天,他像往常一样,检查完女儿的作业后回房睡觉,像往常一样醒来,一天天过日子, 直到女儿死亡的那天,他才如梦如醒一般,从那个寒夜再次醒来。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天晚上他醒来后, 急匆匆打开女儿的房门,看到她沉静地睡着时, 是多么狂喜。
那是失而复得的感觉。
季予惜问:“你答应了曾巧什么?”
郑理先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曾巧,沉默了一会儿, 才说:“她帮我做完这件事, 可以去另外的世界生活。和之前她的系统告诉她的一样, 只不过我的承诺是真实的。”
季予惜听懂了,“之前是假的。”
郑理先笑了一下,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只是点单的客人,接单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是接单的人,其实他们都清楚,接单的一直都是系统。尤其在点单模式中,系统和宿主之间是系统占据主导地位。被系统选中的宿主,只能算是利用完之后的炉渣。比如季予惜之前围观过的那个女主的娘,全家被砍头的时候系统也没帮她躲过一劫。
“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还能撑到女儿长大吗?”季予惜问。
郑理先当然知道他要付出的代价并不低,此前因为点单任务失败,他已经付出了代价,如果再把曾巧送往其他世界,只怕他自己的生命也会所剩无几。
“就算没有了单予安,你能确定你女儿一定不会喜欢上别人,再和别人分一次手吗?那个时候你可能也不在了,她更加不会留恋这个世界。”季予惜提醒他。
郑理先愣了愣,却突然凶狠地说:“我不会让我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它既然有办法让我重来一次,就一定有办法让我多活几年。”
季予惜一怔,倒是没想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主脑无所不能,对它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但要付出的代价却并不小,郑理先可能不知道,他会渐渐付不起。
“要不,我给你看看单予安如你所愿消失之后,你女儿的世界。”季予惜突然说。
郑理先愣了愣,不太敢相信,“你能看到?”
季予惜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说:“试试吧。”
他的系统板块全都锁定了,之前仅存的功能只有系统缓存里的那些书。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系统背包解锁了一个格子,格子里是他从前最常用的预知未来的道具。
季予惜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用这个道具,现在也只是碰碰运气。他伸出手,让郑理先握住,然后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动用了这个预知道具。
很快,一个新的世界在他和郑理先面前展开。
他们在高中校外,是郑理先教学的高中。周末放假,学生一个个背着书包从校园里走出来,再互相道别,各自往自己家的方向走。郑理先有些焦急,终于他看到了他的女儿。
林雅是一个人,背着书包低着头,她的耳朵上挂着耳机。
然后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竟然是郑理先自己。这不过这个‘郑理先’已经满头白发,身体瘦弱地像是被风一吹就能倒一样。
郑理先看着那个‘郑理先’,目光复杂。
“小雅。”‘郑理先’叫了一声。
林雅戴着耳机没听到。‘郑理先’走到她身边,林雅抬头,忽然急道:“爸,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就行吗?”
‘郑理先’笑了笑,“我在家也着急,就想出来走走。”
林雅扶着‘郑理先’往家的方向走,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说他身体不好,现在也不教学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担心自己的话。
‘郑理先’都笑着答应了。
跟着他们身后的郑理先沉默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
到家之后,林雅去厨房做饭了,她很熟练地煮了两碗面条,端出来后,喊道:“爸,吃饭啦!”
‘郑理先’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遥控器,一动不动。
郑理先紧紧攥着季予惜的手,有些不敢置信。
林雅走过来一看,一句话没有说就跪下了,再抬起头时,她泪流满面。
‘郑理先’的丧事办的很简单,郑家没什么人了,林雅又只是个小姑娘,她把父亲送到殡仪馆,又抱着盒子回来。在家里设了简单的灵堂,然后跪在灵堂前烧纸。
她守了七天灵堂。
第八天的时候,林雅终于出门了。
她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买了肉和菜,买了饮料,买了炭火。
这个晚上,她一个人煮着火锅,面前放了三只碗。她还倒了三杯啤酒,对着空气,说:“爸、妈,我太累了,你们带我一起走吧。”
郑理先看着她的身影,心都要碎了。
如果他能出声,他一定出声好好安慰女儿。但是他们只是旁观者,别人看不见,也听不到。
林雅一个人说了很多很多话,说她这么多年一直很累,也说她爸爸有多累。说她知道她爸爸的心血都在自己身上,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时常觉得窒息。说她一直想熬到上大学,但她爸爸生病了,她不可能丢下爸爸一个人去外地上大学。说她爸爸去世她很难过,可她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终于不用为了爸爸硬撑。
她每说一句,郑理先就拼命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得快要窒息。
说到最后她累了,伏在桌子边睡着。
郑理先觉得不对劲儿,隔着空气喊了好几声小雅,但林雅一动不动,直到他们发现林雅早就点好了炭盆。
郑理先顿时崩溃了,捂着脸痛哭。
季予惜腾地放开他的手,睁开了眼。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里,还是在钢琴班的走廊里那条长凳上。但郑理先的情绪还在崩溃之中,他蹲下身子,毫不顾忌地嚎啕大哭。
季予惜说:“这次没有单予安,她连高一都没有熬过去。”
郑理先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知道季予惜没有说错,问题不在单予安身上,而是在他自己身上。他才是小雅自/杀的原因,可他根本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
季予惜转了方向,蹲在他面前,诚恳地说:“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她没死你也没死,从现在开始改变,也许会不一样的。”
郑理先十分迷茫,“我从哪里开始改变?”
季予惜说:“她已经告诉你了,从给她更多自由开始。不要盘问她交了什么朋友,也不要侵占她全部的时间,给她留一点能呼吸的缝隙,孩子永远比你以为的还要爱你。”
“已经来不及了。”郑理先却忽然摇头。
“怎么会?”季予惜不赞同,“把你和曾巧的约定取消掉,养好身体,照顾好自己和林雅,会好起来的。”
虽然郑理先想要多高的寿数应该是不可能了,但活到林雅读完书开始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不可能的。”郑理先摇摇头,又说,“我女儿才这么小,我真的好舍不得她啊。”
季予惜:“所以才更要阻止你啊,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们看到的场景,很快就会发生了。”
他说着,也有些心急了。因为他不知道曾巧的情况,不知道单予安有没有危险。如果郑理先迟迟不肯取消他和曾巧达成的合作,曾巧成功的那一刻,就是单予安有危险的时刻。
郑理先又说:“其实我梦里的场景未必会发现吧?单予安的父母就没有离婚,是因为你吗?”
他看向季予惜,目光又有些不确定。
季予惜只想尽快说服他,停止和曾巧的合作,于是点点头,说:“可能吧。”
“我就知道。”郑理先忽然又笑了,“让我重活一次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我头上呢,我的运气一直都那么差。”
“什么?”季予惜听不懂。
“那就拜托你了,照顾好我女儿。还有,小心它。”郑理先突然站起来,从楼里直奔出去。
“等等——不要冲动!”季予惜跟在他身后,心跳加速。他在那个瞬间,明白了郑理先的想法。
郑理先回头冲他笑了笑,然后飞奔向车流。
季予惜的瞳孔乍然紧缩,像是不敢相信一样,盯着郑理先被撞飞的身体。
同一时间,ICU的曾巧忽然深呼吸,然后睁开了眼,剧烈地咳嗽。单予安被包裹着穿过人行道,和一辆失控的小汽车擦肩而过。
很快,周围人声鼎沸,各种惊呼和急救的身影来回奔忙。
荀鹤赶到季予惜身边,扶住他,关切地问着什么。
“他死了。”季予惜喃喃道。
“我知道,他是自/杀的,和你无关。你不要多想。”荀鹤冷静地扳过他的身体,不让他看车祸现场。
紧接着,季家人也整齐地来到他的身边,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关切的神情。季予惜又对着他们说了一遍:“郑理先死了。”
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全都出声安慰他。
季予惜又说:“林雅,她还在上钢琴课。”
许是因为隔音效果太好了,他们在外面闹成这样,里面都没有人出来看。
季母说:“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她的。”
事情经过他们都知道了,刚才季予惜和郑理先对话的时候,他们就在附近,听得清清楚楚,也对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那就好。”
季予惜说完这句话,眼睛一闭,忽然昏倒。
……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没错,他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季家人包括荀鹤、沈栖还有慕童,甚至连季青白和单予安也回来了,都守在他的房间里。
季予惜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饿。
他一睁眼,大家全都围上来,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季予惜摇摇头,说:“我饿了。”
季母赶紧让芳姨去做饭。
魏医生见缝插针地过来,给他做基础检查,检查完之后,说:“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
大家这才松一口气。季予慎说:“惜宝,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季予惜想坐起来,荀鹤占着胳膊长的优势,赶紧伸手扶了一下。季予惜道了声谢,然后问:“我睡了多久?”
季予慎道:“二十个小时。”
季予惜腾地想起来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他脸色一变,忙问:“郑理先……”
季予慎忙说:“别担心,他的事情处理完了。他是自杀,和你没有关系。”
“我不是说这个。”季予惜欲言又止。
季予慷紧跟着说:“你担心林雅吗,她在华姨家里。”
“啊?”季予惜十分迷茫,“华姨家里?”
季母点点头,“我本来想带她来我们家的,但是我们家里人多,她的状态也不太好,刚好你华姨找我逛街,我就把小姑娘交给她了。你放心,安华很喜欢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会照顾好她的。”
“她可能有点心理问题。”季予惜又说。
季母再次点头,“我也知道,她当时看到郑理先的遗体,状态就不太对。你放心,安华都知道的。过几天我们再商量她的去处。”
林雅十五岁,需要一个监护人,可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大家确实没想好,要怎么安排她。
季予惜说:“郑理先把她托付给我了。”
季母沉默了一下,说:“那等你休息好了,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
季予惜这个时候才看到季青白和单予安也在房间里。他愣了一下,问:“姑姑和予安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青白说:“就是昨天晚上,听说你晕倒了,我们就赶回来了。”
季予惜:“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季青白:“没有,很安全。”
说了几句话,芳姨端了清粥小菜上楼,大家就不打扰季予惜吃饭了,陆续离开他的房间。荀鹤留在最后没有走,他知道季予惜有很多想问的,但是没办法问出口,他留下的目的就是给季予惜解惑。
单予安也想留下,被季青白揪走了。
几天不见,他的变化超级大。今天见到季予惜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也就是季予惜刚醒,才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一行人下了楼,大家并没有各自散了,而是聚集在一处说话。单予安已经从母亲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全部起因、经过和结果,他很愧疚,既有对家人的愧疚,也有对还不认识的林雅的愧疚。
他最了解自己,按照他妈的说法,原本的世界里,他父母因为误会离婚后,他是跟着妈妈的。
别看他是一个开朗的小孩,但父母离婚对他的影响也是很大的,很可能在那样的背景里,他认识了林雅。林雅自小没有母亲,他家也突遭变故,两个人有了共同话题,而后越走越近。他其实不太相信自己有多喜欢林雅,如果真的喜欢,他绝不可能会因为高考失利就提出分手。
但无论怎样猜测,在那个世界里,他的确让林雅伤心了。至于大家安慰他说,并不是他的错,何况这一次一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他还是觉得愧疚,觉得林雅这个小姑娘过得太辛苦了。
至于二表哥说的,大家都能听见小表哥的心声,只有他听不到这件事,他也反思了一下。
他怎么可能不把小表哥当家人呢?小表哥就是他最好的家人和朋友啊,知道小表哥为了他的事四处奔忙,他都感动得快哭了。假如小表哥有了什么困难,他一定拼尽全力帮小表哥渡过难关。当然在此之前,他要赶紧长大,要变得更聪明,更坚定,不能再被别人利用、引诱了!
至于听不到小表哥的心声这件事,他才不会觉得遗憾呢。小表哥心里想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大家听到啊?就比如他还整天在心里骂人呢,如果也被大家听到了,岂不是很社死?
小表哥应该不会像他一样骂人,但愿小表哥有一天知道其他人能听见他的心声,不会觉得社死吧。
……
二楼。
季予惜吃完了粥,荀鹤把餐盘送走后,又回来坐下。
不等季予惜问,荀鹤主动告诉他:“法医说郑理先的身体很虚弱,昨天如果没有出那场事故,顶多也只能撑三个月。你不要有压力,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一点季予惜已经猜到了,因为他和郑理先看到的那个世界里,郑理先就是很快去世了的。根本不可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通过和主脑做交易,再苟上几年。
荀鹤又说:“说来也是奇怪,本来曾巧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了,昨天傍晚突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只是她这次昏迷好像伤到大脑了,听说智力可能只有七八岁。”
这倒是季予惜没有想到的。
荀鹤继续说:“昨天青白姑姑和予安回来的时候,予安差点出了意外。本来他们很小心地过马路,一辆失控的小轿车和他擦肩而过。虽然惊险,幸好没出意外。”
季予惜顿时明白了。
【郑理先、曾巧、单予安三个人是一条任务链。郑理先的死亡破坏了他和曾巧的合作,导致曾巧没能如愿去往新的世界,所以她在这个世界里清醒了。而曾巧以生命为代价,针对单予安的安排也就失败了,所以单予安有惊无险。】
荀鹤默默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周志城的,你要听吗?”他又问。
季予惜:“听。”
荀鹤便说:“我舅舅那个朋友告诉我的,周志城这次算是栽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种新型毒/品的制作方法,通过那天那个男人捣鼓出来,准备在市场上试用。那天被搜到的那一包是他们的第一批成品,那个男人一直以为周志城制作的一种刺激神经的兴奋剂,就是床上助兴用的,根本不知道是毒/品。听说他涉嫌制/毒后,自己都吓懵了。”
【估计是周志城从未来世界学会的,他果然没学好,早点寄了是造福社会。】
荀鹤:“他还有点疯了,一直对着墙壁自言自语,说什么你快出来啊,不是说好要带我去新世界之类的话。但是警方给他安排做智力检测,又检测出他是正常人。”
【他在找系统呢,郑理先取消任务以后,系统就抛弃他们了,他还不知道呢。】
季予惜想到这里,忽然问荀鹤:“汪度有什么异常吗?”
荀鹤:“这我倒是没关注过。”
季予惜嗯了一声,摸出手机给汪度发了条信息。
季予惜:[你没事吧?]
汪度:[我妈没死。]
季予惜:[?]
汪度:[她婚外情被抓了。]
季予惜:[!!!]
汪度:[我完了啊,系统不见了,我妈也出事了,我哥还不得把我弄死。]
季予惜从他这一行字里就能察觉到他的绝望。
季予惜:[你知道曾巧醒了但智力只有七八岁的事吗?还有周志城进去的事吗?]
汪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他一句知道。
季予惜:[你和你哥不是多大的仇怨,既然系统抛弃你了,你不如讨好一下你哥,当个废材弟弟也挺好的。]
汪度:[士可杀不可辱,让我去讨好他,那不可能!]
季予惜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一边去了,他还懒得管呢。只是觉得他是和他哥相争,也没有危害到别人,何况这一世他还什么都没做呢,还算有救,才提点一句。但汪度要是一意孤行自己找死,那就算了。
荀鹤看他聊完了,才说:“最近你也累了,要不要跟我去C城玩几天。”
“C城?”季予惜怔了怔,他还没去过外地呢。
“C城好吃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相信我。”荀鹤拼命邀请。
“好啊,那就去吧。”季予惜答应了。
“那说定了,我去安排。”荀鹤立刻喜上眉梢。
荀家在C城也是大户人家,荀鹤过年就没有回家,今年都过去一半了,他还没回去过,家里长辈已经催了好几次。尤其是他妈,把电话都打到王导那里了,问是不是王导不让荀鹤回去。王导无奈,也拼命地劝说荀鹤趁现在不忙,赶紧回家一趟。
眼看这个家是非回不可了,荀鹤这才动了心思想带季予惜一起去玩一段时间。
他其实也有目的,觉得季予惜的预知能力在他家可能会派上用场。就算季予惜到时候什么也没说,那就当做是去散心了。这次小惜为了单予安的事,累得昏睡这么久,跟着他放松一下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