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二叔一家
荀鹤很快安排好了行程, 并在当天告知了季父季母。
季父季母都有些不舍得小儿子离开家,但季予惜的疲惫他们也看在眼里,这次为了单予安的事, 他是真的累了,荀鹤也是想让他放松一下。
所以他们虽然不舍,最后还是同意了。
季予慎本身还要上班, 要不然他都想跟着去呢。季予慷倒是说他能一起去,可是他的暑假班草草结束, 他和沈栖也准备回学校了, 毕竟再开学就是大四,不论是保研还是考研,都要更努力才是。
最后还是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走的。
走之前,季予惜特意去看了林雅。她还在王安华家里,季予惜也想问问她未来有什么打算,如果她没有去处, 季家可以照顾她,他也可以,以哥哥的名义。
……
王安华和郭宁没有离婚。对,就是安述青。
但安述青不愿意当安述青了, 就经原子夕的手(安家那边现在是她在管),把安述青的身份信息报了个失踪。从此以后, 世界上只有郭宁。
处理完那些以后,王安华要和他离婚。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 说好是协议结婚, 王安华只想拿回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但是郭宁不愿意离婚, 两个人你逃我追了一个多月吧,郭宁真的成了她的赘婿。王安华说她不生孩子, 正好郭宁也不想要。他说他好不容易过上安生日子,不愿意再有别的变故。两个人一拍即合,倒是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没想到王安华和林雅挺投缘的。
那天把林雅接回家的时候,她是真的吓了一跳。这个小姑娘呆呆愣愣的,也不说话,她就守了她一夜。结果半夜不小心睡着了,睁开眼看见她踩在窗户上,窗户大开。
王安华吓得心脏都要骤停。扑过去紧紧抓着她,说:“这里是二楼,跳下去只会骨折。”林雅这才下来。
她在心里不是没有埋怨过礼清给她找了个大麻烦,可看到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睛,心就软了。
到第二天,林雅开口说话了,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爸爸死了。”
王安华听得很清楚,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然后林雅又说:“我不明白,明明是我时常觉得撑不下去了,为什么是他先死。”
这个王安华可以解释,她说:“你爸爸很爱你的,他是因为身体生病了,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才选择了那种方式,他希望你能轻松自由的活着。”
林雅就开始落泪。
她很小的时候,母亲意外过世。父亲把对母亲的感情全部倾注在她的身上,每时每刻都要知道她在哪里,在干什么才会觉得安心。从她小时候直到长大,她没有一个朋友。因为没有人能忍受,两个女生玩耍、逛街的时候,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家长。
有一次林雅生气了,说她爸爸这样,就没有人愿意和她玩了。
那次她出门,她爸爸的确没有跟着。但她回家的时候,发现她爸爸还站在送她走的位置上等她回来。她在外面和朋友玩了一天,她爸爸就站了一天。因为长时间站立,他的腿甚至不能弯曲走路。可他等待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说他很紧张,很担心他女儿像妻子一样,发生什么意外。
林雅此后再也没有和朋友们出门玩过,比起她自己,她更爱她的爸爸。
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至少还要再过三年,等她考上大学说不定就好了的时候,她爸爸却先放开了勒紧她的绳子。是不是她爸爸发现她其实一直在忍耐,他选择死亡的那一刻,是不是对他的女儿特别失望?
“小雅。”王安华抱了抱她,“可能有些家长不爱孩子,但是你爸爸是爱你的,你肯定知道他有多爱你。他离开你,是希望你能过更好的生活。你还小,一定可以把生活过得很精彩。”
王安华觉得她的安慰很苍白,但是林雅还是在她怀里哭了一场,哭累后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状态看着就正常多了。
王安华真心喜欢这个小姑娘,乖巧又体贴。她本来一直没有生孩子的打算,但是看了林雅,又觉得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真的挺好。她自己就和母亲不亲近,她从小是在王家老宅长大的,几乎算是没有机会感受过母爱。到了林雅这里,她就开始疑惑,怎么会有人不爱女孩子呢。
她对郭宁说:“要是我能生一个女儿,不用养,一眨眼就像林雅这么大就好了。”
郭宁奇怪地看她一眼,“那你可以收养林雅啊,女儿又不是非得自己生的才是女儿。”
王安华:“!!!”
之后她就真的开始考虑收养林雅的事。首先林雅没有其他亲人了,现在算是孤儿,她自己也符合条件,只要林雅愿意,应该是可以办到的。
但在和林雅商量之前,她想先和林雅多相处一段日子。等他们之间有感情了,说不定她一提起来林雅就会同意。
可惜这个计划被季予惜打破了。
季予惜和荀鹤进门没多久,就主动问林雅:“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王安华张了张嘴,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林雅倒是镇定许多,她认真想了想,说:“我想把我爸爸送回老家,和我妈妈葬在一起。之后……”她有些犹豫,“我一个人生活应该可以,只是担心学校或者什么单位会送我去福利院。”
她有些黯然。她是未成年的孤儿,很可能不能自己一个人生活。
季予惜便说:“你愿意跟我到季家生活吗?我父母俱在,有两个哥哥。你来了之后,就当我妹妹。我们家没有女孩子,我妈妈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她会对你非常好的,我们都会照顾你,保护你。”
王安华一下子就急了,好你个礼清,你自己一堆孩子了,还想和我抢女儿。
她笑着开口:“小雅,你觉得阿姨这里可以吗?我们不去福利院,你就一直住阿姨家里好吗?咱们家只有你一个孩子,不比他们季家一群孩子强啊,阿姨也可以照顾你,肯定不比他们季家差。”
季予惜愣了愣,疑惑地问:“华姨,你想收养林雅?”
王安华看了眼林雅,说:“我是想收养林雅,也要看林雅的意思。”
她看林雅有些不知所措,立刻说:“不着急啊,小雅。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老家,阿姨陪你一起回去。”
季予惜就明白王安华是真心喜欢林雅,想收养林雅的。如果林雅能被王安华收养,那当然很好。王安华自己是个恣意洒脱的人,林雅和她在一起,一定会比以前快乐。
又聊了一会儿,季予惜和荀鹤准备告辞离开。得知荀鹤要回C城老家,王安华还让他替自己给表姐问好。
荀鹤都答应了。
出了门,就带着季予惜直奔机场。
……
一路上荀鹤都有些兴奋,他给季予惜讲他们家的情况,免得季予惜到了之后发现他们家很多人,再觉得不适应。
荀鹤说,他爷爷兄弟三个,他爷爷是老大,有两个弟弟。他奶奶也是老大,只是早些年过世了。他爸爸还是老大,有亲弟弟一个,亲妹妹两个。不过他的这两个姑姑都在外地,季予惜这次来看不到。但是他的叔叔在C城——这个叔叔就是荀鹤请季予惜过来的目的之一。
他爸爸只有他一个孩子,他叔叔家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他堂哥,一个是他堂姐。
季予惜奇道:“你叔叔的孩子怎么都比你大。”
荀鹤:“他结婚早。我爸妈是自由恋爱,这个不能比。”
季予惜点点头,荀鹤又说:“我们家的老宅,比我外公家的可能还要大一些,我爷爷请了他的两个弟弟同住,只有他的两个弟弟和弟媳,子侄辈是不在的。”
季予惜忙问:“那你怎么称呼他们?”
荀鹤:“二爷爷、二奶奶,三爷爷、三奶奶这样。”
季予惜又点点头。
荀鹤接着说:“我爸妈也住在老宅,我叔叔婶婶一家也是,包括我堂哥堂嫂、堂姐和堂姐夫。”
“那你们家挺大的,我去了也是住你们家老宅吗?”季予惜听着就有些头疼,他大致数了下,加一起十几口人,也不知道季母帮他准备的礼物够不够分。如果早知道是这么复杂的亲戚关系,他一定不来了。
荀鹤忙说:“不用,我们就在老宅住两天,然后就住我家好不好?”
“你家?”
“我自己买的别墅,我平常回C城,就是自己一个人住在那里的。”
季予惜奇怪地问:“你不喜欢住老宅吗?可是你父母都在老宅住啊。”
荀鹤苦笑,“等你见了我的家人就知道了。”
听起来像是有故事一样,季予惜终于有点期待了。
到了C城后,荀母还给他们安排了车。司机一接到他们两个,就站直朝着荀鹤喊了一句:“鹤少爷。”
季予惜立刻转过头看他,荀鹤十分不自在,介绍说:“这是季家的小少爷。”
司机又朝季予惜端正站立,喊了一句“季小少爷”。
季予惜:“……”荀鹤一定是故意的。
接着司机快速把他们的行李装车,然后打开车门请两个人进去。整个过程一板一眼的,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季予惜心道:【你们荀家的规矩好大啊,该不会见长辈还要磕头吧?】
荀鹤偷偷笑了,见长辈不会,但是拜年是真的要磕头啊。这个他也是真的受不了,从他长大以后,每次过年都拼命找理由不回去。
等到了荀家老宅,入眼就是电视上的那种老式大门。然后……大门没开,他们是从大门旁边的侧门进去的。
【这大门估计只有荀鹤娶妻那天才会打开了。】季予惜如是吐槽。
荀鹤:“……”
进去后,才更让人意外,入眼是一座假山。假山两侧各有通道,也有房子,但显然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季予惜顿住脚步,“你们家到底多大啊,总不会还得来个电瓶车来接我们吧?”
他话音未落,真的开过来一辆电瓶车,就像是景区里常见的那种。
季予惜:“……”
荀鹤小声说:“你这下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住老宅了吧?”
季予惜默默点头。
电瓶车开到他们面前,司机下车又朝两人一行礼,然后来:“老爷在厅堂等着了,大爷和夫人也在,鹤少爷我们直接过去吧。”
季予惜被他几个“爷”说的发懵,荀鹤也有点社死,赶紧拉着季予惜上了车,立刻有人帮他们把行李放上去。
这一路,荀鹤也没有说话,季予惜倒是观察了两边的风景。果然是以前大户人家的宅院,保存的比较好,可能花了心思修葺过。
几分钟后,电瓶车停下,荀鹤和季予惜下车。季予惜小声说:“我还以为要开半个小时呢。”
荀鹤:“……”
他领着季予惜进去,季予惜看到厅堂正中坐着一个老人,头发白了,胡子也不少,看着很威严。但他似乎挺和善的,一看见荀鹤就哈哈大笑,“我乖孙儿总算回来了!”
他伸手去拉荀鹤,荀鹤走上前,被他一把抓住,在身上拍了拍。“不错,越发精神了。”
接着他把目光移到季予惜身上,“这就是小鹤的朋友吧。”他又朝着季予惜伸手。
荀鹤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害怕季予惜不喜欢他爷爷这种打招呼方式。
季予惜笑着走过去,喊了一声“爷爷”,任由老爷子打量。老爷子哈哈大笑,抓着也拍了两下,说:“不错,也是个好孩子。”
荀鹤又拉着季予惜去见他的父母。荀父是个寡言的男人,和荀鹤长得八分像。看着他,就像是看到荀鹤中年之后的样子,季予惜发自内心地觉得亲切。荀母是一个长相很大气的女人,用现在网络上的流行语,叫国泰民安脸,季予惜对她也很有好感。
在荀鹤的引荐下,季予惜挨个喊人,莫名幻视新媳妇给长辈敬茶的场景,他立刻吓得抖了抖。
“是不是有点冷?”荀母关切地问他。
季予惜忙摇头说不冷。
荀母则说:“老房子是这样的,怕冷的人在夏天连空调都不必开。”
她又对荀鹤说:“这是你朋友,你负责照顾好,别让小惜冻感冒了。”
荀鹤答应了,又问:“我二叔呢?”
荀母道:“他不在家,你明天再去拜他们吧,先带小惜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开饭。”
荀鹤应了声好,带着季予惜先去休息。
季予惜心想:【这不是挺正常的?之前听荀鹤说的,还以为是龙潭虎穴呢。】
荀鹤欲言又止。
荀鹤把季予惜带到二楼——原来这种老式的房子也是有二楼的。荀鹤说:“一楼会比较潮,二楼好一点,反正有空调,嫌热我们开空调。”
“我们?”季予惜愣了一下。
荀鹤解释说:“我们住一个房间,中间有隔断的。”说完,他又莫名心虚,补了一句,“可以吗?”
季予惜入乡随俗,既然有隔断,那就算两个房间了,没什么不可以的。
荀鹤解释说:“虽然看着房子挺多,但常年不住人的房间是不能住的。不光是收拾起来也很麻烦,指不定哪里有问题就需要修葺,我爷爷每年都请维修队过来检查。”
季予惜好奇地问:“那这种老式的房子是不是还有保护义务啊?”
“对。现在很少私人有这样的老宅了,条条框框限制太多。这房子虽然贵,住进来也不怎么方便,有时候还真不如上交了搬出去住楼房。”他说完,又心虚地看了看后面,“这话要是让我爷爷听见,肯定要骂我不肖子孙。”
荀鹤当然清楚,除非他们荀家破产了,一毛钱拿不出来的时候,老宅才有可能易主。
“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你倒好,觉得不方便。”季予惜调侃他。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到房间里,行李箱已经送进来了,荀鹤打开箱子开始整理,季予惜则在房间里四处转悠。
房间用屏风做了隔断,进门的地方有一个多宝阁,上面摆放了一些瓶瓶罐罐和木制盒子。季予惜看不懂真假,但想着荀家这么大的手笔,应该不至于放假的东西。他没敢动,只站着欣赏了一下。
多宝阁一侧,靠墙有一张八仙桌,两侧各放了一张八仙椅。挨着屏风外边这侧有一张三屏罗汉床,尺寸很大,睡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床上的小桌子挪走了,换上了新的被褥。季予惜猜测,晚上他可能要睡这里。
于是他走过去仔细端详,罗汉床的围屏还雕刻了几个小人,好像在讲故事一样。反正晚上是他睡的,那、他躺一下也可以吧,主要是想看看这几个小人讲的什么故事。
“你干嘛?”
荀鹤看他鬼鬼祟祟准备往罗汉床上坐,立刻制止。
“这是我的床吧?”季予惜有些尴尬。
“你想什么呢,我能让你睡外面?你的床在后面。”荀鹤往屏风后面一指。
季予惜狐疑地绕过屏风,然后呆住,这一刻他总算对荀家的富贵有了具象化的了解。屏风后面,竟然是一张拔步床,虽然不是古代的样式,但也是床中床的设计,非常震撼。
荀鹤立刻跟过来,警惕地看着季予惜:“你别又笑话我。”
“我哪敢呀!”季予惜忍不住看向荀鹤,想问问他们家到底多有钱。
荀鹤立刻解释:“这就是普通的床,是我出生我爷爷给我打的,不是古董。”
“我怕我晚上睡这张床会睡不着。”季予惜说。
荀鹤有些犹豫,“可是外面那张太小了,我怕你掉下去。”
季予惜噎住,还真有可能。
荀鹤看他没意见了就催他去洗澡换衣服,幸好浴室的设计很现代。季予惜欠兮兮地对着荀鹤说:“我还以为卫生间是以前那种马桶呢,用完立刻有人撒香灰,再拿出去刷呢。”
“你!”荀鹤气得想揍他。
季予惜立刻关上浴室的门。
等季予惜洗好出来,房间里多了个小人,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围着荀鹤小叔长小叔短的叫。季予惜愣了愣,然后又看见荀鹤手里捏着两个二十公分长的娃娃,这个小男孩就是盯上了这两个娃娃才缠着他。
荀鹤一本正经地说:“男孩子不可以玩娃娃,要不然晚上会尿床的。”
小男孩就说:“那小叔怎么能玩,难道小叔不怕尿床吗?”
荀鹤:“小叔也不玩,这是给别人的。”
季予惜突然觉得不妙,不会是给他的吧。
正想着,荀鹤抬头看见他,立刻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两个娃娃递给了季予惜,然后对小男孩说:“这个哥哥认床,没有娃娃晚上会睡不着的。”
小男孩幽怨地看着季予惜,季予惜差点就答应把娃娃送给他了,他居然说了句好吧。
他走后,荀鹤才说:“这是我堂哥的孩子。”
季予惜又吃一惊,“你堂哥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荀鹤:“怎么,他结婚早,自然生孩子就早啊。你是觉得我给我们这一脉拖后腿了吗?”
季予惜有些头疼,“你之前没说还有小孩子,我没有给他带礼物。”
“不用送,你送了也会后悔。”荀鹤意味深长地说。
季予惜本来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了晚上见到了荀鹤的二叔一家,顿时明白了荀鹤的意思。
之前荀母说过,荀鹤的二叔不在家,让他们明天再去拜会。结果晚饭时间,荀鹤二叔一家全都出现了。从大到小七口人,一起进来的。
季予惜看到餐厅摆了两张餐桌,一张确实坐不下。
荀鹤带着季予惜认人,季予惜各打了一遍招呼,就把季母替他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分。
荀二婶立刻说:“多谢小惜了,你送的礼物自然都是好的,我们在家没什么见识,就当开眼了。”
这话说的奇怪,季予惜不自觉就皱着眉。他都说了是不值钱的小东西,这个二婶还这样,是觉得他送的不好吗?
荀鹤立刻说:“二婶谦虚了,你们家连从我这里拿到的明星签名照和周边能高价倒卖都知道,还说没见识。”
季予惜:“!”
一个年轻女孩子立刻说:“荀鹤,是我妈不知道才误卖的,这件事你就不要总是提了吧。”
荀二婶表情讪讪地,说:“对,我那时候不知道。难怪你后来再不给我们明星的签名照了,是还记恨二婶吗?”
“谁敢再送啊,再来一次粉丝能生吃了我。”荀鹤冷笑。
季予惜悄看荀鹤,荀鹤挑眉安抚他。
然后,那个一直没说话的荀鹤的堂哥,突然暴怒跳起来:“我就说早点搬出去,你们受得了他们的奚落,我可受不了!你们不搬我自己搬!”
荀鹤的二叔也腾地站起来,说:“搬什么搬!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是这一辈的长孙,凭什么不能住!”
这句话说的微妙,荀鹤的父母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荀鹤也微微偏过头,冲季予惜挤眼。
一时大家都没有说话。不久,荀老爷子出来,扫视一圈,淡淡地说:“闹完了就开饭。”
刚才的事揭过去了,大家陆续入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看得季予惜大睁两只眼。荀鹤又悄悄给他使眼色,意思是等会回房间再说。
接着,荀老爷子坐定后,对着荀鹤的二叔说:“荀续,自己封的长孙①天天挂在嘴边很得意是吗?可惜你生的晚了,你要是比你哥早生两年,荀鸿就是名正言顺的长孙,还用你一直强调吗?”
荀续的脸色爆红,“爸,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有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旬老爷子淡淡看他一眼,又说,“开饭。”
大家都动筷子了,只有季予惜还在发愣。
荀鹤悄悄碰了碰季予惜,季予惜如梦如醒一般,在心里咆哮:【荀续,这名字这么奇特我竟然没和荀鹤联系起来!循序渐进的荀续,他和自己的儿媳妇有一个私生子啊!】
荀鹤:“!!!”
他吓得筷子都掉地上了。
第052章 秘密泄露
荀母立刻让人重新送过来一双筷子, 拿给荀鹤。
荀鹤这一桌坐的都是他们同辈人,他的堂哥堂嫂,堂姐堂姐夫, 还有他五岁的小侄子,小名叫泡泡。泡泡是荀鸿唯一的孩子,荀鹤确信这个孩子是他堂嫂亲生的, 当时堂嫂生孩子住院的时候,他妈妈带他去医院探望过。
该不会泡泡就是小惜说的私生子吧?
荀鹤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泡泡身上, 偶尔还会看向隔壁桌的二叔。
荀老爷子吃着吃着, 突然说:“荀鹤,你想来这桌就来吧,老是偷瞄什么。”
荀鹤忙说:“爷爷,不用的。”
然后他就看见他二叔的脸色微变。这些年里,只要他爷爷在他和他堂哥两个人之中稍微有一点区别对待,他二叔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全是因为他们荀家的祖训。
往前数好几代吧, 老祖宗发现家族越发壮大以后,就定了一条祖训,除了嫡系长子,其他的孩子成年后, 分了家产搬出去住。这是为了祖产尽可能保留在长房一脉手中。当然这些年里总有其他的儿子们不甘心,中间也闹出过一些分家丑闻。
到了荀老爷子这一辈, 时代变了,虽然他的两个弟弟结婚后都搬出去过, 但荀老爷子还是把他们接回来, 大家一起住着。他的两个弟弟也很谦让, 事事以大哥的意思为准,孩子们长大都还算和睦。
结果荀老爷子自己的孩子反倒不和睦了。
荀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分别叫荀继和荀续, 取意继承和延续,年龄只差两岁,后来又生了两个女儿,一共四个孩子。在四个孩子小的时候,荀老爷子按照祖训给他们分了家产,并告诉他们,以后这个老宅由他们大哥继承,会多留给老大一份家产。
两个女儿倒没什么,从小耳濡目染知道这是延续一直以来的家规。二儿子却似乎心有不忿,渐渐和老大生分了。
后来荀续结婚早,生孩子也早。荀续就有意无意地总是强调他的儿子才是下一辈的大哥。他的意思全家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无非就是觉得长孙总能争一争吧。其实这个长孙,根本没人认。
荀续今年48岁,他儿子荀鸿比荀鹤大一岁,今年25岁。儿媳卓亚比儿子还大两岁,今年27岁。
荀鹤把他们的年龄都捋了一遍,也就是说,堂嫂生泡泡那年才22岁,堂哥20岁,确实好年轻啊。而且荀鹤还听说,堂嫂是二叔介绍给堂哥认识的,这就很难评。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等他和季予惜回房后,脸上的表情还是一言难尽。
季予惜奇怪地叫他名字,问:“你想什么呢?”
荀鹤心道,反正小惜都知道了,那就摊牌吧。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季予惜,冲他招招手,意思是让他凑近点。
季予惜不明所以,往他旁边走了几步,又被他拉住坐在他的罗汉床上。
荀鹤小声说:“你觉得泡泡像我堂哥还是像我二叔?”
季予惜:!!!
【荀鹤知道了?怎么知道的啊?】
荀鹤轻轻点头,他就是因为心有疑虑,才想着把季予惜带到家里来,想看看季予惜会不会有什么炸裂的心声。
季予惜还在头脑风暴。
【荀家人应该是不知道的啊,这件事好多年以后才会发生。因为泡泡是某个世界里和主角作对的反派,主角为了打击他,最后翻出来他的身世作为报复。现在离泡泡长大还要好多年呢。】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荀鹤。
荀鹤又冲他挤挤眼。
季予惜就艰难开口:“你怎么、怎么会这样问。”
荀鹤小声说:“我和你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二叔这个人,自私好色不是秘密。他在外面隔几天换一个小女友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你以为我爷爷仅仅是因为他想争家产才不喜欢他的吗?”
季予惜:“……”
荀鹤又说:“好像去年吧,我有一次看到他和堂嫂在房间里说话,堂嫂表情不太对,就是有点……撒娇吧?我说不上来。照理说,他是堂嫂的公公,那样说说笑笑的确实有点不合适,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多想。”
“还是因为有一次,泡泡调皮,我堂哥就教训他。然后我二叔就说,‘你才几岁,自己都还老犯错,哪能当了爹,我来吧。’这句话猛地在我脑袋里炸开了,然后我就有了猜测,怀疑泡泡可能是我二叔的孩子。”
【荀鹤真厉害啊,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瞎猜,关键是他还猜中了。】
荀鹤却一点都不轻松,又小声说:“其实泡泡长得像我二叔也没什么,毕竟是名义上的爷爷。但我堂哥就太可怜了,他和我堂嫂认识,还是我二叔介绍的。”
季予惜大惊,“什么?!”没见过这么给亲生儿子扣屎盆子的。
荀鹤苦涩道:“真的,他说我堂嫂是他朋友的女儿,他朋友出了点意外,把女儿托付给他了。要是我堂哥相不中,他就收为养女,给她备一份嫁妆送她出嫁。”
“然后你堂哥就相中了?你爷爷没有反对吗?”季予惜奇道。
荀鹤说:“我堂哥那时候才多大,还不到二十呢,我堂嫂又长得实在好看,他会喜欢很正常的。泡泡出生的时候,他们连证都没领,只办了婚礼。我爷爷当然不会说什么,他总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说我堂哥喜欢,我二叔喜欢就行。”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你没觉得你爷爷这话有点意味深长吗?”
荀鹤细细品味了两遍,倏然一惊,“你是说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了?!”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猜的。”季予惜连忙撇清关系。
【反正泡泡的身世爆出来的时候,他都不在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荀家因为丑闻招来的谩骂奚落全是荀家当时的大家长背着,现在想想,当时的大家长不会就是荀鹤的父亲吧?】
荀鹤叹一口气,说:“你说这件事我要怎么处理呢?”
季予惜听他的意思,他好像有点想管。于是问他:“你怎么想的?”
荀鹤:“我二叔这个人不怎么样,我二婶也不怎么样,甚至我堂姐都不怎么样。”
“之前我送给他们家的明星签名照和周边就是我堂姐问我要的,我正好在娱乐圈工作,有机会接触到,就帮她收集了一些,结果她转手在网上高价卖。被我发现后,还说是我二婶干的。我二婶能说出脱坑出周边这种词吗?一看就是她自己干的事,她后来还找我要,我当然拒绝了,想想都心梗。”
“但我堂哥人还不错,就是有点单蠢,他们全家还都喜欢欺负他。”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有些家庭就是会联手戏弄不讨喜的孩子。
季予惜听他的话头,就听出来他对他堂哥很是同情。“你想怎么帮你堂哥啊?这种事一个搞不好,家里就会大乱,到时候你就成了家庭不和谐分子。再说闹大后,对荀家肯定影响不好,那你就成了荀家的罪人。”
“我又不怕。我不用靠家里,我有自己的事情做。”
荀家连续两辈都没有人进自家公司做事了,全请的职业经理人。到荀鹤这里,他更是连沾手都懒得沾手,自己发展爱好去了。反正只要不创业,他们家的财富够几辈人花销的。
季予惜劝道:“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这种事外人最好不好插手。想办法让你堂哥自己怀疑,他自己查比你揭穿这件事要好得多。”
荀鹤自己也什么好主意,在这种事就想听季予惜安排,忙说:“怎么让我堂哥发现,我堂哥绝对没怀疑过。”
正常人谁会怀疑自己老婆和自己爸爸有染啊。
季予惜想了想,说:“你不是说你二叔和你堂嫂现在还没断干净吗?”
荀鹤点点头,“反正去年还没有。”
季予惜想了想,说:“咱们这两天多和你堂哥接触一下,要是能找到机会,就让他自己看到些什么,见机行事吧。”
荀鹤觉得可以,点点头,说:“明天上午我们去看我二爷爷三爷爷他们,当时候我把我堂哥叫上。”
“好。”季予惜没意见。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季予惜醒来的时候,荀鹤已经醒了,正守在他的书架旁翻着什么书。听到动静,荀鹤回头和季予惜打招呼:“醒了?”
季予惜嗯了一声,坐起来,“你在看什么呢?”
荀鹤扬扬手中的书,把封皮给他看。“小学课本。”
季予惜一听来了兴致,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边,凑过去一起看。“是你小时候的,全都保留着吗?”
“对,这个书架全是我上学时候的书。当时不觉得辛苦,现在看着这些书,才对十年苦读有了体会。”荀鹤神色有些怀念。
季予惜是个学渣,不能体会荀鹤的感受,他记得他上学的时候,也没多辛苦啊。啊呸,他没上学,是他来之前NPC上学的时候。
“好了别想了,你洗过了吗?早饭几点开啊,我起晚了吗?”季予惜一连串问题。
荀鹤:“不晚,你先去洗吧。”
荀家的早餐是各吃各的,荀鹤和季予惜下楼,就有人问是吃中式早餐还是西式早餐,然后按要求送过来。荀鹤问了一句家里人都在干什么,得知荀老爷子去逛公园了,他父母出门不在家以后,又多问了一句:“我堂哥呢?”
佣人说:“鸿少爷没出门,二爷那边只有鸿少爷在家。”
荀鹤和季予惜交换了个神色。
他们吃完饭就去找荀鸿。荀鹤在路上悄悄说:“我堂哥是个宅男,平常不怎么喜欢出门。”
季予惜了悟,难怪大家都出去了,他一个人在家。
两边院子隔的不远,他们没走几步就到了,荀鹤上前敲敲门,等到荀鸿来开门的时候,发现他一身汗,似乎刚运动完。荀鸿的神色也没有多热情,只淡淡地问:“有事吗?”
堂兄弟两个人年龄相隔不大,却并不亲近。
荀鹤笑道:“我们准备去拜访二爷爷三爷爷,堂哥一起吧?”
荀鸿想了一下,“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冲个澡。”他说完,让开一步,请荀鹤和季予惜进来。
季予惜好奇地打量他的房间,觉得这个堂哥也是个妙人。荀鸿的房间很大,按照他个人喜好,还分区了,各种功能齐全,甚至还有一个台球桌。只要想到的大部分娱乐项目,都可以在他的房间里完成。
季予惜克制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荀鸿:“我能参观一下吗?”
荀鸿似乎有些诧异,好像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个要求。他想了想,说:“可以,手办那些不能动。”
季予惜忙点头。
荀鹤就陪他一起看,结果季予惜在角落看到一个抓娃娃机,顿时愣住了。“怎么家里还能放这个?”天呐,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给家里装一个抓娃娃机,这样他随时就可以玩了啊。
荀鹤也笑了,扬声问:“堂哥,小惜可以玩娃娃机吗?”
荀鸿的声音从浴室透出来:“可以!”
荀鹤便把娃娃机上方的一筐硬币拿下来递给季予惜,季予惜真的玩起了抓娃娃。直到荀鸿洗好出来,收拾妥当了,他还意犹未尽。
荀鸿忍不住问:“你们还去吗?”
“去!”季予惜恋恋不舍地把硬币筐放下,看着自己抓到的娃娃有些为难。
荀鸿:“你喜欢就拿走。”
季予惜忙摇头,“不用了。”没付钱抓的,他可不能拿。
荀鸿就指着角落里一个架子,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娃娃。“那放那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天泡泡看上了荀鹤手里娃娃的场景。荀鸿房间里这么多娃娃,泡泡难道不会问他这个‘爸爸’要吗?
出去后,季予惜还有些沉默,荀鹤和荀鸿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
荀鹤问:“我堂嫂呢,没在家?”
荀鸿说:“出去了。”
接着他们也沉默了一会儿。
荀鹤又问:“泡泡呢?”
荀鸿说:“跟着你堂嫂出去了。”
然后又是沉默。
季予惜听得好笑,只好主动开口化解尴尬:“咱们先去二爷爷家吗?”
荀鹤点点头,“你不要怕,长辈们都很和善。”
季予惜继续问:“那他们的孩子们会经常来看他们吗?当时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不住老宅呢?”
荀鸿就嗤笑一声,说:“谁愿意住老宅啊,你不信问问荀鹤,看他是愿意住外面还是住老宅?”
这个问题荀鹤之前就回答过,他也不愿意住老宅。
荀鹤解释说:“确实住老宅没那么方便,主要是离现代社会太偏远了,去哪里都要开车。年轻人也爱热闹,住这里像是隐居了一样。”
季予惜看着荀鸿,又好奇地问:“堂哥,你也不喜欢住老宅吗?我看你的房间很有趣啊。”
提到他自己的王国,荀鸿也有些得意,“那当然了,我精心打造,慢慢添置的。”顿了下,他又说,“我不愿意住老宅,不是因为不方便,我住哪里都一样。”
季予惜立刻就懂了,看来他也不喜欢他父亲那种暗搓搓的争产行为。
这个话题聊完,他们刚好到达目的地。荀鸿上前一步敲门,然后喊人:“二爷爷,二奶奶!”
里面的佣人听见后过来开门,笑着说:“知道你们一早肯定要来,二老爷早就等着了。”
一抬头,季予惜看见了荀二老爷,他是个比荀老爷子更瘦的小老头,确实笑眯眯的很和善。还对季予惜说多谢他费心想着,昨晚送过来的礼物他很喜欢。季予惜也很客气地说喜欢就好。
荀鹤的二奶奶也是一个很有眼缘的老太太,拼命邀请他们三个再吃点早饭,三个人也是拼命推辞。
寒暄了几句,他们三个就出来了,又往隔壁院落走。
荀鹤的三爷爷是个比较少言的老人,只是很简单地问荀鹤在外面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事,荀鹤都一一答了,然后三奶奶留他们用午饭。
季予惜很怀疑地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荀鹤已经飞快地推辞了,三个人告辞出来。这样一趟走下来,实际上连一个小时都没用到。
荀鹤想了想,问他堂哥:“堂嫂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恐怕要中午了吧,”荀鸿有些奇怪,“你问她做什么,你找她有事?”
“不是,想看看堂嫂要是没回来,咱们去打球吧,回来了就算了。”荀鹤说。
荀鸿更诧异了,他和这个堂弟关系一直很冷淡,相约打球的事之前根本没有过,今天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那你们去吧,我不会打球,什么球都不会。”季予惜说。
荀鸿有点明白了,原来是有朋友在,他堂弟才想表现出和自己关系很不错的样子,免得让外人笑话。于是他同意了,“好啊,你想玩什么球?我都可以。”
季予惜在荀鸿看不到的地方,给他比了个手势,和他们分开走。
昨天晚上他们就研究过了。荀二叔的院子和这边的院子紧挨着,他们站在二楼能看到荀二叔院子的大门。季予惜提前回来就是想观察荀鹤的二叔和堂嫂什么时候回来,试试看有没有机会。
这一点上,他和荀鹤有默契,刚才甚至没有沟通,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季予惜回来后,假装看风景,拿了本书,就在二楼角落值守。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隔壁院子有了动静。季予惜探头看,是荀鹤二婶和堂姐堂姐夫,估计是去购物了,提回来大包小包的东西。
如果家里这么多人在的话,想必荀二叔和荀鹤堂嫂不会有什么举动了。季予惜心知今天行动恐怕要失败,正想给荀鹤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时,却发现二婶三口人换了个衣服,又准备出门。
季予惜有些愣住,等他们三个走远了,才下去问门口的佣人 :“二婶和堂姐她们去做什么了?中午不在家里吃饭吗?”
佣人说:“他们说在外面吃。”
简直是瞌睡送枕头,现在就等着荀二叔和堂嫂什么时候回来了。季予惜在心里扒拉出来堂嫂的名字,叫卓亚,又换了个地方继续蹲守。
这一次,只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荀二叔先回来,五分钟不到,卓亚带着儿子泡泡后回来。
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一交汇,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卓亚问佣人:“荀鸿呢?”
佣人忙说:“鹤少爷和鸿少爷打球去了。”
卓亚就把泡泡递给她,“你带泡泡去找他爸爸,让泡泡也运动一下。”
佣人答应了一声,牵着泡泡走远了。
季予惜立刻给荀鹤打电话。为了不影响小孩子的心理状况,季予惜还特意提了一句泡泡去找荀鸿了,让他们换一条路走。
荀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荀鸿说:“快开饭了,我们回去吧。”
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篮球,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荀鸿更是直接躺倒在地上,摆手说:“你先回去,我休息一下。”
“躺着不好,起来走走。我们慢慢走回去。”
荀鹤伸出手拉他,荀鸿也知道他是好意,只得起来,和荀鹤一起往回走。
荀鹤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问荀鸿:“泡泡都这么大了,你和堂嫂没想着再生一个老二吗?”
荀鸿似笑非笑,“你自己还没结婚,倒开始催我二胎了。”
荀鹤一怔,顿时有点脸红。不过他运动后脸本来就是红的,也看不太出来。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堂哥和堂嫂的感情到底如何,一会儿堂哥万一看到点什么,受刺激太大了。
荀鸿看他害羞,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说:“其实泡泡长这么大,我也没做过什么。照顾泡泡的事按顺序先是卓亚,再是我妈,然后是我爸,一般轮不到我。说再生个老二,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不用我生,不用我带,我干嘛不要。但卓亚就辛苦了,她不想要我也可以理解,反正有泡泡一个也够了。”
这大概就是丧偶式育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导演的总能敏锐地捕捉情绪,他有时候真的很难不和一些女性共鸣。
荀鹤叹了一口气,一抬头看见季予惜就在前面等着他。于是他和荀鸿告辞,说:“下午有时间再找堂哥玩。”
荀鸿今天的精力已经用完了,赶紧说:“找我喝茶还行,别的就免了。”
荀鹤忍不住笑了,他和季予惜眼看着荀鸿走进了自己那边的院落。
荀鹤小声问季予惜:“有什么情况?”
季予惜也小声回答:“刚才我给你打完电话后,看到卓亚和你二叔一前一后进房间了。”
荀鹤就拉着季予惜飞快上到二楼,挑了个能看见隔壁院落的位置,静静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隔壁却好像无事发生。
“是没发生还是没发现?”季予惜有点困惑。
荀鹤也很迷茫,“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荀二叔先从房间里出来,出来的时候,脚步有点匆匆,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他理了理衣服,出了院门,径直往外头走了。荀鸿也黑着脸走出院子,卓亚则追出来和荀鸿说着什么话。
“绝对发现什么了!”荀鹤很肯定。
第053章 我也离婚
荀鹤和季予惜趴在这边二楼的护栏处, 卓亚一回头看见了两个人。愣了愣才高声问:“荀鹤,你们在做什么呢?”
听着倒像是带着点质问的语气。
荀鹤面不改色,笑道:“堂嫂, 我们出来看看风景,堂哥怎么了?”
卓亚看了一眼荀鸿,勉强一笑, 说:“没事儿。”
荀鸿则冷哼一声,摔袖回房。
荀鹤就轻叹一声, 说:“看来我堂哥打算忍了。”
季予惜有点不敢置信, 这也能忍?
荀鹤就多说了几句,“我之前说我二叔他们一家不喜欢我堂哥不是假话,当年我堂哥结婚结的早,好多都不懂,我二叔给他办的婚礼十分仓促简陋。等到堂姐结婚,我二叔不但大办, 光是宴请宾客就请了三轮,还送了好多陪嫁。”
“啊?”季予惜很吃惊,两个孩子差距这么大的吗?
荀鹤:“真的,我堂哥到现在在外面都没有自己的房子。”
“啊?”季予惜接着吃惊。
荀鹤:“不但没有房子, 也没什么产业。我堂姐在外有产业还有自己的工作室,招了几个小主播带货。”
“你二叔为什么如此偏心?总不可能你堂哥不是他亲生的吧?不对, 你堂哥比你大一岁,那你堂姐呢?你堂哥和你堂姐相差不到一岁?”季予惜这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荀鹤解释说:“是亲生的。我堂哥和我堂姐也只差一岁, 听说我二婶刚出月子就怀了我堂姐, 我堂姐只比我大一个多月。”
“好吧, 那你二叔这样偏心,你堂哥从没有心生怨怼吗?”
荀鹤沉默了一下, 说:“没有。你看到了他有自己的世界,只要没有人影响到他的世界,他就对外面的事漠不关心。”只是偶尔会对搬出老宅有点想法,因为老宅太潮了,不利于保存他的那些宝贝。
季予惜这下没话说了,“那接下来怎么办?他愿意忍,我们也没办法啊。”
“是啊。”荀鹤叹了一声,无计可施。
吃过午饭,大家都午休了一会儿。等季予惜醒来,又只剩荀鹤一个人在。他发现荀家人好像都挺忙的,忙着享受生活。
荀鹤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家有猫和狗?”
季予惜腾地精神了,“有吗?”
他想起来他们去隔壁剧组蹭狗玩的时候,荀鹤是这么给他说过。
“有,我带你去。”
荀鹤领着季予惜下楼,穿过长廊和假山,在一处院子前站住,季予惜听到了里面有鸟叫声,他指了指院子门,荀鹤点点头,然后上前敲门。
很快,就有人把门打开,然后冲他喊了声鹤少爷。
荀鹤微微颔首,说:“我过来看看豆豆小黑他们。”
佣人忙说:“都好好的。”
季予惜像个没见识的刘姥姥一样,好奇地四处张望。荀家竟然养了个小型动物园,除了猫狗,还有一只小羊,一只小鹿,一只羊驼,甚至还有一窝兔子,一窝仓鼠。角落里修了个水池,两只鸭子正在上面浮水。院子里有一棵树,外面罩上了一个大大的笼子,里面养了些漂亮的鸟。
季予惜震撼地无话可说。
从这里出来后,荀鹤牵了条狗开始遛,两人一狗在荀家的大园子里转悠,荀鹤随便讲了讲这些小动物的来头,然后他们遇见了荀鸿。
荀鸿一个人出来散步。他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出现,此时看着也不怎么高兴。
当然荀鹤和季予惜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也不会刻意触霉头。互相问候两句后,荀鹤忽然问:“一天都没有见泡泡了,他又出去了吗?”
荀鸿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说:“我爸带他出去了。”
季予惜他们并不知道荀二叔后来又回来过。此时听荀鸿这么说,季予惜心中一动,笑着加了一句:“泡泡倒是和他爷爷亲近,爷孙俩长得也像,荀二叔肯定很疼爱他。”
“对,我爸是挺喜欢他的。”荀鸿一无所觉,应了一句。
季予惜又说:“我本来以为泡泡会比较像妈妈,因为昨天下午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长得很好看,没想到是隔代遗传啊。”
单论长相,荀鸿是不如他父亲荀续的,可能因为荀鸿的妈妈只是中等相貌吧。季予惜这话一出口,荀鹤都害怕自己堂哥会想歪,觉得季予惜是在讥讽他的长相。
没想到荀鸿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嗯了一声不接茬了。
荀鹤只好接着说:“泡泡和我堂嫂都很好看。我也觉得泡泡和我堂嫂不太像,还是比较像我二叔。”
这时,荀鸿忽然一怔,像是联想到什么了。
季予惜和荀鹤也不打扰他,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荀鸿突然说:“你们接着遛狗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等他走后,季予惜和荀鹤才互相对视一眼,季予惜小声问:“他是不是怀疑了?”
荀鹤也不确定,“都提示这么明显了,他要是还没有察觉,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我们亲口告诉他我们怀疑泡泡是我二叔的孩子吧?”
……
第二天,季予惜醒来后,意外得知,荀鸿破天荒地出门去了。按照荀鹤的说法,荀鸿可能半年都没有出过老宅了,这次一早就过来问荀母要车钥匙——他自己没有车,需要开家里的车出门。
荀鹤问荀母:“我堂哥没说出去干什么啊?”
荀母摇摇头,“他没说,这孩子平常不怎么多事,难得张一回口,我也不能驳回去啊。”
荀鹤就悄悄对季予惜说:“我二叔一家也有好几辆车。他要是想出门,可以借我二叔或是我堂姐的车,可他没有,因为他要去办的事不想让二叔他们知道。”
季予惜眼睛眨了眨,示意他懂。
【一定是做亲子鉴定去了。】
本来按照荀鹤的计划,他们在老宅住两天,就搬去他的别墅住,再到C城好好玩一玩。但因为有荀鸿的事牵着心,两个人一商量决定还是在老宅再住几天。因为亲子鉴定加急的话,可能几个小时就出结果了,到时候看荀鸿是什么反应。
结果荀鸿一天都没回来,天黑透了也没回来。
大家都要休息的时候,荀二婶领着一家人来找荀母对质,说荀母把车给荀鸿开,结果人失踪了,怎么都联系不上。还说荀鸿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轻易算了。
荀二叔也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大哥大嫂看我家荀鸿不顺眼,现在他不见了你们心里很高兴吧?”
荀父是个沉默的男人,被弟弟这样指责,气得胸口疼。荀母则说:“二弟这话说的不对,荀鸿也是我们的侄子,他不见了我们也很着急。不过我看二弟倒不着急,有空在这里攀诬我们,没空出去找人。”
荀二叔脸顿时黑了。
荀二婶实在六神无主,她先听荀二叔说的有理,荀鸿出门前找大嫂报备,现在人不见了自然要找大嫂要人。可大嫂说的也对,当务之急是找人啊。
荀鹤趁机道:“二叔来质问我爸妈,倒不如想想堂哥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我这两天看他总是无精打采的,像是有苦说不出。”
“他能有什么委屈,老婆孩子都不让他管,只管自己快活,这日子神仙来过也是如此。”荀鹤的堂姐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荀二叔脸色微变。他悄悄转头和卓亚交换了个神色,卓亚轻轻点头。
这一切都被季予惜看在眼里。看来他们还想着暗通款曲,让荀鸿吃下这个哑巴亏呢。
“都吵什么!”荀老爷子一出来,一屋子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荀二婶赶紧上前,哭哭啼啼地说:“爸,荀鸿不见了。早上大嫂给他一辆车,他开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季予惜趁无人注意,悄悄和荀鹤说话:“会不会是结果出来了他承受不了打击,出了意外?”
之前他们确实没想到荀鸿会一整天不回家。不管是要闹还是要装死,都是要回家的啊,不然荀鸿还能去哪里呢?
荀鹤也悄悄说:“应该不会吧,我堂哥没有那么脆弱。”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荀鸿总不会连兔子都不如吧。如果这次的事情能改变他遇事只想躲避的性格,也挺好的,要是改变不了,他还是一味的装死,那……
无论如何也得分家。
他们说话的时间里,荀母已经把荀鸿来借车的情景都说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荀鸿没有透露他要去做什么。
荀二婶逮到机会就指责荀母:“他都没说要去干什么,大嫂也敢把车给他。他多久没自己开过车了,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
这一点上荀母无法辩驳。
荀鹤倒是能替母亲说话,他说:“那也没见二婶心疼自己的孩子,真心疼的话全家都有车,偏偏我堂哥没有车。还说堂哥多久没自己开过车,那还不是因为没车。他要是有车,至于跑来借车用吗?”
荀二婶被堵得脸色涨红。
荀鹤的堂姐见势不妙,立刻阴阳道:“我们家哪像你们家那么有钱,我的车也是我自己开工作室后才买的。”
“是之后买的没错,还不是用二叔陪嫁的那辆置换的?”
“别吵了,既然电话打不通,就报警吧,查查他手机定位。”荀老爷子一锤定音。
荀二叔这时忙说:“爸,他都是成年人了,就为了他不接电话的事报警,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要不我们咱等一晚,要是天亮他还没回来,我们再报警?”
荀老爷子看了看他,说:“荀鸿是你的儿子,自然是你说了算。可万一出点什么事,你也别埋怨我们没有管。”
荀二婶立刻去扯荀二叔的衣服,荀二叔梗着脖子,不肯松口。
季予惜突然为荀鸿可悲,他不见了,他的父母家人,却并不着急找他,反倒第一时间来问责荀母。现在荀老爷子说报警,他们还不太愿意的样子。
这个时候,没什么存在感的堂姐夫突然开口说:“爸,妈,还是报警吧。大哥不是不着家的人,一定是出事了才不接电话不回家的。等到明天早上,万一有什么变数,后悔都来不及了。”
季予惜闻言特意看了他一眼,这个堂姐夫比荀二叔家里其他人还靠谱些。
堂姐小声嘟囔道:“他都成年了,一晚不回家也没什么。”被堂姐夫看了一眼,她闭上了嘴巴。
接着,荀二婶有些激动地扒拉着堂姐夫的胳膊,“廷杰,你说的很对,那我们报警吧!”
堂姐夫尴尬地把胳膊收回来,小心地看了荀二叔一眼,问:“爸,您觉得呢?”
荀二叔只好答应,“那就报警吧。”他其实心里觉得荀鸿不会出事,大约因为知道了卓亚和他有点问题,心里赌气就离家出走了。他这个儿子别的本事不大,气性倒是不小。
接着他们几个开始争论是用手机报警还是到派出所报警,手机报警的话用谁的比较好。
不知道争论了几分钟,外面忽然有人喊:“鸿少爷回来了!”
大家顿时停止说话,荀二婶第一个抢先走到门口,看见荀鸿一脸阴郁地从外面进来。荀二婶绷不住哭出来,还用手在荀鸿的身上拍打,并哭诉道:“你去哪里了,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接吗?不知道我们在家有多担心。”
荀鸿没说话,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然后抬起脚步一步步走进来。他在卓亚面前停了一下,卓亚紧张地呼吸都停滞了。他又走到荀续面前,还是停了两秒,荀续眼皮直跳,他这个儿子怎么突然有气势了。
季予惜有很强烈的预感,他在心中疯狂尖叫:【啊啊啊啊他不会决定就这么捅出来吧?】
既期待又紧张的感觉。
荀鹤被他的尖叫声吵的耳朵痛,忍不住按了按耳朵,又悄悄把季予惜往后拉了拉。等会儿他爷爷万一动手的时候,免得误伤。
接着,荀鸿突然啪地一下子跪在了荀老爷子面前。
他这个举动把大家都吓一跳,尤其是卓亚,更是吓得一哆嗦,偏过头去看荀续,荀续则是神色不定地盯着自己的儿子。至于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荀鸿为什么要行这样的大礼。虽然老爷子在荀家权威很大,说一不二,可也用不着平常日子突然跪一下。
荀鸿抬起脸看着荀老爷子,脸上的泪水已挂两行。荀老爷子也微微惊讶,却并不扶他,而是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似乎也有了预感。
荀鸿哭着说:“爷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一定帮帮我。”
卓亚顿时脸色苍白,心死如灰。
“你慢慢说。”荀老爷子盯着卓亚看了两眼,又移向二儿子。
荀鸿就从怀里掏出来一份资料,双手递给荀老爷子,“爷爷,这是泡泡和我爸的亲子鉴定报告。”他说完又掏出来另一份,同样递给荀老爷子,“这是泡泡和我的。”
卓亚听到这里,直接瘫坐在地上。
荀老爷子连报告都不必看,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年龄大见识多,还能稳住。荀家其他的人一个个都呆滞了,既震惊又茫然。荀鸿拿这样两份亲子鉴定报告是想证明什么?
荀父反应最快,他从茫然中渐渐猜到了一个可能性,捂着胸口看向荀续,震惊中还带着失望。荀续突然觉得难堪,立刻斥责荀鸿,“你胡说什么呢?这世上还有污蔑亲生父亲的儿子!”
荀老爷子啪的一拍桌子,“鉴定报告都在这儿放着,你还狡辩!”
荀续脖子一缩,又立刻挺起来,“谁知道他在哪里做的报告,再说亲父子和亲兄弟报告中都会显示血亲,他这不是纯纯污蔑吗?我和泡泡难道不是血亲?”
荀父越发失望,“你别狡辩了,DNA检测可以检测出来是父子血亲还是兄弟血亲。”
这句话出来,原本不敢置信的荀家其他人也隐约明白了真相,全都是被雷劈了的表情。
荀父走到荀老爷子面前,伸手拿过报告,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了几秒。沉默了片刻,他问荀鸿:“你的样本没有问题吧?”
荀鸿悲愤地说:“我怕搞混了,特意在每份样品外面都备注了。两份检测室分开做的,绝不可能混淆,不信我们可以去现场再采集一次DNA样本!”
荀老爷子气得又一拍桌子,“荀续,你自己交待吧!”
荀续看了卓亚一眼,眼神竟透着凌厉。他说:“泡泡是荀鸿的儿子,是我的孙子。我和卓亚清清白白,再闹下去卓亚还怎么活?你们都想逼死她吗?”
“你不用拿这个威胁我。”荀老爷子看向卓亚,“你来说,泡泡是谁的孩子。你和老二又是怎么一回事。”
卓亚哆嗦着站不起来,她满头大汗,牙关打架,发生咯咯的声音。荀家每个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像一支支利箭,不停地射向她。
荀二婶突然冲出去,冲着她就甩了一巴掌,“贱人!”
卓亚腾地回头瞪向她,“你没资格骂我!”
【哇,怎么打了一巴掌反倒硬气了。】季予惜好奇起来。卓亚在荀二婶面前,也应该非常心虚才对吧?她和荀续最对不起的两个人就是荀二婶和荀鸿了。
荀二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老爷子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卓亚抬头看向荀老爷子,不知不觉就调整了下姿势,也跪立在当地,她说:“孩子确实是荀续的。”
荀续似乎也有些意外,立刻质问道:“你敢骗我?!”
第一句开口后,剩下的就好说的。卓亚深吸一口气,说:“我根本不是荀续朋友之女,我只是个家贫貌美被人觊觎美色的打工妹。偶然认识了荀续,他见我长得好看,就强要了我。事后想用钱来摆平,还说让我自己吃避孕药,他会再来找我。”
“持续了半年,荀续见我不吵不闹,就动了心思,想和我发展成长期的地下情。可他说,如果我被家里知道的话,很快就会被打发走,所以他要想个办法。不久后,他带了个很年轻的男孩子来见我,把我说成身世可怜的朋友之女,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他的儿子。在他的授意下,我和荀鸿谈起了恋爱。后来荀鸿说要娶我,带我回去见家长,我这才知道他们俩的父子关系。”
“我当时也觉得这事儿很变态,想和荀鸿分手。荀续却说,他只有这一个儿子,错过这一个,他也没别的理由能把我弄进家门,我鬼迷心窍就答应了荀鸿的求婚。孩子的事儿我之前只是怀疑,拿不准是他们谁的,既然做了鉴定,那就没错,确实更有可能是荀续的。”
她这一番话,炸的荀家人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荀老爷子看了看荀续,又对卓亚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卓亚抬起头,“句句为真,若有半句假话叫我不得好死。”
“你住口!你这个贱人胆敢骗我,要不是你说孩子不是我的,我能让你生下来?!”荀续气得扑过来想动手。
荀老爷子随手捞起个茶杯,猛地砸在荀续的头上。
荀续晃了晃,也跪下来。他的额头缓缓流出一缕血痕。荀家其他人一个个更是噤若寒蝉。
荀老爷子淡淡道:“荀续枉顾人伦,背德无耻,即日起逐出荀家,在族谱除名。”
荀续愣了一下,忙说:“爸,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这一次。”
荀老爷子不为所动,继续说:“明天,你们四个各自去离婚,荀续、卓亚还有泡泡全都离开我荀家。荀续,父子一场,从前分给你的产业我不收回,以后荀家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老爷子这么利索地处理这件事,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有些意外。
荀鹤的堂姐愣了愣,也跪下给她父亲求情:“爷爷,我爸爸这事虽然荒唐,可怎么能把他赶出去呢,不如就把卓亚赶出去好了,都是她闹的。没有了她,我们一家人还和和美美的。”
她不单自己求情,还要拉着荀鸿一起,“大哥你说句话啊,你不会真的想把爸赶出去吧?”
荀鸿头也不抬,默不作声。
荀鹤的堂姐狠狠瞪了荀鸿一眼,又说:“我妈在家里这么多年从没有犯过错,爷爷您不能让她离婚啊,她和我爸离婚了,让她出去还怎么见人?”
荀老爷子看了看荀二婶,荀二婶此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荀老爷子就说:“你妈可以留在荀家,她还是我荀家的儿媳妇。你要是想跟你爸走,我不拦着。”
这位堂姐瞬间哑口。
卓亚此时倒是比荀续还冷静一下,她端端正正地站起来,扭头就回去收拾东西。
荀续尚且不死心,还在苦苦哀求荀老爷子,“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荒唐事了。”
这个时候,堂姐夫马廷杰突然也冲出来,朝着荀老爷子跪下。
荀续眼睛放光,“廷杰,你是个好的,你帮我给爷爷求求情。”
马廷杰朝着荀老爷子磕了一个头,说:“爷爷,我也想离婚,请您答应。”
季予惜:【什么?!】
第054章 岳母女婿
不光是季予惜震惊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很是吃惊。马廷杰虽然不算是入赘,可也在婚后住进了荀家老宅,平常对亲戚们一直都很和气, 也没见他和荀鸥红过脸。
荀鸥就是荀鹤的堂姐。他们当时是自由恋爱结婚的,有一定的感情基础。
所以荀老爷子听到这句话,十分诧异, 问他:“你为什么想离婚?”
这个孙女婿比他孙女还强些,如果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他还是想劝一劝。
马廷杰说:“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丑闻, 我心里实在膈应,恐怕没办法和荀鸥共同生活下去了。我们现在也没有孩子,婚前也做了财产公证,现在离婚对我们彼此都好。”
他连这些事都想到了,只怕提出要离婚也非一时兴起。荀老爷子有些失望,看了看孙女荀鸥, 不由就是一叹。
荀鸥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马廷杰连理由都说出来后,才明白他是要和她离婚。她气恼地朝着马廷杰脸上抓,“你要和我离婚?和哪个小妖精勾搭在一起了?”
马廷杰一直在遮挡, 却并不还手。荀续原本跪着,此时突然站起来对着马廷杰就踹了一脚, 把马廷杰直接踹坐在地上,荀鸥扑打他的重心顿时不稳, 一整个人向前栽倒在地。
荀二婶看着家里乱成一锅粥了,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 不知为何又悄悄地缩回去。
荀老爷子看不下去,吼了一声住手, 大家这才消停。荀鸥哭哭啼啼地对荀老爷子说:“爷爷,你听见了没有,他要和我离婚。”
荀老爷子早就听见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争气的二儿子,说:“你要怪也是怪你爸,上面有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岳父,是我我也羞于见人。”
荀鸥愣了愣,又联想到马廷杰说的理由,但她才不信,“他那是骗人的,根本不是这个原因,他肯定外面有人了。”
“你不要胡说。”马廷杰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看了看她。
荀老爷子看他那样,就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马廷杰早就对荀鸥没有感情了。两个人结婚才两年,又不是包办婚姻,感情说消失就消失了。
荀鸥哭道:“我不离,一家六口全都离婚,这叫什么事儿啊?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
荀二叔一脸晦气地看着马廷杰,觉得那一脚踹轻了,他刚开始还以为马廷杰是想给他求情,真是可笑。
荀二婶犹犹豫豫地说:“那个,小欧啊,既然你和廷杰没孩子,也没什么财产纠纷,离就离了吧,离了再找更好的。”
荀鸥吼道:“妈!你想什么呢?你不能自己要离婚了就盼着全家都离婚,我和廷杰过得好好的,我们凭什么要离婚?”
荀二婶幽幽道:“过得好好的,也没见你少在外面勾搭男人。”
【哇!】季予惜大开眼,荀鸥也有骚操作啊!
荀鸥脸色一变,有些生气了,“妈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在外面勾搭男人了?你这话是该说自己亲生女儿的吗?你到底站那边?”
“你没道理我当然不能站你。你骗我们说你去外面选品,洽谈商务,实际上是和男大学生私会去了。你们在外面手挽手,还一起去旅游的事,我都知道,廷杰也知道。”荀二婶直接给她爆出来了。
季予惜有点看不懂,荀二婶为什么这个时候和自己的女儿算起了账,她像是盼着女儿也离婚一样。难道一家六口真要全部离婚,她才觉得心理平衡?
荀鸥气恼地道:“是不是马廷杰给你说了什么?我才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只听他说不听我说啊!他是信口雌黄,根本没有证据!”
荀二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瞄到马廷杰给她使眼色,于是她悻悻然地说:“你们的事我不掺和,随便你们离不离。”
荀鸥又去看马廷杰,马廷杰却不肯改口。
荀老爷子看着时间不早了,索性起身,“廷杰和荀鸥的事你们自己商量,我没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国家同意就行。至于剩下的,”他看着荀续,荀鸿,还有荀二婶,“你们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荀续滚蛋。”
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中终于带上了点怒意。
荀续试探地张了张口,并不敢触老爷子的霉头,眼睁睁看着荀老爷子离开。
荀老爷子一走,荀母立刻拉了拉荀父,想赶紧溜走,荀父却犹豫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这一看,倒让荀续抓住了机会,他赶紧说:“大哥,你帮我给爸求求情吧,我知道错了,这次是真的一时糊涂。”
“一时等于五六年,原来一时是计时单位。”
这话是荀鹤说的,他的声音不高,但大家都听见了。荀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明白荀鹤是在嘲讽自己,他又恼了,“大嫂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我好歹是个长辈,荀鹤几次三番挤兑我,眼里还有长辈没有。”
“很快就不是了。”季予惜悄悄补刀。
荀鹤赶紧转过去看他,怀疑他是不是把心声不小心说出来了。
季予惜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看着我干什么,荀爷爷不是说要把他赶出荀家,族谱除名吗?其实我觉得还可以登报断绝父子关系,虽然报纸现在看的人少了,但也有个凭证。省得将来他在外面闯出什么祸来,让荀家给他背锅。”
这句话顿时让荀母精神一震。是啊,如果荀续在外面闯祸,大家还以为他是荀家人,那不就是荀家其他人给他背锅吗?小惜这个登报的方式确实有用,得找个机会告诉老爷子。
她看向季予惜的目光愈发慈祥。
再说荀续,他听到季予惜这么说,看到旁边人的表情,还有什么猜不到的,真要是登报断绝关系,那他别想再回荀家,这辈子也就完了。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净出些馊主意!他立刻呵斥季予惜:“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也来指指点点,有没有家教?”
荀鹤往前半步,把季予惜拦在身后,“小惜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二叔还是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爷爷脾气上来,未必能留你在家多住一晚。”
从刚才荀续说荀母不会教育孩子起,她看荀续的神色就不太好。这个时候干脆也撕破脸,冷冷地说:“二弟有空在这儿磨嘴皮子,真不如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她扯了一下季父的衣袖,“走了。”说罢率先转身。荀父跺了跺脚,叹着气跟着走了。
荀鹤也带着季予惜上楼。
剩下的几个人见没人搭理他们,只好散了。只是荀续在走之前,看见荀鸿依然跪着,就抬脚在荀鸿身上也踹了一脚,骂他白眼狼。
荀鸿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荀续一阵心虚,骂骂咧咧地走了。
……
季予惜和荀鹤回房间后,各自洗漱完,又坐在一起聊天。
今晚爆出了这样的大事,两个人都没睡意,荀鹤干脆把他二叔的光荣事迹拉出来给季予惜讲故事。要说这个荀续真不是个东西,他从上高中起,就开始谈对象,还总是始乱终弃。
其中有个小女友才刚十八,被他花言巧语哄骗,失身于他,结果荀续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那个小姑娘无法接受就跳河了。荀老爷子当时把荀续的腿都打断了,但也不可能真的让荀续赔一条命,只能尽力在金钱上弥补对方家庭,可那家人痛失爱女,不忍留在伤心地,听说很快搬走了。
季予惜啊了一声,心有所动。
荀鹤就问他怎么了。
季予惜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卓亚是来复仇的?”
荀鹤:“???”
季予惜立刻在自己系统缓存中搜了下卓亚的名字,真的让他找到了一条。还是泡泡作为反派的故事里,提到了一句他的母亲,说卓亚出身不显,父母都是普通人,曾有一个姐姐多年前不幸身亡。
【还真有一个姐姐多年前不幸身亡。】
季予惜隐隐觉得头痛,如果卓亚真是来复仇的,那这件事显然没有结束。
荀鹤也神情复杂,他顿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卓亚和她的姐姐年龄相差很大,很可能是她的父母在她姐姐去世之后,才又生下了她。父母去世后,她凭借美色接近了荀续,想要为姐姐报仇。可能顾忌荀家是百年世家,她得罪不起,这才曲线救国。
【泡泡的身世起码要到二十年后才揭露了,如果她是来复仇的,难道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做吗?】
季予惜不死心在系统中搜索荀续的名字,渐渐裂开了。
【还是不要让荀鹤知道,他的二叔是死于马上风吧。这里也没写他当时是不是和卓亚,就算是和卓亚,那也是他活该,就当一报还一报。】
荀鹤:“……”他也裂开了。
季予惜仔细看了荀续的结局,他死的很时候还算年轻,不到五十岁。季予惜记得荀续今年是四十八,也就是说他只剩两年可活了。他死以后,卓亚就没必要公开泡泡的身世了,原来如此。
【他一生溺于美色,最后也死在美色上,算是死得其所。】季予惜在心里嘀咕。
荀鹤:“……”心情真挺复杂的。
两个人对这个话题匆匆略过,谁也没再继续提。
第二天,季予惜一早醒来,听说荀二叔一家子昨晚回去后混战了。无非是荀二叔指责荀鸿和卓亚狼心狗肺,荀二婶指责荀二叔禽兽不如,夹杂着荀鸥痛骂马廷杰渣男的声音。他们吵闹了一个晚上都没消停,最后还是荀老爷子醒来,又去隔壁骂了一顿才算完,六口人一早全都去民政局了。
“啊?你堂姐也同意离婚吗?”季予惜有点没想到。他以为这三对中,应该有两对会不太容易离婚。
荀鹤:“听说堂姐夫把她的小视频都拿出来了,说如果不同意离婚,就在网上曝光她出轨。我堂姐工作室是做自媒体的,她对外形象一直是美女老板,粉丝数量小几百万吧,就算离婚都不能塌房。”
“那你堂姐夫怎么会有她的小视频?”季予惜越发好奇。
荀鹤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好像还是在外地出差时候的,不知道他怎么会有。”
两个人洗漱完,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看见荀老爷子今天意外地坐在餐桌旁,面前的早餐是一口都没动。平常这个时间点,他早就吃完咱饭出门遛弯去了。他在公园有一群老伙伴,他们每天不是唱歌就是下棋,日子过得很潇洒。
儿子不孝,连累他连早餐都吃不下去了。季予惜凑到他面前,说了几个网上的段子,荀老爷子总算被他逗笑了。笑过之后,他又轻叹道:“你父母把你养的很好,有你这样的孩子,也是做父母的福气。”
季予惜知道他是想到荀续了。荀续再不争气,也是他的儿子。如果两年里荀续真的死了,荀老爷子听到死讯后,也不知道会如何伤心。但荀鹤的父亲很好,老爷子的女儿也很孝顺,荀续这样只能说是基因突变,怨不了荀老爷子没教好。
荀老爷子又说:“你就没有好奇过,整个荀家老宅为什么偏偏这两处院子挨得这样近吗?”
他一说,季予惜才觉得是真的奇怪。荀家占地面积很大,荀鹤带他去看荀二爷爷,荀三爷爷时,他们的院子都是独立的,相隔虽不远,但也没有共用一堵墙的地步。
反倒这边的主屋和隔壁荀二叔的院子挨的很近,就像双子院一样,布局都差不多。
看荀鹤的样子,他似乎也不知道,荀老爷子就开始给两人讲故事:“以前有一辈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家主很喜欢,正值买了这块地建房子的时候,就把两个儿子的院子建成了相邻的两处,希望他们长大后还能亲如一家人。可惜事与愿违,长子生下来就是继承人,次子虽然只比长子晚出生一刻钟,却终究是要分出去的,长大后虽不至于反目成仇,却也没能亲如一家人。”
他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又说:“我和我的兄弟们也面临过分家的难题,正因为互相谦让才一直和睦。可是荀续他……”
停顿片刻后,荀老爷子继续说:“他很早就惦记这点家底了,否则也不会娶你二婶。你二婶的娘家当年还算显赫,那时候她们家来人上门来谈联姻,联姻人选是你父亲,但你父亲不愿意,我就回绝了。结果你二叔听说后十分心动,觉得姻亲也是一大助力。他主动上门找你二婶她家说他愿意,这才成就了姻缘。”
“商业联姻本就没什么感情,刚结婚的时候算是蜜月期,他们接连生下荀鸿和荀鸥。可惜荀鸥出生后不久,你二婶的娘家渐渐败落了,自然不可能在未来争家产的时候成为你二叔的助力。你二叔也就对你二婶冷了下来,在外面越发放肆,你二婶也不敢说什么。”
“昨晚我一直在想,也许不应该太早给他们分产业,没有让他养好品性。”
“这些年他干的荒唐事多的数不清,当时他说卓亚是他一个朋友的女儿,要聘回来给荀鸿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年冷眼看着,他们还算规矩,就没有多想,谁料他真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眼看老爷子又伤心了,荀鹤便劝慰道:“爷爷,二叔这次一定会长记性的。”
季予惜悄悄看他,【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荀鹤不敢看季予惜,他爷爷也知道这话就是哄他开心的啊。
荀老爷子拍了拍荀鹤的手,说:“他算是没救了,你母亲说的对,还是应该早点登报断绝父子关系比较好,免得把他赶出去,他越发肆无忌惮,行事更不成样子。”
没了荀家做后盾,但愿他能收敛一点吧。
三个人才吃好早饭,忽然听见一阵吵闹声从外面传来。
荀老爷子眉头一皱,让佣人去看看在吵什么。过了一会儿佣人回来说:“是鸥小姐和二夫人在吵,听不明白因为什么。”
“她们母女俩还能吵起来,荀鸥有什么不如意的,向来是你二婶退让。”他摇摇头,又说,“不过荀鸥真是跟着你二叔学了一身臭毛病,马廷杰一开始多喜欢她啊,现在却一定要离婚。”
听着吵闹声越来越近了,荀老爷子走到正中端坐。
荀鹤和季予惜则站到门口观望。回来的还是他们六口人,不过卓亚没跟着过来,到自己院子门口,径直转身进去了,荀鸿犹豫了两秒,还是跟着大部队过来。
荀续则一副吃人的表情,紧紧瞪着马廷杰。马廷杰一言不发,只看着走在最前面吵闹的母女俩。
感觉气氛有点怪。季予惜碰了碰荀鹤,荀鹤拉着他往旁边站了站。
荀鸥怒气冲冲地进来,对着荀老爷子就是一顿哭。荀老爷子被她吵得头疼,忍不住敲了敲椅背,说:“你离个婚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吗?”
荀鸥哭得越大声了,“爷爷,你不知道,马廷杰和我妈领证了!”
季予惜:【什么!!!】
荀鹤吃惊地抓住了季予惜的手,他没听错吧?!!
荀老爷子也没稳住,整个人都呆滞了,脸上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荀鸥还在哭诉:“我们办好手续后,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他们两个人出来,就回去找。谁知道他们两个人直接到隔壁窗口办理了结婚登记。那工作人员的眼睛都快掉到桌子下面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我们家呢。”
荀二婶突然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娇羞,马廷杰走到她身边,坚定地牵住她的手,荀续和荀鸿不约而同地移开眼睛。
马廷杰说:“爷爷,我和淑雅是真心相爱的。”
淑雅就是荀二婶的芳名。
“我呸!”荀鸥冲他啐了一口,“你要不要脸,我妈都快五十岁了,你才二十几,你们有什么真爱?”
季予惜悄悄地摸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压压惊。马廷杰和荀二婶,他们俩领证了?!
其实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许多事就能解释了。季予惜记忆很好,他第一次注意到马廷杰就是因为荀鸿不见了,荀二叔一家争论报警不报警的时候,马廷杰支持报警,当时荀二婶好像情急之下扒拉了他的胳膊,他不自在地躲开了。那时季予惜觉得微妙,可也没多想,现在一回忆,马廷杰是心虚了!
还有荀二婶为什么劝荀鸥和马廷杰离婚,当时不理解,现在简直是一目了然。甚至荀二婶曝光女儿丑事那一段,和后来马廷杰拿出来的证据差不多,她一定是从马廷杰那里知道的。
荀老爷子只觉得气血上涌,荀鹤在一旁看着,忙把一杯凉茶端过去,荀老爷子喝了大半杯才缓过来。
他看着马廷杰和荀二婶牵着的手,只觉得刺眼。可是马廷杰和荀鸥离婚后,他就不是他的孙女婿了,荀二婶也不是他的儿媳,他们两个各自离婚后在一起,他有什么可指责的?
荀鸥还在骂骂咧咧,什么难听话都说了。
荀二婶,应该叫淑雅,起初偶尔辩驳两句,到后来可能是失望透顶了,直接上前甩了荀鸥一个巴掌。
淑雅看着自己的女儿,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她说:“你跟你爹一个德行。你爹和自己儿媳通/奸,你觉得不痛不痒,错全在卓亚身上,骂卓亚是个贱/人。我和廷杰清清白白,从没有有过越界行为,到你这里就成了淫/秽不堪,不知廉耻。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小时候你爹对你们兄妹不闻不问,是我照顾你们长大,就因为我不如你爹有钱,你就在心里看不起我,把我当成老妈子一样对待。我真是后悔生了你!”
马廷杰看她气得发抖,立刻上前搂住她,也说:“你们家只有淑雅最善良,你和你爸都让人无比恶心。你自己出轨也就算了,还在我面前充老大耀武扬威。你大哥生性懦弱,任由你们骑在头上拉屎,我和淑雅却不会由着你们欺负,我们以后要过更健康的日子。”
他拉着淑雅转身要走,淑雅想了想,又停下来对着荀鸿说:“你小时候有很多梦想,因为你爸爸总打击你,你才龟缩在自己的壳里,现在没有人能阻止你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荀鸿眼窝泛出泪花。
荀续却觉得不自在,上前两步冲着淑雅说:“你马上五十岁了,就算保养再好,也比他老得多。再过十年二十年,你老了他青春正好,你看他还能忍受的了你吗?”
淑雅顿住脚步,却不回头,“那也是我自己选的。”
马廷杰却扭头说:“我不会让她输。”
第055章 留守之痛
在卓亚带着儿子离开荀家之后, 淑雅和马廷杰也离开了荀家。出了这样的事,对荀续打击很大,他当场晕死过去。虽然季予惜怀疑他可能是装的, 不过荀老爷子还是让人把他送回房间,仔细照顾着。
等到中午,荀续醒了。
荀老爷子也没去见他, 只让人转告他收拾好行李赶紧离开荀家。荀续一听,还是要把他赶出去, 又跪到楼下对着荀老爷子哭诉哀求。
荀老爷子一直没有出现, 在他身边照顾的人下来告诉荀续,今天要是不走,明天荀老爷子就会叫人把他丢出去。荀续无奈,只得回房间收拾好行李拖着离开了。
他走之后,隔壁整个院子只剩下了荀鸿和荀鸥。
荀鸥像往常一样,对荀鸿抱怨个没完, 说都是荀鸿自己眼神不好,娶了卓亚才有今天的事。如果不是卓亚和他们父亲的事曝光,马廷杰也不会提离婚,他们一家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荀鸿看着妹妹, 像看傻子一样。他发现他妹妹做自媒体做傻了,任何时候只想着维持人设, 就算家里闹翻天了也要维持表面和平。
就算马廷杰不提离婚,他和他们妈妈的情形看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荀鸥知道后就能忍受?到时候还不是要离婚。
现在他也说不好是父亲让他更恶心一点, 还是母亲更让他不适。父亲那么做, 在他心里已经不算父亲了。但他还是想认母亲,可母亲的行为也让他很难受。虽然母亲说她和马廷杰没有越界行为, 可是他们必然是早就在一起了,否则不会这边登记离婚,那边登记结婚。
说到底还是出轨。
没想到他有这样一对父母。
荀鸿在家里呆坐着,看着他一手打造的王国,第一次陷入了迷茫。在他小的时候他也有很多的理想,随着年岁渐长,他已经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爱好。也许是时候离开家了,虽然他还没有想好他出去之后要做什么,但是荀鸿很快收拾起行李来。
荀鸥再次来找他时,就看见他提着行李箱正准备出门。
荀鸥一愣,忙问:“你要去哪里?”
荀鸿说:“我要离开这里。”
荀鸥:“你也不要我了吗?”
一天之内,她的父亲、母亲、哥哥、丈夫全都离开了她。她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荀鸿说:“我会回来的。”
……
荀鸿就这样走了。
季予惜和荀鹤照常趴在二楼围栏处,看着荀鸿渐渐走远的背影,荀鹤叹道:“也许他离开是对的。”
留在家里要面对各种流言蜚语,到时候又是一重打击。
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季予惜和荀鹤从老宅搬了出来。荀鹤的别墅就在C城市中心,每周都会有专人来打扫,他们直接搬过去住就行。之后在C城的日子里,荀鹤带着季予惜到处游玩,不知不觉半个多月就过去了。
季母终于给季予惜打电话催他回家,她想儿子了。
王导也告诉荀鹤,他们之前拍的《在八零年代大杀四方》准备要上映了,有一些宣传期的工作需要荀鹤回去做,于是荀鹤和季予惜两个人决定回D城。
在回去之前他们先回了一趟老宅,和荀家人告辞。半个月不见,荀老爷子看着似乎老了许多。
荀母告诉他们,荀老爷子是舍不得孩子们。在荀鹤他们离开老宅不久,荀鸥也搬了出去,也许她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也觉得不适应吧。
荀鹤就对荀老爷子说:“我会尽快回来看您的。”
荀老爷子指着季予惜说:“最好把这小子也给我带回来。”
季予惜就笑了,他也说:“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回D城这天,天气依然炎热。他们一下飞机,就看到了接机的小陈,小陈则说季父季母也在车上。
季予惜连忙拉开车门,给了季母一个大大的拥抱。他撒娇道:“妈,我都想你了。”
季母在他背上拍了拍,“想我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季予惜小声说:“C城太好玩了。”
和季母说完了话,季予惜才看到季父在一旁幽怨第看着他。季予惜笑嘻嘻地说:“爸,我给你带礼物了。”
季父神色立刻变得慈爱起来,他说:“人回来就好,礼物不礼物的无所谓。”
荀鹤一直站在车门口。季父的视线穿过车窗望向他,“这次辛苦你了,照顾我们惜宝这么久。”
荀鹤:“季总,您太客气了。谈不上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小惜,欢迎他再到家里做客。”
季母便笑着说:“替我谢谢你父母的邀请,也欢迎他们来D城到我们家里玩。”
既然季家已经接到了季予惜,那荀鹤就在机场和他们一家告别。季母本来说可以先送他回去,荀鹤则说:“不用了。小惜做坐飞机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舅舅给我安排有司机。”
既然如此,季母也就不多留他了。
回到家后,芳姨已经准备好了午餐,十分丰盛。季予惜看着就很有食欲,忙说:“我在外面就想念芳姨的手艺。”
季母嗔道:“那你也没说早点回来。”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季予惜笑嘻嘻的,心里觉得很温暖。被人挂念的感觉真好。
他问了几句家里人的情况,知道大哥在公司,二哥也在学校,姑姑和单予安也都好好的。最后他问了问林雅的情况。季母说王安华陪林雅已经回过了她的老家,把她父亲安葬了。林雅现在和王安华很亲近,她们两个很有缘分,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办理正式的收养手续。
这样就很好,季予惜也能放心了。
聊完了这些事,季母说起来季予惜的剧要上映的事情,想问问季予惜还要不要接戏。拍一部剧休息三个月,季予惜也确实有点儿无聊了,他本来也准备问问大哥,看有没有新的剧可以给他拍的,拍戏还是很有意思的。
不过可能剧播出的时候他也要配合做宣传,这个是之前就和王导商量好的。估计到时候季予惜还要再忙一段时间,接新戏也要等宣传期之后了。
季母就说:“到时候你去哪里宣传我都陪你去。”
季予惜开玩笑道:“就是上镜也不怕吗?”
季母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怕。”她更怕季予惜被人谩骂,就算替代不了,也想陪着他。
季予惜有点感动,这就是他的家人。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有很好很好的家人,但在荀家经历了荀鸿的事情之后,他还是觉得和荀鸿比起来他幸运太多了。他唯一一次拥有家人的机会,主脑给他安排了这么好的家人。
季母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又温和地转移话题:“过几天我要到村镇去做公益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话题转得太快,季予惜先愣了愣,然后说:“好啊,做什么公益?”
季母说:“离我们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一个小学。那个小学只有一百多名孩子,全都是留守儿童,其中一多半还是女生。每年开学前我都会给那个小学捐赠物资,包括衣服、文具还有小女孩用的一些卫生用品。”
“那里的孩子非常可爱,但是也很可怜。有些小女生的头发都没有人给她梳,我上次去的时候,挨个给小女生们梳头发,梳了一个多小时,还送了她们漂亮的发卡,那几个活泼点的小姑娘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再去。”
季母的脸上满是怀念的神色。
季予惜听着也有了兴趣,他随口问季母:“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啊?还有那个小学叫什么小学?”
季母说:“叫向阳小学,他们的村子叫向阳村,是一个听起来生机勃勃的名字。”
向阳小学?季予惜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他觉得熟悉的事物一定是有什么背景和渊源,而且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事。季予惜脸色沉静地在自己的系统备份里搜了向阳小学的名字。
看到搜过结果,季予惜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这就是臭名昭著的留守儿童性/侵案的案发地。】
他这一句话倒把季父季母吓了一跳。
季母差点儿叫出声来,那个村里的孩子都是小学生啊。最大的小女生不过12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发生这么残忍的事情?这件事情发生了多久了?她公益援助这个小学已经有三年时间了,联络人和学校的老师都不知道这种事情吗?还是说他们也参与其中?
季母越想越心惊胆战。
她和季父一起望着季予惜,指望季予惜能多透露点细节。
季予惜也不负他们所望,在系统备份里看到案件描述,就把回忆串起来了。
这个故事还是发生在他寄生于演员主角的那个故事里。当时他的宿主接拍了一个现实向的电影,需要实地取材,有人就建议导演来这个村子拍摄。刚来的时候,一切很正常,这个村子就是普普通通的村子,村子里青壮年很少,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民风淳朴,孩子们也都天真可爱。
没过两天,他的宿主在野外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大约十岁左右,宿主就把他包里的巧克力给小女孩吃。这个小女孩接过巧克力,熟练地脱掉了裤子。当时他的宿主大惊失色,语气严厉地让这个小姑娘把衣服穿好。这个小姑娘也被他吓坏了,提上裤子就跑了,以至于宿主都没有来得及问清楚。
宿主越想越不安,在他第二次遇见这个小姑娘的时候,他又给了小姑娘一包饼干。
小姑娘试探地看他的神色,接过来饼干后又在犹豫要不要脱裤子。宿主就尽量和蔼地问她:“为什么拿了别人的东西要脱裤子?”
小姑娘说一直都是这样的。也不光是她,别的女生也是如此,拿了别人给东西都是要脱裤子的。
宿主当时气得两眼发黑,仔细询问了小姑娘脱下裤子之后发生的事情,确定这就是性质恶劣的留守儿童性/侵案。按照小女孩儿的说法,参与实施犯罪的人很多,不是一个两个。
宿主一个人解决不了,把这件事告诉了导演。导演从没有听说过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不死心地把小姑娘叫过来又仔细询问了一遍,还特意交代小姑娘不要把对话告诉别人,也不要再对着别人脱裤子,然后开始商量解决办法。
他害怕属地的管辖机构会包庇,特意跨区域举报的。后来上面成立了专案组,清查这起留守儿童性/侵案,抓了二十几个人,都是罪行累累,罪无可恕。
这个案子宿主几乎可以算是全程参与了。除了后边侦办案件的过程不能对公民个人公开以外,案情的实时进展他都是知情的。作为他的系统,季予惜也相当于参与了全过程。
可他根本没想过,这个小学会重合在这个世界里。自他穿过来以后,见到的各色人等,大都是生活富裕,珠光宝气,他以为他的圈子接触不到那样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当时的宿主也没在这个世界出现,怎么案子偏偏出现了。
想到季母的结局是名声尽毁,季予惜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他又在自己的系统里查了查这件事的后续影响。发现确实有网友提到,向阳小学一直由某富豪资助。说性/侵案已经发生了很多年了,资助的富豪不可能一无所知。说不定就是富豪在背后搞鬼,表面上看是性/侵案,搞不好实际上是萝/莉/岛。
网友毫无根据的猜测,居然有很多人信了。当时季氏集团风评也不好,集团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频频出事,以单靖远为首的很多高管都在出走,根本顾不上网上的一个流言,等到注意到的时候,流言愈演愈烈,想压也压不下去了。有时候网友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所以季母才会因此受到连累。
季予惜把这件事情一整个理了一遍,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案子处理了,把坏人绳之以法,再防范网上对季母的诋毁。如果这件事是由他们季家自己引爆的话,那季家在大众心里,就不会站在一个加害者的位置,应该能保住季母的名声。
想到这里,季予惜问季母:“妈,我们什么时候做公益捐赠?”
季母听到季予惜的心声都有点不想再搞这个公益了,可是看季予惜的神情,还有他做事的风格,季母知道这件事惜宝是一定会管到底的。那她作为季予惜的妈妈,难道还不如自己的儿子有魄力吗?那些天真可爱的女孩子,在刚开始的人生里还没有享受就遇到了恶魔,她作为一个大人有责任帮助她们。不然她援助的意义又在哪里?
季母便说:“我本来计划是后天去,因为有些物资还没有采买齐全,而且和那边学校的校长,村里的村长都沟通过了,时间定在后天上午。”
她解释这么详细,就是担心季予惜心里着急,想尽早过去。但现在客观条件没达成,只能等后天。
季予惜知道这个时间是不太好改的,犯罪行为持续很久了,他要是贸然过去,再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想到此,他点点头,说:“那就后天吧。”
后天到了现场,他要拿到一点证据,然后再用证据去举报,或者直接拿着证据找荀鹤的舅舅,他记得王导有这方面的人脉,只要证据摆上,相信他会帮忙的。
【要不然后天干脆让荀鹤一起去吧?也不知道他忙不忙?】
季予惜想到这里,索性直接问季母:“能不能让荀鹤和我们一起去?”
季母心里不太愿意,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件丑闻,她并不是很想让外人知道。但现在的情形,她也清楚惜宝有自己的打算,那她就好好配合。于是季母笑道:“当然可以呀!只是你不是说荀鹤回来是要配合王导做剧宣工作吗?他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一起去。”
季予惜:“那我先问问他。”
从两个人分开至今,还没有超过三个小时,季予惜就给荀鹤打了电话。荀鹤接通后,季予惜听着他的周围很嘈杂,似乎很是忙碌。季予惜好奇地问他:“你刚回来,在忙什么呢?”
荀鹤说:“还不是我舅舅,一回来就把我拽过来,早知道这样我就跟着去你家混了。”
季予惜看他这样忙,本来有些犹豫,不过想到那群孩子,索性直说:“后天,我有个活动想邀请你一块儿去,你有时间吗?”
荀鹤赶紧说:“什么活动啊?我肯定有时间。”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季予惜就听见王导在旁边大声说:“你有个鬼时间!”
接着王导把荀鹤的手机抢过去,又对着话筒说:“小祖宗,荀鹤这几天都很忙,没空陪你玩。再说你们才刚玩回来,就让他好好给我干几天工作吧,求求了。”
季予惜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又被荀鹤抢走了。荀鹤说:“你不要听我舅舅的,后天有什么活动?”
季予惜说:“后天我妈要去村子里的小学做公益捐赠,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
他没有说村子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可是荀鹤了解他,知道如果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不会在他舅舅已经明确告诉他自己没有空闲时间的时候还发出这样的邀请,可见后天的事情非常重要。
那荀鹤就更不可能拒绝他了。
他说:“我一定去,后天一早我就去你家找你。”
季予惜说了一声好,然后又说:“我和王导说两句。”
荀鹤莫名其妙地把手机给了他舅舅,王导也很莫名其妙地接过来,只听季予惜说:“王导对不起,后天的事情我需要荀鹤帮忙,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但要等到后天之后才会麻烦你,我先给你打个招呼,对不起啦,十分感谢。”
“你别胡扯!”王导赶紧说,“你个小祖宗少给我找点事吧,我都快忙死了。”
荀鹤赶紧把手机抢过来,告诉季予惜:“不要听我舅舅的,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
季予惜说了声好,王导在那边哼哼唧唧,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
很快就到了捐赠这天。
一早,荀鹤就开车来了季家,季母邀请他吃早饭,他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季予惜好奇地问他这两天王导让他做什么。荀鹤说:“就是剧宣那些事。我舅舅不乐意和那些节目组打交道,都推给我了。”
季予惜有点为他发愁,“这个事情很难做吗?”
荀鹤摇摇头,“不难啊,看好我们剧播的人很多,只是洽谈的一些细节比较繁琐,我舅舅不喜欢做这个工作而已。”
季予惜点了点头,懂了。
吃过饭,季母带着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一起走,荀鹤的车就留在季家没有开。听季母说,物资已经先他们一步出发了。
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季予惜有些沉重地应了一声。
性/侵案发生很多年了,他很难想象那些女孩子长大以后知道了这个事实,会是怎样的心情?也能理解有些女孩子走出了这个村子,可能渐渐知道了这个事情的性质,但选择不公开这件丑闻。人生在世,总要先活成人,再救人。
无论如何,造成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季予惜现在只希望这件事情尽早结束。
荀鹤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有些累了,就说让他靠着自己休息一会儿。季母在前面悄悄地回头,听到季予惜拒绝后才暗暗松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何她有时候觉得荀鹤这个人很不错,对季予惜也多有照顾,是季予惜最好的朋友。有时候又不希望季予惜和荀鹤太亲密,按理说荀鹤亲口向他们保证过他不是同性恋,她应该放心才是,可她一点也放不了心。
一百公里的路程开车上高速,再下高速,一个小时就到了。
进村子之前,他们一行人在镇子上做了下整顿,修整之后,物资车和季母的车一前一后向村子里出发。到了村口,季予惜发现村口已经有很多人等着接待他们。按照季母的介绍,站在最前面的是向阳小学的校长和向阳村的村长。他们带着人拉好了欢迎他们的条幅,一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可季予惜看在眼里,只觉得这是一个又一个罪犯。
是的,没错。这个村子里的校长和村长都是罪犯。他们和村子里的男人一起,欺瞒女孩们年迈的爷爷奶奶,塑造她们扭曲的性价值观,把她们培养成了这个样子。
季予惜站在季母身后不吭声,荀鹤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又不好了,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就连季母的脸上也不像以前一样挂满笑容。
村长和校长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忐忑。他们知道,来人是他们的学校最大的财神爷。几年前,一次偶然机会,校长利用短视频平台,以留守儿童为话题,把他们向阳小学宣传出去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明星网红们的各种捐赠。每年他们接受的捐赠少说也有一手之数,但所有捐赠里,只有季夫人是最大方的。
本来校长还指望着这次能说服季夫人,给他们学校的微机室换一下设备,毕竟他知道这位财神爷是真的有钱,对他们学校的孩子们也一直很大方。只要他认真阐述之前的设备多么破旧不堪,换设备可以让孩子们增长见识,再抽两个孩子,让学生告诉季夫人,他们是多么渴望通过电脑学习知识。这样一套流程下来,他几乎可以确定季夫人是会答应的。
到时候设备买回来,少那么几台,季夫人也看不出来。那他们自己家,还有亲戚家不就有新电脑可以用了吗?
想到这里,校长给村长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又亲热地站在了季母的左右,把孩子们上个学期的成绩拿出来给季母汇报——往常季母听到孩子们的进步,都是很高兴的。
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季母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这让校长和村长心中都涌起一阵不安。
村长此时注意到跟在季母身后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不像是来押送物资的,因为他们和其他人不一样,什么都不干,也不清点也不交接。
是不是因为这两个人季夫人才不高兴?
村长小心地向季母试探:“季夫人,不知道身后这两位小哥是谁呀?”
季母听他说话都快呕出来了,只淡淡地回答:“是我儿子和他朋友。”
村长判断了一下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谁会是季夫人的儿子。他觉得荀鹤更像季夫人的儿子,因为他比季予惜更有气势,而季予惜看着不过是一个刚长大的孩子。
可季夫人看着年纪轻轻,她能有这么大的儿子吗?说不定是继子,要知道豪门圈通常都是很乱的,季夫人这么年轻未必是原配夫人。可能这个儿子就是前面夫人的儿子,特意来和季夫人抢功的,所以季夫人才会这么不高兴。
村长又多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季夫人对这个儿子一点也不亲热,还不如对旁边那个朋友亲近,他越发觉得自己没猜错。
既然季夫人是因为家事而不开心,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村长悄悄地给校长打眼色,示意他待会儿捐赠结束,更换微机室设备的事儿照常向季夫人提。
趁大家在搬物资的时候,季予惜想去村子里转转。他想先找到单独的孩子收集一波证据,又担心把季母一个人留在这里,身边又是两个禽兽,会不安全。
季母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在校长邀请她进办公室的时候,拒绝道:“我想去看看现场。”
校长特别殷勤地把她领到一会儿会举办捐赠仪式的现场,主席台早就布置妥当了,主席台后来的条幅也拉好了,现在正在往主席台前搬运捐赠物资。季母就趁机给季予惜和荀鹤说:“你们两个也随便转转吧,不用老陪着我。”
季予惜犹豫了一下,说:“我很快就回来,你不要乱跑。”
季母笑着点了点头。
季予惜这话让村长听着怪怪的,可他看荀鹤一句话也没有对季母说,越发觉得自己没猜错。豪门里的争斗真是花样百出,连个公益捐赠的脸面都要互相争。
他这心声要是让大家听到才真会笑掉大牙。
季母站在捐赠仪式现场,看着大家搬物资的时候,季予惜也和荀鹤溜达到了学校外边。知道今天有物资捐赠,村子里很多人都出来看热闹。季予惜判断不了哪些是参与犯罪行为的人,哪些不是,只好避开他们走。
走了一段儿路,却一个小孩子都没发现。季予惜奇怪地说:“怎么连一个学生都没有。”
这时,村里的一个女人听见了,就笑着告诉他:“这时候孩子们都在班级里。”
季予惜只想找一个落单的女孩子问,像这样全都聚集在一起,他反倒没有办法开口了。
荀鹤看他一直心事重重的,而且自下了车以后也没有什么心声透露。好像他整个人都被灌了铅一样,不由问:“你想找学生做什么?”
具体的缘由季予惜没办法向他解释,他只想让荀鹤自己听到这骇人听闻的事实。在荀鹤亲耳听到之前,他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在心里仔细地想那些事。
看他不说话,荀鹤又问:“你想找男生还是女生?”
季予惜说:“找一个女生,只要一个,我想私下问她一些情况。”
荀鹤表示理解,“你是想问问季夫人捐赠的那些物资,有没有实际用到她们身上吧?我帮你找。”
他很快回了学校。过了几分钟,他真的领出来了一个小女生,看着还不到十岁。
季予惜惊奇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荀鹤说:“我就在他们班问有哪一个女生愿意和我一起拍照,她手举得最高,我就把她叫出来了。”
这个小女生性格很活泼,她接着说:“有好多同学都举手了,但是我说我长得最可爱,哥哥这才选中了我。”
她很兴奋地问:“我们去哪里拍照?”
季予惜闭了闭眼睛,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却遭受那种痛苦的事情,她长大以后,还会这样笑吗?
再睁开眼,他的眼神变得更坚定了,他现在要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让以后的女孩子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笑容。
他回忆了一下宿主是在哪里遇到的那个小姑娘,然后指了一下方向。
这个小女生面露难色,“那里是不是有点远了?一会儿发物资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回来就领不到了。”
季予惜说:“你放心,一定有你的那一份儿,而且还是最漂亮的。”
他早就考虑到了。在镇子上的时候,他就特意挑了一份什么都是最好看的物资,并告诉季母他到时候要挑一个他最喜欢的孩子,亲手把这份捐赠物资递给她。当时季母好像沉默了一下,说:“那你只能找一个最好看的小姑娘了,男生一般不喜欢粉色。”
“真的?”小姑娘喜笑颜开。
季予惜点了点头。
小姑娘就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走几步再回头冲着季予惜荀鹤喊:“哥哥们,走快点啊!”
季予惜嘴上答应,脚步却依然沉重。
荀鹤再看不出来问题,就是傻子了,可他真的猜不到到底有什么问题,只能频繁地看季予惜。
许是他看的多了,季予惜察觉到他的视线,解释了一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荀鹤:“……”这解释和没解释一个样子。
大概走了五分钟吧,在前面的小姑娘率先停住了脚步,然后说:“这里的花开的最漂亮。哥哥们,我们就在这里拍照吧?”
季予惜说:“好。”他把手机递给了荀鹤,“录个视频,能录多长就录多长。”
荀鹤不明所以,可他没有犹豫地照做,举着季予惜的手机对准了面前的两个人。
季予惜对着小姑娘笑道:“就在这里录个视频,再拍几张照片好不好?那个哥哥是专业的,他拍的照片最好看,到时候哥哥洗出来,再送给你。”
小姑娘很兴奋,“好啊好啊!”
季予惜就配合她摆了几个姿势,然后问荀鹤:“你拍了吗?”
荀鹤比了个OK的姿势。
季予惜放心了,他从包里拿出来一盒饼干,递给小姑娘,“你今天很棒,这是给你的。”
小姑娘愣了愣,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季予惜。季予惜继续温柔地说:“这是哥哥给你的,你不喜欢吃吗?”
小姑娘摇摇头,始终没动。
季予惜心跳得厉害,既不希望她接过去,又担心是自己猜测错误,不会顺利地拿到证据。
终于,小姑娘伸手接过饼干。然后在季予惜和荀鹤的注视下,脱掉了她的裤子。
暑假的天气很热,小姑娘只穿了一条短裤和内裤。好在她的上衣短袖足够大,遮住了屁股,并没有露出什么。饶是如此,季予惜依然偏过头,停了两秒,才又强迫自己正视她。
荀鹤更是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怎么会这样??
季予惜抿了抿嘴,说:“把裤子穿好,哥哥有话问你。”
小姑娘的活泼一去不返,她怯生生地问:“那这个饼干我还可以吃吗?”
季予惜强忍着酸涩,尽量语气平和地说:“当然可以,这是哥哥送给你的。”
小姑娘这才放心,她穿好裤子,在地上一坐,拆开饼干就吃了起来。
季予惜则蹲在她身边,问:“为什么接了我的饼干,就要脱裤子?”
小姑娘说:“都是这样的,拿了别的东西,就要脱裤子。”
荀鹤心中的情绪惊涛骇浪一般翻滚,他已经猜到为什么季予惜要来这里,又为什么一路都沉默着,不怎么说话。他的心中藏着这样残忍的真相,能笑出来才怪。
季予惜详细询问了小姑娘,都是哪些人会对她做这样的事,小姑娘数了好半天,大概数了十几个人。这些人里,还有今天接待他们的村长和校长。
荀鹤一直举着手机,就算他越听越心惊,他的手还是很稳。
小姑娘最后说:“大家都是这样的。哥哥,你还有饼干吗?我可以叫我的好朋友来。”
季予惜勉强笑了笑,“哥哥包里还有,全都拿给你,你再分给你的朋友们。只是哥哥问你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哥哥只带你出来拍了照,给你拿了零食。”
小姑娘连连点头,“我知道,他们每次给我东西吃的时候,也是这样交待的,不让我告诉别人。”
她说到这里,像是有点害怕一样,哀求道:“哥哥,那我告诉你的事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好吗?我害怕老师打我。”
季予惜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轻声安慰她,让她放心,他不会告诉这个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小姑娘这才笑了。
季予惜转过头示意荀鹤可以了,荀鹤关掉了视频。然后他们沉默地领着小姑娘回去了,小姑娘像来时一样轻松,一路都蹦蹦跳跳地走在他们面前,可是季予惜和荀鹤的心情比来时更沉重。
直到把小姑娘送回了她的班级,荀鹤才说:“这段视频给我吧,我来处理。”
他明白季予惜邀请他来参加捐赠仪式的原因了,也明白了为什么季予惜说会麻烦王导。这个事情,的确通过他舅舅的朋友来做更为安全。
季予惜没有反对,只是说:“不要把她的脸露出来。”
荀鹤点头,他相信警方不会公开这段视频,但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小姑娘的脸,还有小惜的脸。
两个人简单交流后,又回到季母身边。季母看着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一定和惜宝猜想的一样,她的心也是一沉,看向校长和村长的神色,就带着一点凌厉。
校长摸不着头脑,走过来忐忑地说:“季夫人,仪式现在开始吧?”
主席台下,孩子们已经按照班级坐好了,一个个看向台上的物资箱子,都露出渴望的神情。
季母眼一酸,点点头,“开始吧。”
第056章 一把炬火
仪式开始之后, 校长先介绍了一下,今天来捐赠的季母等人,然后把话筒递给了季母。
季母本来准备有发言稿, 但她看着台下的孩子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通常而言,这种场合下的发言稿, 一般都是勉励孩子们,让他们好好学习改变命运, 从而拥有光明的未来。可她知道了孩子们是身处在怎样的魔窟里,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台下的孩子们眼巴巴地等着她的发言,因为发言结束后才会分发捐赠物资。台上的几个领导,包括校长和向阳村的村长,也都殷切地看着她,季母几次举着话筒却又放下。眼前的场景,和她想象的场景太割裂了。
坐在她旁边的荀鹤起初有些诧异, 因为他和季予惜回来之后,并没有向季夫人描述他们的所见所闻,可季夫人这样反常倒像是已经知道了一样。
不过荀鹤也没有纠结很久。这件事毕竟是季予惜先察觉到的,那他会告诉自己的母亲也很正常。只是不能再僵持下去了, 再僵持着,校长他们可能就要怀疑了。
荀鹤向季母伸出了手, 季母愣了愣,把话筒递给了他。
坐在季母另一边的村长, 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难怪季夫人半天没有说话, 一定是和旁边这个“继子”在默默较量。
之后荀鹤站起来, 给大家介绍今天来的人是谁,准备捐赠的物资有哪些, 然后就是希望孩子们都能够健康长大。
他发言完毕,大家都鼓起了掌。
季母就索性让他宣布捐赠活动开始。
接下来,孩子们按照顺序排队上前领取属于个人的那一份物资。季予惜就站在旁边,他看到了刚才录进视频的小女生,于是把提前准备好的那一份递给她。小姑娘笑弯了眼睛,小声说谢谢哥哥。
捐赠结束后,校长极力邀请季母去办公室稍作休息。季母本不愿意去,看到季予惜向她使眼色,便说:“那就打扰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季母带着季予惜和荀鹤一起来到校长办公室里,他们发现校长办公室收拾的还挺整齐的,该有的都有,办公家具看着都是新的,连花架上摆的花都很精神。
校长殷勤地让他们坐,又给他们倒茶,他在找机会开口提微机室设备的事儿。
不过没等他找到机会,就听到两个年轻人里更年轻的那个男生问:“我看村子里的人口并没有很多,为什么这个学校会有一百多个孩子?整个村子看着也不像是有一百户人家的样子。”
校长笑着解释:“这些孩子并不是这一个村子里的。我们这个小学是周边很多个小学合并起来的。以前每个村子都有小学,可是随着城镇化进程,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很多小学渐渐就没有生源了。但孩子们也不能不读书啊,上面一合计,只能把咱们往一起凑。”
原来如此。季予惜心想,怪不得呢,他就说这个村子看着也不算太大。
校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其实我们学校的生源也在不断减少。去年还有一百二十几个孩子,今年报名结束,一年级新生只有三个,全校学生只剩一百零几个了。”
“那远处的孩子怎么上下学呢?是有校车接送吗?”荀鹤接着问。
校长之前听村长说,这个年龄大一点的年轻人就是季夫人的儿子。虽说季夫人和这个儿子不太和睦,但校长也不敢得罪他,谁知道得罪了他,季夫人会不会生气。
他忙解释说:“没有校车,远一点的学生就住在学校。我们有生活老师,学生每周末可以回家。”
荀鹤心道怪不得他们的兽行持续了这么久,却没有家长发现。如果大部分的孩子都是住宿的话,就很好解释了。孩子们的爷爷奶奶不常见到孩子,就不会知道孩子们在学校有什么状况。
季予惜紧跟着也问了一个问题,他问:“我今天好像没有看到女老师,难道学校的老师全都是男老师吗?”
从接待他们到接收物资,再到捐赠仪式结束,季予惜真的没有看见一个女老师。
是因为校长害怕自己的兽行暴露,所以排挤女老师吗?季予惜相信如果有女老师在的话,应该会察觉到这些女孩子们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个校长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歧视女老师,之前我们学校也来过几个女老师,可是她们吃不了这个苦,都是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离开,所以我向上级请求尽量给我们派男老师下来。不过我们学校已经有五年没有新老师了,现在的这些老师都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
他关于女老师不能吃苦的话,季予惜是一个字都不信。他猜原因更有可能是这个校长联合其他的男老师,故意为难排挤女老师,把所有的女老师都挤走了,再诋毁她们吃不了苦。这就是男人的把戏。
季予惜又问:“现在还有几个老师?”
校长又叹了一口气,说:“老师工资低,我们学校条件也不好,各种生活设施、教学设施都比较差劲。能坚持留下来教学的老师,都是对教育事业、对学生抱有很深的感情。这样的老师,能有十个就是我们学校的幸运了。”
季予惜重复道:“你们学校现在只有十个老师吗?”
机会来了,校长开始卖惨。他刻意把条件说得很艰苦,他说:“现在是六个班,除了一年级,剩下的班级十到二十多个学生不等,一年级只有三个孩子了,往后孩子们会越来越少。十个老师,其实也够用。再加上我,我也有教学任务。”
季予惜不知道这十个老师是不是全都参与了案件,听他这样说也就没有接话。
倒是季母对另一个问题有了好奇,她问:“全都是男老师的话,那小女生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男老师在照顾吗?会不会觉得有点不方便?”
校长笑着解释:“怎么会不方便呢?这些小娃娃才多大一点?生活老师也只是在熄灯之前查看孩子们有没有安全入睡这些,并不会侵/犯孩子们的个人隐私,这一点季夫人尽管放心。”
他越是说的冠冕堂皇,季予惜等人越觉得他恶心。
何况今天掌握的线索已经差不多了,季予惜便悄悄地给季母使眼色。季母接收到之后,就说:“休息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校长一下急了,他想给微机室换设备的话还没说出口呢。
看到季母等人站起来,校长也连忙站起来,“季夫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季母和他打过很多次交道,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看学校还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提,能帮的我一定帮。”
去年这个校长说他们学校的操场还是土操场,一下雨就不能使用了,他想给孩子们铺塑胶跑道。
季母让他做了个方案,没有经过他的手,亲自找的施工队,给向阳小学铺了塑胶跑道和草皮。
今年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花样。
这个校长就做出一副窘迫的样子,向季母诉苦:“季夫人,我们学校有一间微机室,里面有三十台电脑,还是十年前采购的,很多都不能用了。我一直想给学校申请一批新的电脑设备,可惜打了好多次报告,上面都没有批。”
“其实我算过了,这次只要换二十台新设备就够了,还有几台旧设备也能再继续用,再说我们一个班最多也就二十多个孩子。”
季母心道,这个人真鸡贼。
要二十台新电脑,还偏偏点出来他们一个班有二十多个孩子。难道上微机课的时候,二十个人用新的,剩下的那几个孩子却要用旧电脑上课吗?他明明就是想要三十台新电脑,偏偏说的可怜,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必要得罪他,先敷衍一下吧。
于是季母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原来是三十台,那就还换三十台好了。这个事情我回去计划一下再联系你。”
校长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笑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就知道季夫人人美心善,我替孩子们谢谢您。”
他说着还想给季母鞠躬,季母不想听他拍马屁,率先转过身,示意季予惜和荀鹤跟她走。
他们走的时候也是轰轰烈烈的。校长和村长把迎接他们的原班人马带上,又把他们送到了村口,一直目送到看不见他们的车子才散了,姿态做得足足的。
见人都陆续散了,村长此时急迫地问校长:“你说了吗?那女的怎么回答?”
校长得意地一笑,“成了!”
坐在车上季予惜和荀鹤依然没有什么交流。季予惜把他手机里的视频传给了荀鹤,荀鹤就在手机上做了简单的剪辑。
因为需要动用王导的人脉,荀鹤回到季家,连房子都没进,就和季母还有季予惜告辞,开着车走了。
季母还在奇怪他这么着急去做什么,季予惜却什么也没说。
在有些事情上,他很感谢荀鹤的沉默。比如今天的事情,他一直在等着荀鹤问他为什么会提前知道,从而录下了那样的视频作为证据。如果荀鹤问的话,他还需要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无论是什么理由,他说出口,荀鹤都有可能会怀疑。可是荀鹤什么也没有问,只告诉他这件事交给他来办。
到了晚上,荀鹤突然约季予惜见面,他给了季予惜一个地址,希望季予惜能在七点到。
季予惜看着地址像是一个夜市摊,就让小陈开车送他去。
他到的时候发现荀鹤已经在了,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荀鹤对面那个人,面朝着入口的方向坐着,对整个夜市摊的状况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季予惜才刚刚出现,那个人就精准的锁定了他。季予惜定睛一看,哦,原来还是个熟人。上次他们在酒吧里,逮捕周志城的时候来的一群警察中,就是以这个人为首。他今天穿了便衣,季予惜第一眼就没认出来。
这么几秒钟的时间,荀鹤也发现了季予惜。他站起来把季予惜拉到身边坐下,简单地给他解释:“我下午和朱警官见了一面,因为你也是视频拍摄时的见证人,朱警官就希望和你见一见,再聊一聊当时的情况。”
本来朱警官是想让季予惜直接到局里谈的,可是荀鹤不愿意,觉得他和季予惜来一个就行了。最后朱警官折中了一下,说可以和季予惜在外面见面。
季予惜听完荀鹤的解释,就对朱警官说:“当时的情况荀鹤也都看到了,视频里也拍到了,就是那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更详细的。关于向阳小学的情况,相信荀鹤也向你解释过了,我没有新的内容可以向你提供。”
朱警官说:“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找你来是因为每个人看到和听到的事因为感触不同,会有些差别,所以我想听你重新再讲一遍,看看是不是有荀鹤没注意到的细节。”
听他这么说,季予惜没再推辞。他从公益捐赠开始讲,讲到他们想找一个小姑娘拍照,最后找到了视频里的小姑娘。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在视频里了,他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
他说完以后,朱警官并没有开口,而是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望着他,问:“在这个小女孩讲述遭遇之前,你真的对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吗?”
季予惜的心跳都快了几分,他算是懂了为什么有经验的警察,靠着一双眼睛就能分辨忠奸。因为在这样压迫性的视线里,人往往会不自觉地慌张。
就连荀鹤都十分紧张地望着季予惜,生怕他说出什么秘密来。
【这个朱警官好敏锐啊!他是怎么猜到我在拍视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那里的情况呢?】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又平和地看向朱警官,“我在去那里之前完全不知道那个村子里的情况。当时看到那个小姑娘那个样子,我也吓了一跳。我本来是想生气喝止她的,又害怕把她吓跑了。万一她跑走了,我恐怕很难再找到她,又或者她要是回去后再给别人说起这个事情,那不就打草惊蛇了?”
他按照记忆里的宿主的反应向朱警官描述了一遍。
朱警官渐渐打消了疑虑,并称赞他说:“你做的很对。你的反应简直像积年老警察一样,还有荀鹤,你们太让我吃惊了,遇到那种事情完全没有慌张。”
他总算夸了季予惜,还一并连荀鹤都夸了。
荀鹤苦笑道:“我当时都吓傻了,哪还知道慌张。”
朱警官接着说:“就像你说的,如果当时你没有稳住的话,那个小姑娘很有可能会跑掉。她再不小心把你的反应告诉给别人,那可能就会打草惊蛇,会给我们破案增加难度,当然也只是一点点,毕竟她的那个反应就是证据。”
提到视频,他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单单是看视频他就快要气炸了,他也是有女儿的人,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自己孩子身上,他会是什么反应。
季予惜见他不再怀疑自己,也松一口气,然后又问:“这个案子朱警官打算什么时候办呢?”
朱警官说:“具体的行动不能告诉你,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可以在家里等消息。”
聊完了这些,季予惜又把向阳小学里的学生和老师的情况给朱警官讲了一遍。这些事情本来荀鹤也讲过了,朱警官为了保持严谨又听季予惜讲了一遍。见没有疏漏之后,他起身准备离开。
荀鹤忙问:“你不吃一点吗?”
朱警官说:“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吃吧。”
他很快消失在人流里。季予惜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心事重重。
荀鹤直到这时,才悄悄告诉季予惜,“朱警官的人很可能已经摸黑去了,估计是先去踩点,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实施抓捕。”
季予惜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荀鹤小声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我听见他在给人打电话,好像是安排工作。其实也不难猜,出了这样的大案,肯定是要连夜抓人的。涉案人数那么多,换做是我主导工作,我管他有没有牵扯其中,先都抓回来再审。既然都要抓,那肯定不能白天行动,会抓一半跑一半。”
有道理。
季予惜稍微放下心来,否则他会一直想,没有办案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还会有小女孩在遭遇不幸。
……
第二天,季予惜一整天都在家里等消息,但什么也没等到,就连荀鹤也没有联系他。
季予惜知道他很忙,也知道就算他再忙,如果有消息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所以他也不着急找荀鹤问。
一直等到三天之后,荀鹤才告诉他事情有进展了。
听说那天晚上出动了一百多名警察,把整个村子所有的男性全都抓了回来,包括学校的老师。
有些人一被抓就立刻交代了,朱警官他们忙了两天两夜,收集了所有的证人证言,并通过询问学校的孩子们,确定村长是整个案件的罪魁祸首,就连校长都是听他的。
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家里只有一个很年迈的爷爷,平常也不怎么管她,更没有人教过她性相关知识。村子里的一个老头,悄悄地把她拉到了玉米地里,犯下禽兽不如的罪行,然后用一支雪糕把她打发了。
事情发生后,老头起初也很害怕,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没有人追究,说不定都没有人发现,于是他故技重施。但村子里哪有不透风的墙,渐渐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他的这个秘密。可他们都没有揭露出来,反而学着老头的样子,把小女孩儿骗到各种隐秘的角落。
还是那句话,村子里没有秘密。
这种兽行持续了几个月,终于被村长注意到。他非但不觉得在他地盘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有多丢人,反而打心底兴奋起来。他交待,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皇帝梦,他很想像皇帝一样,拥有一整个后宫的女人,想睡哪个妃子就睡哪个妃子,想睡哪个宫女就睡哪个宫女。但现代社会,他这个梦怎么可能实现。
发现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后,他找到了除做皇帝以外,另一种实现美梦的可能。
他和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不一样,他是有心计的。所以他第一个拉下水的,就是向阳小学的校长。
他用一个零食大礼包就把那个被老头引到玉米地的女生收买了,然后给校长下了一个圈套,假装抓住了校长的把柄,让校长不得不上他的贼船。
至于向阳小学的校长,他交待说他是因为多年来申请外调一直失败,心灰意冷之下,不小心中了村长的圈套,索性破罐子破摔,做了村长的帮凶,拉其他人入局。在他们看来,入局的人越多,就意味着越安全。因为没有人愿意自毁前程,去捅破这个天。
从那之后,这些女孩子接受了扭曲的性教育课,成年男性和老师教她们用身体服务男性,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但他们又说,这是一个秘密,和人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穿衣服一样,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一件私事。
听荀鹤说,有好多警察笔录做到一半都崩溃了,需要换人进去接着记录。
最后整理出来的笔录厚厚一打,全是那些禽兽不如的人渣的罪行。根据统计,参与实施犯罪的人有二十多个,这些人全都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至于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就是朱警官他们近期工作的重点。
季予惜问:“那会怎么处置他们呢?”
荀鹤说:“像这样的恶性事件一般都是等待公诉,从首恶往下量行不一。”
季予惜又问:“会死刑吗?”
荀鹤说:“听朱警官的意思,对村长和校长这两个主犯,他们会请求判处死刑,最后如何量刑还是要看法院怎么判。不过这两个人属于罪大恶极,不是简单的强/奸/幼/女/罪,死刑有很大希望。”
季予惜不记得在原剧情中这二十多个人是怎么处置的,他也不想去备份里查,就让他抱着他们会死的信念等一个结果吧。
到这里为止,事情好像要结束了。可是季予惜一直记得网络上的舆论,他不想让季母的名声受到一丝诋毁,所以从捐赠仪式结束后,案件开始查办起,他就一直盯着网络上的动静。
这样的案件到底太过于骇人听闻,没几天,网络上渐渐有了风声。
前面的发展和故事里的发展是一样的,案件一暴露,就引起了群情激愤。大家痛骂犯下累累罪行的禽兽,十分心疼遭受不幸的孩子们,并要求一定要严惩罪犯,给社会一个交代。同时,很多热心网友在网上搜向阳小学的名字,然后发现这个小学接受过多次爱心捐赠,其中捐助人不乏明星和网红。
但最引起人注意的是季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她已经默默向这个小学连续捐赠了四年。
季予惜看到这里就开始不安,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说这一切是季母的阴谋,留守儿童村实际上是季母打造的萝/莉/岛。
但很奇怪,网络上并没有出现这种说法。大家都很同情这个村子里的孩子,也很同情为这个小学捐赠的人。无论爆出来的案子如何,公益捐赠的初衷总是好的。
后来不知道谁又爆出来,这个案子就是季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发现的。如果不是她报的案,这些孩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年的折磨。
之后就有很多网友到季氏集团的官号下边刷评论,大都是痛骂村长和校长那等人的禽兽行径,称赞季母大义。
这让如临大敌警惕了好几天的季予惜看着像一个笑话。但他很乐意当这样的笑话,这一次没有人给季母泼脏水了。
除了这点舆论,为难的问题还有一个——那些承受厄运的孩子们要怎么办?
季母回来后一直担心她们。她主动联系了一些心理辅导的机构,希望可以接收这些女孩子们。
在她的努力之下,相关部门接受了她的建议,把学校的女孩子们都送到心理教育机构里,接受专业的心理辅导。希望她们渐渐明白自己遭受了什么之后,也能慢慢地接受自己,学会和自己和解,以后能够融入社会,回归正常生活。单是心理辅导的过程少说也要一年,更别提其他的安排,在此期间她们的文化课程就由专业机构负责。
安置好这些女孩子以后,又有人问,其他没有受到影响的学生们怎么办?
向阳小学停课了,还在学校的学生也没有办法继续上课。这几十个孩子临时安置到其他学校非常不现实,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有些孩子还需要住宿,而大部分的小学都没有住宿的场所。
有人就说,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给向阳小学改一个名字,然后调拨其他学校的老师过来给孩子们上课。
只是这些就不是季母该操心的事情了,她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那些女孩子们身上,希望可以在她们成长路上给她们多一点呵护,让她们有更多的勇气去面对长大以后的世界。
为此,季母甚至成立了一个公益机构,叫炬火,源自那句“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①。
炬火的救助群体是社会上的留守女童,除了公益捐赠以外,更重要的是教她们如何保护自己,如何珍爱自己,如何自强不息。
这是一项很艰难很漫长的工作,季母只希望有生之年她自己能成为一把点亮别人的炬火。
因为季母在忙这件事,到了季予惜剧宣的时候,她自然不可能像之前说的那样陪着季予惜。季母有点愧疚,觉得自己说到没做到。季予惜就安慰她说没关系,季母要做的事情才是大事,他很为她骄傲。
……
随着《在八零年代大杀四方》这部剧的开播,季予惜社交平台的粉丝数量也呈现指数级暴涨,呼吁他出来做宣传的粉丝越来越多。
于是在王导的安排下,他和慕童计划一起参加一档节目。
这是季予惜第一次真人露面。但节目组很重视他,因为他的工作是由季予慎亲自接洽的。再加上他的姓氏,稍微机灵点儿的人都能猜到,这是季氏集团的小少爷。季氏集团又是娱乐圈里鼎鼎有名的财神爷,所以节目组对季予惜越发客气,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财神爷。
只是这期节目,节目组并非只请了他们这一组嘉宾,还有一组嘉宾听说最近势头正盛,节目组想来个强强联合,用慕童和那个嘉宾的名字,做了一期宣传。
直到季予惜坐在节目组后台,他才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叫黄珅。
荀鹤在休息室给季予惜介绍节目流程,本来这些事应该是助理干的,但季予惜没有助理。他之前拍戏的时候,在片场常常是荀鹤照顾他,荀鹤忙的时候,就是慕童照顾他,再不然就是小陈接送他的时候,顺便给他当一下助理。
他也没有经纪人,他的事情全都是季予慎亲自过手处理的。
本来季予慎想临时给他安排个助理,季予惜不想要。他自己做几个月工作,就要歇上半年,那助理不就也要歇着。他当咸鱼可以,却担心别人因为他也当了咸鱼,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季予慎无奈,又说让小陈来陪他录节目。季予惜本来同意了,后来荀鹤听说后,就和季予慎沟通,后台交给他,他负责照顾季予惜。
所以现在是荀鹤在给季予惜讲解节目流程。
荀鹤特意告诉他另一组嘉宾里,那个叫黄珅的来历。
黄珅是选秀出身,他掐了流量时代的尖,粉丝数量惊人,活粉人数也很多。荀鹤告诉他的目的,就是提醒季予惜和他说话的时候,能够谨言慎行一点,万一那句话不妥当,他的粉丝是会逼着他道歉的。
以前不是没有先例,曾经就有一个合作的男艺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被黄珅的粉丝抵制,合作结束好几年了,他在网上还是黑比粉多。
荀鹤说:“很多都是跟风黑,像这种只要坚持拍戏,不搞那么多幺蛾子,会有口碑逆转的那一天。”
季予惜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是想说黄珅也有口碑逆转的那一天吧?”
从顶流到人人喊打,娱乐圈不是没出现过先例。
荀鹤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提醒季予惜:“这话你不要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实在想说,就在心里想想。”反正他听得到。
季予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发现荀鹤工作的时候相当谨慎,可能也是环境造就的。
荀鹤看他不当回事,索性也不提了,又告诉他另一件事:“慕童老师准备和黄珅搭戏呢!”
“嗯?”季予惜很意外,“什么戏啊?”
荀鹤说:“听我舅舅说,他的一个导演朋友想拍一部古装探案剧,在找主演。我舅舅向他推荐了慕童老师,慕童老师看过剧本,好像有兴趣接,那个导演说他找的男主就是黄珅。”
【怪不得今天王导会安排他们和黄珅一起录节目,可能也是想看看慕童姐和黄珅的适配度吧。】
“是群像剧吗?”季予惜问。
他虽然是个门外汉,可是听荀鹤对黄珅的描述,就知道他不可能在大女主戏里当二番。
荀鹤点点头,“原剧本是群像戏,黄珅的经纪人想改剧本,改成大男主戏。”
“他还想让慕童姐给他做配角吗?”季予惜忍不住皱眉。
荀鹤忙说:“你先别急,听我舅舅说,那个导演还没拿定主意呢,现在看我们正在播的剧比较火,他也不舍得让慕童老师减戏份,所以还没决定要不要答应黄珅呢。”
正聊着天,忽然听见敲门声。季予惜和荀鹤一起回头,来人并没有主动推开他们的门。
荀鹤站起身去开门,认出了门外的人正是黄珅。
黄珅听说季氏集团的小少爷在隔壁,才想着过来问候一下。虽然按照两个人的咖位,就算要问候,也是季予惜去问候他。可他经纪人说,不能得罪季氏集团,他只好亲自过来一趟。
荀鹤笑着请他进来。黄珅是认识荀鹤的,见他在这里觉得有些稀奇,“荀导一会儿也上节目吗?”
荀鹤笑道:“我不上,我在观众席。”
黄珅哦了一声,又笑着说 :“你们关系真好。我听说在播的年代剧男主是个新人,早就想认识一下,今天有机会,就冒昧来打扰了。”
他好奇地看向季予惜,发现季小少爷好年轻,他的眼底就闪过一丝嫉妒。
年轻意味着花期长。
季予惜也看向他,打量了几眼,觉得这个人的长相有点熟悉,他仔细一想,好像名字也有点熟悉。通常他有这样的感觉,就证明这个人是有故事的。
于是他一面笑了应和两声,一边在自己的系统备份里搜索黄珅的名字。
这一查,简直让他大跌眼镜。
【黄珅原来是当瓢虫被抓的那个啊!】
听到这句心声,荀鹤立刻也绷不住了。他看向黄珅的视线充满了打量,怎么会这样?!
黄珅本来还想热情一点,结果他恭维的话说了一箩筐,对面根本没有和他商业互吹。黄珅的热情顿时冷了,心想果然是少爷,真会摆谱,可还不是要来混娱乐圈。娱乐圈里谁咖位大谁地位高,谁流量大谁说话算数,到时候再教他做人。
想到这里,黄珅又客客气气地两个人道别,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至于他回去后,是发脾气还是其他,季予惜和荀鹤都不知道。
黄珅在的时候,季予惜还要分神敷衍他,他走后,就更是全身心放在黄珅的搜索结果上。
在某本穿书文中,季予惜的宿主前世是纪检出身,穿到娱乐圈小透明身上,运用专业素养把劣迹艺人一个个揪出来,粉丝赋予他一个称号,叫娱乐圈纪检委。倒在他手下的塌房艺人不计其数,黄珅是其中之一。
季予惜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想起他,也是因为当时的瓜太多了。最后上面大怒,下令整个圈子停止一切演艺活动,从上往下整顿。
和闻所未闻的全行业整顿比起来,黄珅的事没掀起太多波澜,不过仅凭爆出来的那些,也足够封杀他了。
【真没想到黄珅还有这么多粉丝。恕我直言,喜欢他的可能眼神不好。他这个人不但当了瓢虫,还爱聊骚爱睡粉,荤素不忌开过银趴,有个粉丝还为他自杀了。】
季予惜渐渐皱起了眉,慕童姐还要和他搭戏,这怎么能行?
【塌房的时候,他的剧正在热播……啊,应该就是那部探案剧,立刻就被下线了。】
季予惜心里开始着急,慕童姐要是和他拍了那部剧,心血就打水漂了。他要赶紧告诉他大哥一声,不能让慕童姐接这部戏。想到这里,季予惜急忙去找手机,又想起来他的东西都是荀鹤拿着,于是他看向荀鹤,伸出了手。
荀鹤按住了他的手,“马上就要上节目了,有什么事录完节目我们再说。”
“可是这件事很重要。”季予惜抬头。
荀鹤的眼神很镇定,安抚他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不知道休息室里会不会有监控,真有重要的事,你可以发消息。”
他把季予惜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他。
季予惜被他这么一安抚,突然就镇定了。确实不着急在这几个小时里,他还要想想怎么对他大哥说,才不会让他大哥起疑心。
荀鹤看他冷静下来后,也松了一口气。
关于黄珅的那些心声,他听到也吓了一跳,那些要是真的,足够他塌几回房了。
可就像他说的那样,这里是节目组的地盘,黄珅又是同台嘉宾,谁知道节目组会不会有什么骚操作,有什么话还是等下了节目再说吧。
不光是慕童,他也得提醒一下他舅舅的朋友。
第057章 背后大佬
在正式录制节目之前, 慕童也过来找季予惜说话。听她提到黄珅,季予惜就总想提醒一下她,劝她谨慎。只是慕童言语中, 对和黄珅合作并不怎么感兴趣,甚至连下一部戏要拍什么都没确定。
她说她接了很多个剧本,还没决定要拍哪一个。
听她这么说, 荀鹤稍稍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之前听他舅舅说起来, 好像说韩导和慕童谈得差不多了, 怎么慕童又说还没决定。
他不会知道,慕童在隔壁,把季予惜的心声听得清清楚楚,尤其听到季予惜担心自己被黄珅拖累,她心里十分感动,惜宝就是最好的弟弟。
节目录制时, 一切都很正常。黄珅就是再不满意季予惜在他面前的态度,镜头之下,他依然能够克制情绪,在节目上落落大方地照顾他。才录制结束, 就有他的粉丝在网上发反馈,都是夸赞黄珅提携新人。
季予惜看到提携这个词, 就觉得不适。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黄珅写的通稿,但提携两个字就用的挺恶心的。
季予慎可能看到了网上的舆论, 不知道他找谁打了招呼, 等季予惜再一次刷新广场的时候, 就看不到类似的言论了。
这天晚上季予惜去他大哥的书房找他,主要是想聊一下慕童姐的新剧。
节目录制结束以后, 季予惜就想到了,倘若慕童姐想接那部古装探案剧,那为什么不干脆换一个男主呢?这样就能避免黄珅塌房导致的一系列问题。
所以他想找大哥问一问,看大哥有没有给这部剧做投资。一问才发现,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韩导正在和大哥接触,大哥还没决定要不要投这部剧。
季予惜便给大哥出主意,“大哥,你告诉韩导,你可以投资,但是要换一个男主。”
“换男主?”季予慎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提议。
季予惜:“没错,听荀鹤说韩导定的男主是黄珅。”
【黄珅拍完这部剧就塌房了,明年这部剧热播的时候,他会因为做了瓢虫而进去。到时候你的投资和慕童姐的心血都要打水漂了。】
季予慎心中一惊。
他开始回忆黄珅是谁。黄珅是顶流,几年前在风口火的。在圈里风评还可以,而且因为他强大的粉丝群体,很多合作方都很愿意和他合作。即使是影视寒冬,他也不缺剧本。
只是韩导拉投资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提男主挑的是黄珅,也许韩导也没有太大把握能签下黄珅当男主吧。
季予慎想到这里,就笑着对他弟弟说:“放心,我会和韩导提的。想让一个人出演哪部剧很难,不想让谁出演却很简单。”
季予惜见他这么说,放了一半心,另外一半要等韩导官宣男主后再放下。
隔天上午,荀鹤叫他去影视城玩。季予惜本来觉得天气太热,不想出门。可是荀鹤告诉他,黄珅正在拍的剧快杀青了,很多粉丝都来送他花。
季予惜没有见过这样的盛况,有些意动,就叫小陈开车送他去。
小陈听说他要去看黄珅,忙问:“小惜,我能跟着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你喜欢他?”季予惜有点好奇,之前小陈在影视城也进出很多次了,从没有听说他对哪个艺人有特别的好感。
小陈略微害羞,说:“都说他长得好看,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我见过了,也就那样,还没有荀鹤好看。”季予惜随口说。
小陈笑了笑,没再说话。
等见到了荀鹤,季予惜才听荀鹤说,韩导已经决定用黄珅当男主了。
季予惜:“……”明明昨晚他大哥还说不想让黄珅演男主很简单,却什么都没做。
荀鹤又说:“我猜,韩导估计是心动他的人气。”
一部一般的剧在流量加持下,都能变成口碑好剧,只要是想拍出好作品的导演,就不可能对流量不心动。何况黄珅的优点,也不只有人气。除了人气高,他的演技在及格线上,拍戏的时候也比较配合,不会对剧情多做干涉。这些都是导演喜欢的优点。
荀鹤说着话,把季予惜往韩导的棚子里领,季予惜就让小陈自己去看黄珅。
荀鹤说:“我舅舅今天一早就来了。”
季予惜奇道:“王导来做什么?”
荀鹤:“你忘了我舅舅也是投资人啊。”
季予惜还真忘了,好像以前他大哥是说过,王导不喜欢资方往剧组塞人,找不到合适的投资方的时候,他会自己给自己投资。
季予惜悄悄问:“韩导的剧他投了多少?”
荀鹤伸出三根手指,“不多,就三百万。听说韩导也找了你大哥,你大哥不愿意投。”
季予惜拿不准了,“我听我大哥的意思是他还在考虑。”
看来有必要催一下大哥了,再不答复,黄珅就要进组了。进组后再让人滚蛋,那不就和结仇一样。虽说黄珅注定会塌房,但也没必要在他没塌之前结仇。
这样想着,季予惜就掏出手机给他大哥发信息。
荀鹤又说:“等会儿黄珅那边杀青之后,会过来和韩导签合同。”
他不自觉地皱着眉。昨天回去后他就找过他舅舅,希望他舅舅能说服韩导,不让黄珅当探案剧男主。不过舅舅却说,他这次只投三百万,没有那么多权限对剧组选角指指点点。
荀鹤一口老血直接梗住,偏偏他又不能直言黄珅未来会塌房。
因为他特意在网上搜过黄珅,这人也不知道多能伪装,出道这么多年一个污名都没有,唯一让人诟病的大概就是他的粉丝比较疯魔。这也难免,粉丝数量太大,其中疯魔粉丝的基数也就比别人的多。
即便如此,荀鹤也一直没怀疑过,季予惜对他塌房的预知是不是错了。他只相信黄珅太会伪装,大家都没有看透他的真面目。
今天荀鹤在见到季予惜之前,也和韩导交谈了片刻,他特意询问过韩导,有没有对黄珅做背调。
近几年,自从陆陆续续出现艺人塌房事件之后,做明星背调的公司也多了起来。不过都是悄悄做的,荀鹤就知道他舅舅自己合作了有几家,通常都是拿到背调结果之后再和演员签合同。韩导和他舅舅关系很好,这方面他舅舅不可能不会提醒他。
韩导当时笑道:“当然有,都是做过背调才和演员老师接洽的。”
“你担心背调结果不准?”王导看着外甥,多解释了一句,“老韩这次委托了两家公司做艺人背调,结果是一致的。”
可荀鹤深信季予惜的看法,黄珅绝对会塌房。季予惜当时的心声可是说了,由娱乐圈纪检委亲自盖过章的塌房能是假的塌房吗?
荀鹤顿了顿,问:“这两家靠谱吗,会不会联合造假?”
韩导却说:“应该不会吧,我分开委托的。”
当时荀鹤没再继续追问。黄珅在圈子里这么多年,如果像小惜所说,他劣迹斑斑,但背调公司什么都查不出来,只能说明他隐藏的很好,或者说他背后有人保他。
那韩导找再多的背调公司,也不可能查出来黄珅有问题。
……
荀鹤带着季予惜进来的时候,韩导和王导两个人正在头碰头商量合同细节。韩导抬头和荀鹤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看见季予惜,不由就是一愣。
王导看得分明,立刻给他泼冷水,“你别想了,他姓季,财神爷宝贝得很,一般的剧不会答应让他拍的。”
韩导瞥了他一眼,说:“你是想夸你自己的剧很不一般吗?他能演你年代剧的男主,就不能演我探案剧的男主?”
“可你不是有黄珅了吗?”王导笑呵呵的,看了季予惜一眼,又说,“财神爷对他有安排了,他很快就会进组,你死心吧。”
季予惜:“?”
他都不知道他大哥准备让他进组了。
韩导轻叹了一声,对季予惜说:“下次你要是想拍戏,先考虑考虑我。”
季予惜并不知道他看上自己什么了,但韩导对他释放善意,他没必要拒绝,以后合不合作要看实际情况。
说了几句话之后,荀鹤旧事重提,“舅舅,韩导,让周律咨询社查查黄珅吧。”
王导愣住,黄珅背调的话题已经跳过去好久了,荀鹤在外面转了一圈,现在回来重提这一点,让他非常意外。
季予惜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荀鹤能这么警惕。本来昨天听荀鹤说到黄珅时,没什么好恶感,他还以为荀鹤对黄珅不怎么关注。
“咨询社?”韩导奇道。
荀鹤解释说:“我舅舅知道。周律师以前是离婚律师,他从律所出来后,就开了家咨询社,专门处理离婚关系。调查婚外情、婚内财产等,不过他的客户一般都是各大豪门,倒是很少接明星相关的委托。”
王导:“只是一个黄珅,有必要吗?”
荀鹤劝道:“舅舅,我觉得他不太妥,最好还是让周律师查一下吧!”
季予惜在旁边没吭声,周律师之前接王家的委托比较多,和荀鹤、王导的关系都不错。如果是周律咨询社来查黄珅,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周律师一定能查出来黄珅的问题。
——如果连周律师都查不到,那就说明这个世界的黄珅换了一个人。
王导思考之后,笑着和韩导解释:“荀鹤是担心我投的三百万,要不就让周律师查一下。”
韩导见他们两个人都这么说,对周律咨询社来了兴趣,“那家咨询社真的那么神?专门调查婚外情,婚内隐瞒财产的?”
王导:“……你有婚姻困扰?”
韩导一愣,忙说:“不不不,我就是觉得这个工作挺酷的,能天天吃瓜。”
王导:“……”
韩导对周律咨询社莫名多了层滤镜,于是拜托荀鹤:“你帮叔叔问问,咨询费我正常付就好。”
他也不是矫情的人,这个周律咨询社听起来就很贵,王导甥舅是为了他的剧这么尽心,该花的钱一定要花。
荀鹤便当着几人的面,给周律师打了个电话。他先问方不方便接明星的咨询案子,待等到肯定答复后,就将自己这边的需求报了过去。周律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能问一下这个咨询案的目的是什么吗?如果涉及恶意竞争,恐怕我无能为力。”
咨询社做了这么多年依然风生水起,靠的就是口碑和信誉。要是黄珅这一单,是不择手段的恶意竞争,恐怕会影响咨询社的声誉。
荀鹤当然明白他的担忧,索性把计划跟黄珅合作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周律师听完后,没再说别的,只告诉荀鹤:“这个案子我接了,荀先生什么时候方便来签合同付款?等付完款就可以拿资料。”
荀鹤一怔,奇道:“不用调查,直接出资料吗?”
周律师:“很巧,关于您咨询的这位,我已经完成了调查。在荀先生签保密协议之前,恕我不能向您公开资料。”
荀鹤:“……”
荀鹤:“周律师,合同和保密协议我可以签,咨询费我现在就可以打过去。您能先告诉我这个人可以合作吗?很急,在线等。”
周律师:“好的,友情奉告:风险很大,我的建议是不要合作。”
韩导一听,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他想说什么,被王导示意噤声。等到荀鹤挂了电话,他才迫不及待地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黄珅在隔壁剧组拍完杀青戏之后,就会过来签合同了。听到周律师的建议,他真的有点急了。
荀鹤很肯定:“周律师绝不会出错。”
想到周律师曾经和王家的几次合作,季予惜也默默点头。周律师还是靠谱的,刚才听到周律师那样建议,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想必黄珅是演不了慕童姐的男主了。
韩导在房间里团团转,天气太热了,饶是开着空调,他依然满头汗。“怎么办?一会儿就要来签合同了,我要怎么办?”
王导看着他,“老韩!”
韩导冷静了一点,又听王导说:“不要急,今天先拖一下。等荀鹤把调查报告拿回来,我们看过之后再决定。要是无伤大雅的毛病,就忍了。”
他这话说到韩导心坎上了,韩导连连点头,对着荀鹤说:“荀鹤,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你问清楚咨询费,我转给你……算了,我直接转吧,十万够吗?”
季予惜暗暗咂舌,他只知道周律咨询社的费用很贵,没想到这么贵。
荀鹤:“差不多,要是不够我先垫上,把发/票拿回来。”
王导让他现在就去,然后压着韩导修改了一条苛刻的合同条款,保证黄珅看到后,绝对不会签的那种。
荀鹤带着季予惜一起去的,季予惜对周律师的报告很好奇,也对他的咨询社很好奇。他离开之前还不忘给小陈打招呼,让他继续等着看黄珅的杀青仪式。
但当他们拿完报告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韩导的剧组热闹得很,好像有人在吵架。
【有热闹看?】
季予惜腾地竖起了耳朵。这就奇了,韩导连人员都没配齐,主演还没到位,怎么就能吵起来?
他急冲冲地往里面跑,担心晚去一秒再错过了重点。岂料他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忽地从里面飞出来一个玻璃杯,冲着他的脸砸过来。
季予惜一惊,敏捷地侧身躲掉。
玻璃杯在他身后掉落,碎了一地。
紧跟在他身后的荀鹤,脸色顿时一变,急忙冲过来扶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小惜,没事吧?有没有砸到你?”
季予惜摇摇头,多少有点吓蒙了,“谁啊,火气这么大。”
荀鹤只慢了一步,差点让季予惜受伤。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冲着里面就是一声吼:“是谁乱扔东西?不知道差点砸到人吗!”
“我扔的,怎么了?”没想到那人声音更高。
季予惜听着有点熟悉,看向荀鹤,问:“是谁?”
荀鹤皱眉道:“黄珅。”
“他不要他的形象了?”季予惜吃惊道。今天这事传出去只怕他的口碑立刻就会崩一圈。
荀鹤摇摇头,也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把报告交给季予惜收好,压低声音说:“小心点,别让黄珅看到。”
然后领着季予惜走进去。
房间里除了王导和韩导,还有黄珅,以及几个季予惜不认识的人,不过看那几个人吓得那个样子,只怕是黄珅的工作人员。
“舅舅,出什么事了?”荀鹤问。
王导苦笑一下,小声问他:“你刚说砸到人了?”
荀鹤看了眼季予惜,说:“那杯子差点扔小惜头上。”
王导忙看着季予惜,确认他没出事,也是一脸心惊,“你怎么不护着点,万一伤到脸,他还怎么拍戏啊?”
荀鹤一想,开始后怕。看向黄珅的目光就冷下来,“到底怎么了,让黄大明星发这么大的脾气。”
黄珅看样子已经生气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安抚不住,一个个才都不说话了。
黄珅尚在气头上,闻言也只是冷哼一声,说:“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韩导想反悔,就是你在背后挑唆的吧?今天韩导没有见过别的人,也就只有你给他说了些什么。怎么,你想让季小少爷顶替我的角色?直说啊,用得着耍心机吗?”
“季小少爷我哪能得罪得起,他看上了我的角色,那自然只有我让的份,你们担心我不肯吗?”黄珅语带讥讽,先是看着荀鹤,接着又看季予惜。
他本来只是生气韩导出尔反尔,明明说好的角色,临到要签合同却反悔。
以他在娱乐圈的咖位,还从没有人敢放他鸽子的。
等到看见荀鹤带着季予惜进来,他立刻就懂了。昨天他请假去录节目,顾忌季小少爷的身份,在节目上对他颇为照顾,没想到节目才录制完,就听经纪人说季氏集团不许他们发季小少爷的相关通稿。
凭什么呢?
就算他出身季家,也不过是个新人,就要让他这个前辈给他让路吗?
节目的通稿不让发,现在还想来抢他看中的角色。就因为他背后是季氏集团?季氏集团又怎么了,自己背后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黄珅的经纪人听到他这样指责季予惜,一阵阵头疼。连忙上前劝道:“这件事和别人没有关系,我们听韩导怎么说,我相信韩导不是因为其他人而想毁约的。”
他说到最后一句,在场的人都听出来的言外之意。他既不想得罪季氏集团,又想用一句话堵住韩导推掉黄珅,转而签季予惜的可能。
韩导心想,你们自己屁股上不干净反倒来埋怨我。
可他偏偏不能当众指责是因为黄珅有问题,才不想签他的。现在黄珅还没塌房呢,万一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塌房了,那黄珅肯定以为是他做的。
他可不想给自己在圈子里树敌。
韩导压着情绪,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笑着解释:“真的并非因为别人,实在是我们经费有限,黄珅老师的片酬超出计划,我付不起。”
这就是王导之前和他修改的条款,能够让黄珅看一眼就不会同意签合同的条款。
黄珅冷笑道:“片酬算什么,今天就算零片酬,这部剧我也演定了!”
经纪人倒吸一口凉气。
韩导也倒吸一口气凉气。
两个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想:黄珅是疯了吗?
韩导小心地看向王导,荀鹤已经把黄珅的报告悄悄拿给王导看了,王导越看越皱眉,直接给韩导摇头。韩导于是就懂了,黄珅的问题可不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他灵机一动,赶紧说:“黄珅老师对我们这部剧如此厚爱,我真是受宠若惊。我说实话吧,修改合同条款,更改片酬,的确是故意的。”
黄珅冷哼,他就知道。
韩导继续说:“但原因却不是黄珅老师想的那样,不是因为我选中别人当男主。而是……”
他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黄珅不耐烦起来:“而是什么,你说啊。”
韩导叹一口气,“因为投资人不同意黄珅老师演男主。”
“什么?”黄珅愣了愣。
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这些年一直都是投资人捧着他的,只要选了他,他就能让投资人大赚一笔。从来没有还有投资人主动拒绝他。
他不敢置信地问:“你确定说的是我?不让我出演男主?”
韩导肯定地点头,“没有错,的确是这样说的。”
“哪个投资人?”黄珅一愣之后,立刻暴怒。而且看着似乎比刚才更愤怒了。
王导忍不住叹气,老韩这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果然,黄珅的经纪人此时开口:“小珅你别生气,我联系一下宋总再说。”
【宋总?】
季予惜的耳朵又悄悄竖起来了。
第058章 前倨后恭
经纪人的一句话, 果然安抚住了黄珅,黄珅也不再逼问韩导,而是要求经纪人现在就给宋总打电话。
随即, 在经纪人的示意下,黄珅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跟着黄珅出去了。
人都走了之后,王导奇怪地问韩导:“老韩, 宋总是怎么回事?”
韩导一脸呆滞,看向王导的眼神都还不太清醒, 像是没有回过神一样。王导喊了他几声, 韩导才苦笑道:“黄珅怎么和宋总也认识?”
“你老实说,宋总投资了多少?”王导追问。
韩导无奈,“这部剧最大的资方就是他了,我本来找了季氏集团的慎总,可是慎总好像不怎么感兴趣,一直没有回复我。眼看着要开机了, 宋总主动要给我投,我还以为我走了财运。”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季予惜。季予惜尽量当一个透明人,他觉得韩导根本没想起来在场还有个季家人。
王导沉吟道:“恐怕宋总是黄珅招来了, 现在麻烦了。”
黄珅去搬救兵,如果宋总硬是要韩导用黄珅, 否则就撤资,那要怎么办?难道韩导能立刻就找到新的资方吗?王导自己也只投了三百万, 这还是最近年代剧播出回来的钱, 要想填老韩的窟窿那远远不够。
“从来没有听说黄珅背后还有人。”荀鹤在一旁搭话, 他比较在意这一点。
黄珅选秀出身,出道的时候, 因为他从小镇一路走出来,却不卑不亢让人怜爱。等他长开之后,无论行事风格还是外貌,都是照着粉丝期望的方向长的。他的粉丝总说,黄珅不需要背后有人,她们就是黄珅最大的底气。
圈子里几乎公认他没背景,全靠自己打拼。
现在突然冒出个宋总。
王导迟疑道:“是不是我们想错了?可能只是有过合作?”
不过他很快摇摇头,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天真。
王导瞥见桌子上的报告,拿起来递给韩导,“老韩你也看看,我大致翻了一下,实在震惊。”
韩导颇为好奇地接过来,发现报告是从黄珅出生后开始写的,前面都是他在学校的事,包括成绩、奖罚等。甚至连他几年级时哪个老师喜欢他,哪个老师讨厌他都标注了。韩导开始怀疑这份报告的真实性,“这怎么可能记得住呢,过去多少年了。”
“你哪那么多话,往后看就是了。看完再说真假。”王导催促道。
韩导便闭口开始认真看。
季予惜眼睁睁看着他的嘴巴从紧闭到微张,再渐渐变成O字型。他悄悄和荀鹤说:“韩导的反应和你当时的反应差不多。”
荀鹤无奈,虽然他已经提前知道黄珅可能很荒唐,但是周律师的报告,还是让他止不住地吃惊。黄珅简直比季予惜透露出来的那些还让人吃惊。
韩导看完了,猛地合上这份报告,一言难尽地看向王导。王导就说:“你现在还怀疑这份报告的真实性吗?”
韩导摇摇头,其实想想也知道,他花了十万买这么几张纸,要是里面全是编造的假话,周律师也不敢拿给他看。可就算里面只有一部分是真的,他也不敢和黄珅合作。
他现在甚至庆幸当时让荀鹤“买”这样一份报告回来,虽然贵,但真的值了。否则等到以后剧被下架,他就只有哭的份了。
不过韩导仍然好奇,“这样一份详实的报告,周律师花了多长时间调查出来的?”
荀鹤:“有半年。他手上应该是有关于黄珅的其他委托,要不然不会这么详实。”
韩导点点头,然后把这份报告里的一页翻出来给王导看:“这中间是不是删除了一部分东西?”
王导定睛一看,果然上面还在说黄珅进圈后如何被人排挤,下面就跳到他选秀爆火,然后接了什么工作,什么代言。
“应该有什么内容被删掉了吧?”王导也这么说。
其实这样怪异的地方,韩导还发现了四五处。不过除此之外,关于黄珅如何荒唐的描述却没有删,韩导甚至以为他看了一篇小黄文。
韩导轻叹道:“这份报告按周律师的要求,看完后应该要销毁的。”
可他还想再看看,就把它锁在了柜子里。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又想到了宋总,以及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摄影场地都租好了,除了男女主,其他演员已经到位。如果宋总撤资,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半个月。半个月后,还是没钱怎么办?
这是摆在他面前第一重要的问题,和撤资比起来,换男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虽然不要黄珅演,他暂时也变不出新的男主。
季予惜看他们烦恼,就悄悄问荀鹤:“宋总到底是谁啊?”
荀鹤同样小声给他解释:“宋总是专门投资电影和剧的,差不多的电影和剧他都会投。和你大哥一样,也是圈子里有名的财神爷。”他悄悄看了看王导,声音更低了,“看黄珅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这个宋总应该很喜欢他。”
他舅舅可能察觉到也不在意,荀鹤却发现,刚才提到宋总的时候,黄珅脸上的表情,那种暧昧的神色,绝不是普通关系会流露出来的。
没想到啊,黄珅藏得挺深。
季予惜眨巴着眼睛,有点没听懂:“很喜欢是……哪种喜欢?”
荀鹤难以言喻地沉默了。小惜还小,不能听这些脏东西。
季予惜:“哦,我懂了。”
【那宋总知不知道他在外面招蜂引蝶啊,就算为了自己健康也不能容忍他在外面胡来吧,不嫌脏吗?】
荀鹤:“……”
黄珅等人并没有离开,只是回到他的车上等宋总的消息,宋总确实很看重他,一接到电话就过来了,时间间隔还不到一个小时。
宋总到的时候,季予惜他们几个还在房间里坐着,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嚎叫:“宋总您可算来了!”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从房间里出去。
黄珅的经纪人正拉着黄珅站在一个男人身边,刚才那句话就是他经纪人嚎出来的。黄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泫然欲泣。他长得不错,做出这样的神态倒不违和。
违和的他对面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西装,大腹便便,个子很低,可能连一米七都不到,走起路来像个西瓜球。而黄珅绝对有一米八以上,他站在男人面前委屈得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的画面,实在有些滑稽。
宋总伸出一只手,在他头上拍了拍,他够不着,甚至垫了下脚。“好了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韩导在不在?”
黄珅委屈地说:“就是韩导欺负我,他想把男主给别人演。他还说是投资人要求不能用我当男主,宋总不想让我演,是想让谁演?”
宋总语气十分温柔:“胡说,我投那么多钱,不让你演,能让谁演?”
荀鹤看黄珅这副样子,和刚才暴怒的形象简直不像是一个人。怪不得他的粉丝都夸他演技好呢,就是他也忍不住赞叹他的演技,他要是能保持这个状态影帝指日可待。
韩导本来打算上前去和宋总打招呼,宋总虽长得其貌不扬,到底也是他的座上宾,他还指望宋总知道要换男主以后,不提撤资的事儿呢。没想到黄珅恶人先告状,韩导刚抬起的脚又放下,这个时候他去搭话岂不是尴尬。
王导也认识宋总,只不过他看到宋总和黄珅那幅情形,只想远远地避开,根本不可能主动和宋总打招呼。要不是因为韩导紧紧拉着他,他早溜了。
而在一旁默默吃瓜的季予惜已经在心里尖叫了:【有没有搞错!黄珅找了这样一个金主,黑粉见了也要怜爱了吧?】
荀鹤忍不住捂了捂耳朵,没想到小惜的关注点这么奇特。
宋总安抚完黄珅,又看向韩导他们几个,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好像黄珅的话并没有影响到他一样。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起的四个人,“王导也在,还有小荀导,好久不见了。”
王导和荀鹤一致闭口,只微笑示意。宋总的目光又移到季予惜身上,他想了半天想不起来这个是谁。只是觉得长得真不错,看着比小珅还小的样子,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宋总!”荀鹤看见他在打量季予惜,心里顿时警觉起来,“不知道宋总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韩导心中松了一口气,刚才宋总按个儿打了招呼,却只略过他,他心中已经对今天的事有了最坏的打算,可他找不到机会提这件事。现在荀鹤替他出头,他也就能表明一下态度,就当是垂死挣扎。
宋总笑着说:“我为了什么小荀导应该清楚吧?就算小荀导不清楚,韩导也应该清楚吧?”
他终于看向站在中间的韩导,笑容渐渐淡去。
韩导迎着头皮说:“宋总,这是个误会。”
宋总却不听他说话,又道:“韩导说投资人不想让小珅演男主,印象中,你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应该是我吧?那我什么时候告诉过韩导我不想让小珅演男主了?”
天气炎热,韩导的额头的汗滚滚而下。他哪里知道他随便扯的一个谎话,转眼就被当面揭穿了。实在不行,他就只能说黄珅背调不过关,出于风险管控考虑,他才不想签黄珅的。也不知道这么说,宋总相不相信,总不能把周律师的调查报告拿出来给他吧?
荀鹤看韩总的神色,就觉得不妙。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把周律师的咨询报告拿回来,省得给周律师惹麻烦。
想到这里,他立刻开口道:“宋总想多了,韩导说投资方不想用黄珅,不一定是说你吧?”
他不开这个口,恐怕韩导不出五分钟就要把周律师的报告拿给宋总看。可是开了口顶多也就撑五分钟,如果他们给不出为什么不想让黄珅演男主的合理理由,还是会被逼得说出黄珅背调不过关的事。到时候,只怕韩导还是得拿出周律师的报告。
荀鹤的大脑飞速转动,却感觉到季予惜在他后背悄悄写了“我哥”两个字。
荀鹤立刻懂了,季予惜是想让他用季予慎的名义,把这个谎圆过去。
“哦?韩导真是好本事啊,竟然除了我还能找到更大的投资人,宋某当真佩服。不知道小荀导说的投资人,是哪位老总?”宋总微微仰着脸,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嘴角翘起。
韩导头上直冒热气,他根本变不出来这个人。
季予惜忍不住说:“D城这么大,老板遍地都是,宋总就这么肯定自己全都认识吗?”
宋总的视线再次移到季予惜身上。他还没说话,就感觉黄珅拉了拉的衣角,告诉他:“韩导就是想让他抢我的角色。”
季予惜:“?”天地良心,根本没有好吧?
宋总又开始想,用这个小子替换掉黄珅,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背景……
季予惜被他的视线盯得不舒服,往荀鹤身后藏了藏,荀鹤也被气得够呛,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宋总是个色鬼?!
他阴沉着脸,说:“宋总,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宋总哦了一声,却问:“他已经有金主了吗?该不会是你吧,小荀导?我看你倒是护得紧。”
他并不相信这个剧组能找到第二个财大气粗的投资人,要是真有,他们刚才直接就说出来了,还用得着在这里打哑谜。所以他也不相信这个男生背后有什么大人物,顶多是荀鹤在虚张声势。
他看向荀鹤的视线凭空多出一点暧昧和调侃。
荀鹤一愣,随即气疯了,扬声喝道:“宋赫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也从宋赫显身后传出来。
“宋赫显!”季予慎大踏步走出来,他看见宋赫显色眯眯地盯着季予惜看,顿时气炸了。“你要是喝了马尿就回去醒酒!要是没喝就收起你那副蠢兮兮的模样!”
季予惜耳朵微动,立刻在自己系统备份中搜过宋赫显的名字。
结果显示,宋赫显才能一般,但是财运非常好。据说小时候不叫宋赫显,请大师算过后,把名字改成了这个。再就是他私生活混乱,也是男女不忌。这一点上,季予惜怀疑黄珅是跟他学的。
“谁啊,敢直呼我大名!”宋赫显眯着眼睛四下张望,等看见季予慎时,他忽然吓了一大跳,就差原地蹦起来了。“慎总,您怎么在这里?”
宋赫显冲上去,伸着双手就要和季予慎握手。
季予慎嫌弃得很,往季予惜这边避了避,喝道:“站远点。”
宋赫显果然站住了,笑容带着几分谄媚,“慎总,原来是你投资了这部剧,我就说我眼光好,慎总都能看中的剧,肯定不会差的。韩导,我追加投资,再追两千万!”
韩导:“!”
季予慎冷哼道:“宋总来晚了,韩导这部剧我全资投,下次请赶早。”
韩导:“!!!”
他紧紧地抓住了王导的手,差点露出需要吸氧的表情。
王导在他手心里掐了一把,他才渐渐镇定。
宋赫显也不生气,依然笑呵呵地说:“就听慎总的,听到了吗韩导,你的下部戏换我来投。”
黄珅在他身后急得不行,悄悄地拉了好几次他的衣角,宋赫显不为所动,又问季予慎:“慎总今天是来谈投资吗?”
季予慎气还不顺,说话依然夹枪带棒,“宋总为了什么来,我就为了什么来。”
宋赫显卡壳了一瞬。
季予惜心道:【他是为了黄珅来的,该不会以为大哥也看上黄珅了吧?】
季予慎心一凉,以宋赫显的智商,还真有这种可能!
他莫名抖了抖,刚要再说得直白一点,就见宋赫显侧身对黄珅说:“小珅,你以后给慎总当儿子吧。”
“你胡说什么呢?”季予慎眼前一黑,“你自己爱认干儿子,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
宋赫显在自己头上一拍,说:“瞧我这脑子,慎总怎么可能是为了小珅,应该是为了那个帅哥吧?”他看向荀鹤身后的季予惜,没想到他的金主竟是季氏集团的慎总,真是可惜。
季予慎看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歪了。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的这么傻,都把季予慎气得两眼发晕,他索性把季予惜拉出来,“看清楚了,这是我弟弟,亲的!”
两个人站在一起,分明有七八分像。
“哎呀,误会误会。”宋赫显又在自己后脑勺一拍,恍然大悟。又笑着说,“我就说谁家的小孩长得这么眉清目秀,原来是慎总的弟弟。慎总的弟弟就是我弟弟,小珅你见了要叫叔叔的,哪有晚辈和长辈争角色的道理,你今天乖乖回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季予惜突然多了这个大一个晚辈,笑得快断了气。
季予慎不喜欢宋赫显,这人就是个牛皮糖,和谁都能套近乎,一沾上就撕不掉。他不想越扯越多,直接说:“我先说清楚,我弟弟并没有抢你干儿子的角色,这部戏是我不让韩导用你干儿子,但我弟弟也不会出演。你干儿子刚才差点砸伤我弟弟,请他给我弟弟道歉。”
韩导长出一口气,感谢慎总,他之前随口说的谎,终于圆上了!
季予惜从荀鹤身后探出个头,“还得给王导和韩导道歉,他刚在办公室里可威风了,骂了两位导演好久。”
“应该的应该的。”宋赫显连连答应,又看向黄珅,“听到没有,道歉!”
黄珅从刚才季予慎叫了宋赫显的名字后,就预感不妙。怎么这剧情发展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角色没有了不说,还要让他道歉,宋总不是来给他撑腰的吗?宋总平常提起季氏集不是十分不屑吗?怎么连一个小小的慎总的都得罪不起?
宋赫显看他磨磨蹭蹭,忽然一巴掌呼在他的头上,“你磨蹭什么,今天要不是你,老子能得罪慎总和他的弟弟吗!你害得老子丢脸,还敢不道歉!”
黄珅下意识地抱住了头。
季予惜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想到黄珅之前那样不可一世,在宋赫显面前,竟然毫无尊严,任由他打骂。再看黄珅的工作人员,一个个虽然都很紧张,却并不意外,可见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虽然黄珅自己破事一堆,随时有塌房的风险,手段也不光明。可是季予惜还是不明白,他图什么呢?粉丝把他捧得那么高,不是让他被大佬踩在脚底,任意欺辱的。
季予慎目光放在别处,开口道:“宋总想教育儿子,就请带回家自己教育,我们没有兴趣观看。”
听到带回家教育这句话时,黄珅轻轻瑟缩了一下。季予惜一直盯着他看,自然看得分明。他的心中浮现一丝疑虑。
【难道宋赫显经常打他吗?】
宋赫显对这季予慎自然笑脸相迎,转过去看向黄珅,目光却尽是冰冷。
见宋赫显是真生气了,黄珅的经纪人吓得魂飞魄散 ,忙走过去拉着黄珅,说:“宋总消消气,小珅也是委屈,这就去道歉。”
宋赫显淡淡地看他一眼,说:“他哪里做的不对,你应该多劝劝,别老找我告状,我工作多忙,哪有时间给他处理这种小事。”
见经纪人唯唯诺诺地点头了。宋赫显才又堆满笑容对季予慎说:“慎总,今天这事儿是个误会,晚上让我表示一下,咱们和令弟还有几位导演一起吃个饭吧?”
季予慎冷淡道:“那就不必了,我们另有安排。”
之后,黄珅低着头过来给他们一个个鞠躬道歉。季予惜虽然有点不忍,但也清楚如果今天不是他大哥突然出现,他们和黄珅的角色就该对调了。当然不至于沦落到挨个道歉的程度,可被宋总言语逼迫、奚落却是少不了的。
等黄珅道完歉,宋赫显就领着他走了。
留下几个人一时都有些沉默。因为黄珅走之前的表情,简直称得上绝望。
大家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韩导记挂他的资金,最先开口问:“慎总,您说要给我的剧全资投,是真的吗?”
季予慎没有说话,他在发呆。韩导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几眼,又悄悄给王导示意,王导让他自己问。韩导于是又问一遍:“慎总?您是真的要给我的戏全资投钱吗?”
季予慎突然说:“宋赫显最近貌似有不小的麻烦。”
“什么麻烦?”季予惜忙问。
荀鹤也是好奇地看着他。
王导也来了兴致,“慎总有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韩导:“……”
第059章 怀孕女人
季予慎想了想, 说:“听说宋赫显的老婆和他闹离婚。”
他一说出口,王导就没了兴趣,离婚算什么麻烦, 还不如结婚麻烦呢。季予惜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他大哥会注意到这种八卦,还以为说他的麻烦是生意上的麻烦, 他大哥也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啊。
季予惜好奇地问:“大哥,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季予慎抬头一看, 发现大家的表情都自带意味, 好像是觉得他过于八卦了。
他连忙澄清:“不要误会,不是我主动打听的。你们要是不想听就算了,宋赫显的家事反正和我们没关系。”
“哪有说话说一半的,大哥你别吊人胃口了。”季予惜不满。
季予慎只得举手投降,觉得惜宝果然难伺候,说了嫌他八卦, 不说嫌他吊胃口。他想了想,开口道:“惜宝,你还记得上次在公司给你零食的颜姐吗?”
季予惜立刻想起他大哥身边那个很干练的助理姐姐,他那次无聊去公司, 那个姐姐很喜欢他,给他拿了一堆零食和玩具。
可是助理姐姐为什么会知道宋赫显的老婆在闹离婚?
“我记得颜姐, 她和宋赫显要离婚的事有关系?”季予惜越发糊涂了,难道颜姐和宋赫显的夫人认识, 且关系亲密?
季予慎:“颜姐的老公就是律师啊!”
季予惜哦了一声, 他之前真的不知道。“宋赫显的夫人委托颜姐老公打离婚官司?”
“那倒不是。”季予慎又摇头, “我这也是好几道消息了,颜姐听他老公说的, 宋赫显的夫人在找离婚律师,可她找了好几个都不行。颜姐的老公想自荐试试,被颜姐劝回来了。”
“为什么劝他不要接?”季予惜还是不懂。
荀鹤却听懂了,在一旁解释:“应该是这位夫人的离婚条件比较苛刻吧?或者很难分割财产。”
季予慎挑挑眉,开始讲故事:
“猜得没错。这件事还要从宋赫显结婚说起。宋赫显小的时候,宋家和桑家是世交,桑家的小女儿和宋赫显同岁,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两家也很乐意他们在一起,就在他们成年后给他们操办了婚礼。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够年龄,也就没有领证。”
“宋赫显五短身材,小桑肤白貌美。宋赫显也觉得是自己高攀了,婚后对小桑无有不从。”
“不久,他们两个就有了一个孩子。宋赫显的岳母和妻姐趁机搬到他们家住,说是为了照顾小桑。但宋家长辈给他们家送了三个月嫂,轮班照顾孩子,加上家中本来的保姆,根本不需要小桑上手,自然也就不需要桑母和大桑照顾。”
“宋赫显很快发现,桑家没钱了,他的岳母和妻姐来他们家住,其实是来蹭吃蹭用蹭优越感的。”
“她们在家里负责指手画脚,比宋赫显都像主人。一旦不如意,从宋赫显到家里的月嫂保姆,全都要遭殃。因为她们会找小桑告状。小桑再哭哭啼啼对宋赫显抱怨,宋赫显心疼夫人,全都按照小桑的要求来。而且小桑不论买什么东西,都变成了三份,连比较贵重的首饰也是。”
“宋赫显自然不愿意桑家白占他的便宜,他一直想找机会把岳母和妻姐送回桑家。”
“有一次他故意和小桑吵架,当时妻姐口不择言,说他长得像个矮冬瓜,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妹妹。宋赫显身高不显,本就是他的隐痛,听见这句话,虽然没把大桑怎么样,但岳母和妻姐也没办法在他家住下去了。只是从此以后,他和小桑的感情却大不如以前。”
“桑家败落,宋赫显反倒一路扶摇直上。这个时候,小桑想起来她还没有和宋赫显领证,就有了危机感。但宋赫显不愿意领证,他和小桑攻守之势一换,现在是小桑高攀他,那他何必要领证,如果有一天不想和小桑过了,分手就好了,也免得有财产纠纷。后来还是宋家长辈顾念宋桑两家曾经的情谊,压着他和小桑领了证。”
“虽然证领到手了,小桑却依然不开心。因为宋赫显领证前先和她做了财产公证。宋赫显的财富是自他们婚礼之后开始成倍增长的,小桑觉得这些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但宋赫显却要求公证为他个人的婚前财产。”
“这件事后,两个人心中都埋了一根刺,于是渐行渐远。”
“宋赫显外面有了情人,还换的很频繁,小桑全都知道。她没有闹,两个人的感情早就消磨没了。她不离婚,是怕影响她儿子的地位。所以她不许外面的女人生下孩子,宋赫显也答应了。这么多年,无论换了多少个情人,都没有人能生下他的孩子。可是最近,有个女人跑到小桑面前,说有了宋赫显的孩子。”
季予惜听到这里,忙插话:“真的假的?”
季予慎道:“应该是真的,要不然小桑也不会急着要离婚了。她想在那个女儿生孩子之前,把宋赫显的财产分割好。”
荀鹤给季予惜解释了一句,“私生子也有继承权。”
季予惜差不多听懂了,于是好奇地问他大哥:“小桑要怎么分割财产?”
让多个律师不敢接的案子,他真挺好奇诉求的。
季予慎接着说:“小桑想从婚礼之后开始分。先分走属于她的那份那一半,再分走属于宋赫显的一半里的一半,留给他们的孩子,当然孩子的抚养权她一定要争。这样宋赫显在孩子成年之前,还要给孩子应有的抚养费。”
荀鹤分析道:“也就是说,她和孩子想分走宋赫显四分之三的财产。确实有点难,别忘了宋赫显手里还有一份婚前财产公证。”
宋赫显当时鸡贼的做法,让小桑现如今束手无策。难怪那么多律师都不敢接她的委托。
韩导在旁边听了半天,此时也加入讨论小组,说:“像慎总说的这样,优势在宋总那边,他算什么麻烦,麻烦是他的夫人吧!”只要宋赫显不离婚,他的夫人分割财产的想法就实现不了。就算离婚,财产分割也未必能如他夫人的意。
季予惜却道:“但是宋赫显婚内出轨,是过错方,净身出户都是有可能的。”
大家齐齐沉默,好像有道理啊!
季予慎敲了敲桌子,总结道:“所以我才说他有麻烦了。听说有律师接了小桑夫人的委托,之后宋赫显搞了个律师团队。”
王导在旁边听了半天,觉得无聊,“宋赫显有没有麻烦和我们关系不大,难道慎总和他还有合作?要是有我劝慎总好好考虑一下吧,免得被他带进坑里。”
季予慎:“那倒没有。”
季予惜替他哥说话:“差点有合作的不是韩导吗?韩导现在还想要宋赫显的投资吗?”
韩导心里一喜,大哥们总算想到我的投资了。脸上却露出后悔的神色,连连摆手:“那自然不敢要了。慎总,您刚才说的话大家可都听到了,我这一整个剧组就靠您养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季予慎反悔,他也得贴上。宋赫显自己有官司,搞不好财产什么时候就冻结了,就是要给他投他都不敢要。
季予慎淡淡嗯了一声,说:“慕童的合同签了吗?”
韩导微怔,又想到慕童和这位慎总的关系,突然好像懂了慎总为什么会给他全资投。现在投资有了,女主也有了,他顿时放心,立刻笑道:“慎总放心,我今天就和慕童老师敲定细节。”
季予慎又点点头,“还有男主?”
他看了一眼季予惜,韩导心领神会,立刻邀请:“不知道慎总愿不愿意让令弟出演男主?他和慕童老师搭过一部戏,反响很好,二搭肯定能行。”
季予惜却不太想演,干脆拒绝,“我就算了,韩导再找别人吧!”
季予慎也不勉强,“小惜的下一部戏我有安排了。”
之前王导也说季予惜快要进组了,可是季予惜自己却不知道。现在听他大哥说有安排,他真的有点好奇,他大哥到底给他安排了个什么工作。
季予慎和韩导聊过剧组的大体安排后,就提醒季予惜该回家了,他说小陈在外面等了他一天。季予惜这才想起来小陈,还是他和荀鹤去周律咨询社之前和小陈打了个招呼,回来后他就没有看到小陈。小陈也没联系他,他还以为小陈回家了。
“他还在等我?”季予惜有点愧疚,应该让小陈看完黄珅杀青仪式就回去的。
季予慎无奈,“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正好就来了,靠你这个小笨蛋,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让我来救场。”
季予惜笑了笑,“我又不知道大哥愿意投这部剧,要是知道,都不用大哥亲自来,我就能搞定。”
狐假虎威他有什么不会的。
“说来说去还成我的错了。”季予慎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韩导忙说:“怪我怪我,今天多谢慎总来解围。要不是慎总来,宋赫显只怕要闹上一会儿。”
荀鹤想到韩导刚才的表现,目光冷了下来,他突然说:“韩导,黄珅的报告给我吧,我把钱转给你,就当是我的委托。”
韩导一怔,心知荀鹤是不高兴自己把报告留着,他赶紧说:“你是为了我的戏,自然是我的委托,你给我转什么钱。我还要多谢你替我跑这一趟,你别担心,黄珅的报告我现在就销毁。”
他从抽屉里把报告拿出来,塞进了碎纸机里。
荀鹤眼看着他销毁了,才放下心来。
荀鹤和季家两兄弟一起出来。季予慎好奇地问荀鹤:“周律师查出了什么?”
荀鹤不好意思多说,怕季予慎怪自己给小惜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只含糊道:“就是黄珅那些荒唐事,他藏得太好了,娱乐圈几乎都不知道,韩导找的两家背调公司都没查出来,这才想让周律师查一查。”
季予慎了然。本来季予慎看天色不早了,想让小陈送季予惜回家,他自己还要去赴约。荀鹤却说到晚饭时间了,不如叫上小陈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小陈在外面等了一天,实在辛苦。
季予惜觉得很合适,于是他们俩和季予慎分开后,找到小陈一起去吃饭。
影视城这片算是荀鹤的地盘,他很快领着季予惜和小陈来到一家各项评分都很棒的餐厅,在二楼靠窗的地方坐下,推开窗户楼下的各种声音都能听到,很有烟火气息。
小陈看了看,就把窗户关上了,立刻安静不少。
季予惜先给小陈道歉,今天害小陈在外面白等了一天。
小陈笑道:“哪有白等,这就是我的工作。再说我也没有一直在车上等,下午还看了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季予惜立刻来了兴致。
小陈:“就是有两个女人在吵架,有一个好像怀孕了,她追着没怀孕那一个说话。”
季予惜听到这里,刚起的兴致又落了,吵架这种事司空见惯,没什么特别的。他就说:“我们下午看到的才精彩呢。我大哥是你叫过来的吧,那你看没看到宋赫显前倨后恭的样子。”
小陈:“大少爷让我多看着点你,有事就给他打电话,我看那个人来势汹汹,怕你吃亏。”他看了一眼荀鹤,又笑道,“其实荀导也在,不叫大少爷来也是一样。”
他这么说,倒让荀鹤红了耳朵,“我不如慎总,今天多亏慎总来。”
其实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宋赫显前期那么倨傲,还对小惜那样无礼,他却只能呵斥。但是季予慎一来,宋赫显立刻就软了,因为宋赫显怕他。是不是他坚持当导演,其实是错的,他应该回家接手自家的公司,这样才会有保护想保护的人的底气。
荀鹤看着季予惜陷入了沉思。
季予惜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悄悄变了,还在和小陈讲述下午宋赫显的丑态。他的描述十分有趣,把小陈逗得哈哈大笑,后悔当时没有亲眼去看。
季予惜讲了半天,才注意到荀鹤一言不发,不由问:“荀鹤,你在想什么呢?”
荀鹤回神正要说话,却突然瞥见楼下的一幕,忙说:“那两个女人是不是小陈下午看见的?”
三个人立刻贴着落地窗往下看,楼下的两个女人正一追一赶,刚好停在了他们这个方位。因为听不清她们在吵什么,小陈甚至打开了一扇窗,于是她们的声音就飘了上来。
前面的女人看着很生气,后面那个女人却一直让她冷静,还叫她姑姑。
小陈小声说:“我下午看到的就是她们两个,我也听见后面那个女人叫姑姑。”
“这都几个小时了,她们还在吵,到底吵什么呢?”季予惜好奇。
小陈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没仔细听。”
这个时候,他们听见后面那个女人又喊了一句:“姑姑,你不答应离婚也没有用,我的孩子生出来就会和姑父做亲子鉴定,之后上他的户口。”
楼上三人齐齐吸气,没想到吃个饭都能听到这种炸裂瓜。
前面那个女人似乎被她激怒了,转过身怒视着她:“你还真是放心我,你知不知道怀孕初期是最容易流产的,这里人来人往,我只要稍微有点动作,你的孩子未必能保得住,到时候你又想用什么来威胁我?”
后面的女人双手护住了肚子,朝着面前的人就是一笑,“我知道姑姑心疼我,不会让我受这种苦。”
季予惜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趴在窗户上扬声说:“你姑姑心疼你,你就抢了她的丈夫作为报答,这年代不要脸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荀鹤和小陈都没想到他会出声,小陈吓了一跳,急忙把季予惜拉开。然后对着楼下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然后隔壁那个卡座也有人出声:“道什么歉呐,那位朋友也没说错。”
季予惜探头看过去,一对情侣也和他们一样,打开窗户正在看热闹。刚才那句话就是那个男生说的,此时他又对着楼下说:“你追着你姑姑跑了一下午,你这肚子里怀的是金刚娃吧,这都能没事。”
一阵笑声从各个地方传出来。
楼下那个女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冷声道:“多管闲事。”
大家也不恼,开始议论纷纷。而那个姑姑此时冷着脸,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走了。年轻女人看着她的背影,这次没有再追。
瓜没了,大家重新坐好。
季予惜还在奇怪,“那个姑姑为什么要在这里转一下午,她是在找什么吗?”
小陈摇摇头,“我下午看见她们的时候,她们就是在街上转悠。”
两个人在街上转悠半天,其中有一个还是孕妇,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荀鹤迟疑道:“我怎么觉得那个姑姑就是宋赫显的夫人?”
“什么?”季予惜吃了一惊,忙道,“你认识她?”
荀鹤:“远远见过几次,我也不太确定,要是能找到宋赫显夫人的照片就好了。”
小陈掏出手机在网上搜了搜,还真让他找到一张,应该是宋赫显带着夫人参加什么晚宴的照片,被八卦媒体拍下来放了出来。
三个人辨认了一会儿照片,都觉得有点像。
“宋赫显的夫人来这里干嘛?”季予惜更加好奇了。影视城的范围,别人有可能会来闲逛,但宋赫显的夫人一定不是来闲逛的。
荀鹤心中微动,“宋赫显怀孕的小三,竟然是桑家人吗?”
他一说出来,季予惜才发觉这一点更诡异。宋赫显和桑家几乎算是闹翻了,却找了桑家的女孩做小三,可想而知他的夫人是什么心情。
“也未必就是,先吃饭吧。”小陈看他们两个的表情,忍不住劝。
荀鹤就把这件事放下了,“也是,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想那么多干什么。”
但很快,他们发现没有白吃的瓜。
当时他们吃完东西,又散步消食,准备分开各自回家的时候,在路边又看了一出好戏。当时小陈去开车了,季予惜和荀鹤就靠在一棵树后闲聊。然后季予惜看到,本来已经被宋赫显带走的黄珅,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不远处。
他看着比之前更阴郁了,站在路边抽着烟。
季予惜第一反应就是小心被拍到,随即觉得自己反应好笑,又轻轻摇头。黄珅站在那里好像是等人,季予惜悄悄拉着荀鹤藏了起来,他强烈的预感,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荀鹤被他拉住也不恼,两个人静静等了一会儿。
接着,他们看见一个女人悄悄靠近了黄珅。她左顾右盼,似乎是在观察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季予惜怕被她看见,和荀鹤紧紧贴在一起藏在树干后面。
荀鹤的方向什么也看不到,季予惜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小声说:“是怀孕的那个女人。”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宋赫显的小三和宋赫显豢养的金丝雀好像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宋赫显本人知道吗?
黄珅和那个女人站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两个人并没有特别亲密的举动。
直到小陈开车过来,寻找季予惜的时候。黄珅被灯光照到,他怕别人发现,很快离开了。那个女人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季予惜茫然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两个人依然贴的很近,季予惜好像是没意识到一样,几乎靠在荀鹤身上。荀鹤连呼吸都快静止了,他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觉得心跳加快,头上开始冒汗。
小陈没看到人,把车靠在路边,给季予惜打了个电话。季予惜退开一点,走出树影。
荀鹤这才被解放,他深深呼吸几口,紧跟着出来。
两个人从树影中出来,小陈的神色就有些怪异。等他发现荀鹤在躲避他的视线后,他看向荀鹤的表情越发严厉。
荀鹤简直要喊冤枉了,他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好!
三个人中只有季予惜一个人一无所知,兴奋地告诉小陈,刚才他们看到了黄珅和怀孕的那个女人。
小陈仔细观察季予惜的神情,发现他没什么异样,有点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他一边附和着季予惜,一边提醒他:“小惜,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季予惜尚且有些兴致勃勃,不怎么愿意回家,荀鹤就劝他说:“回去太晚,季夫人该担心了。明天要是没事,我去找你。”
季予惜这才点头,临走之前,他还不忘交待:“你要是发现黄珅有什么动作,一定要告诉我。”
荀鹤点点头,笑着把他送上了车。
第060章 联合做戏
第二天清早, 社交平台上挂着的热搜是某顶流恋爱的消息。爆料的账号一句话没说,发了一段视频,正是昨天晚上黄珅和那个女人见面的情景。
季予惜看到的时候还愣了愣, 那条路人烟罕至,昨天晚上他和荀鹤走了十来分钟都没发现人。后来黄珅出现,他们俩这才躲起来。除了黄珅, 他直到离开,都没有发现还有别人。
他觉得奇怪, 又仔细看了这段视频, 拍摄角度和他们当时的方位不同。不过偷拍的人距离黄珅应该不算远,能很清楚地看到黄珅的脸——这还是多亏他当时在抽烟,没有带口罩。至于后来到的那个女人,就看不太清楚了。网友比对了几个女星,都不太像。
一时间全网开始找这个和黄珅疑似恋爱的女人是谁。
黄珅的粉丝自然不乐意网上这个动静,一边骂网友眼瞎, 一边让工作室澄清。很快,他的工作室就在黄珅的超话里作了澄清,说只是工作人员来给黄珅送东西的,根本没有任何引人误会的举动。
季予惜的瓜吃到这里, 再刷新那条爆料视频就消失不见了。
他倒是不相信那个女人是黄珅的工作人员,黄珅自己和宋赫显是那样的关系, 他的工作人员又是宋赫显的小三,这怎么可能呢。再说他也见过明星工作室发的声明, 根本没半分可信, 何况这种没有正式发布的澄清。
他下楼的时候, 发现他大哥今天还在家,就忙问:“大哥, 你知道桑家现在还有什么人吗?”
季予慎昨天回来的比季予惜还晚,今天就起得晚了。听到小弟这么问,他想了一会儿,说:“只知道小桑夫人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季予惜又问:“小桑夫人的哥哥是不是还有个女儿?”
季予慎当然不清楚了,他也只是从颜姐说起桑家的事才了解一二。“你怎么关心这个?”
季予惜便说:“我们昨天晚上看到了小桑夫人和她的侄女,她的侄女好像就是宋赫显的怀孕的情人。”
“什么?”季予慎怔住,“你怎么发现的?”
季予惜:“她们两个在那边纠缠一下午,那个怀孕的女人一直喊小桑夫人姑姑,还说就算小桑夫人不离婚,她的孩子生出来也会做亲子鉴定,还是要上到宋赫显的户口上。”
季予慎沉思片刻,说:“我等下问问颜姐,看她知不知道。”
季予惜不想等会儿,眼巴巴地看着季予慎,季予慎无奈,只好当着他的面给助理颜姐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他说:“你猜的没错,小桑夫人的哥哥确实有一儿一女。他的女儿和宋赫显有没有关系就不知道了,颜姐没听说过。”他顿了一下,又说,“你想知道也不难,小桑夫人要办个吃食品鉴会,邀请了咱妈。咱妈没空,你要是好奇,就拿着咱妈的请柬去一趟,桑家的人那天肯定会去。”
季母还在忙她的那个公益机构。
季予惜迟疑道:“可是,她肯定邀请的都是夫人,我去合适吗?”
季予慎:“要不让慕童带你去,你到时候坐小孩那桌。”
季予惜:“……”无所谓,反正他脸皮厚,也不是不可以。
自从季予慎和慕童再续前缘之后,季母今年也带她出席过几次宴会,圈子里几乎默认了她是季家未来儿媳的身份。只是像这样,她以季母的名义单独参加宴会还没有过。
“慕童姐愿意去吗?”季予惜问。
季予慎则说:“她昨天晚上还提到你呢,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却没有带你,还埋怨我一顿。你自己和她说吧,趁她还没进组,先带你满足一下好奇心。”
季予惜想了想,还是想去看看。
他总觉得小桑夫人昨天在影视城附近转悠一下午,应该是有目的的。她的侄女追她一下午,也很离谱,好像故意在表演给谁看一样。而且她都要离婚了,还有心情办吃食品鉴会吗?
他问:“品鉴会是在宋家办吗?”
季予慎道:“对,宋家别墅。”
季予惜觉得更奇怪了,除非宋赫显不住宋家别墅,否则他想不通小桑夫人为什么会在宋家别墅办品鉴会,她要和宋赫显离婚的事,豪门圈子几乎人尽皆知了吧?
这件事处处不合理。他拿着手机往一旁去,“我给慕童姐打个电话。”
……
小桑夫人的吃食品鉴会开在上午,只邀请了小范围相熟的朋友。给季母发请柬也是因为季母在圈子里的名声,最近季母在做公益机构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很多夫人们听说后都想参与一下,季母一下子成了豪门圈子不容忽视的存在。所以小桑夫人借着品鉴会的名义给季母发了请柬,虽然她并不觉得季母会来参加她的品鉴会。
当慕童带着季予惜出现的时候,小桑夫人真的愣住了。
季予惜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就是那天下午在楼下和另一个女人吵架的女人。
不过小桑夫人没认出来他,正殷切地请他和慕童随便坐。接着,她拉着慕童的手,像是认识了半辈子一样亲热,还夸慕童演的戏好看,说她每晚都追。
慕童笑着应和她,又说:“宋夫人不要见怪,我和各位夫人见得少,有些人不大认识,还劳烦宋夫人帮忙引荐一下。”
说着,她还把季予惜介绍给小桑夫人:“这是季家的小儿子,叫小惜。”
小桑夫人立刻又把季予惜夸成一朵花,还暧昧地对慕童说,等着喝她的喜酒,慕童也都笑着应了。然后小桑夫人开始给他们俩介绍今天来的各位夫人。
季予惜于是看到了大桑夫人,她在人群里不怎么起眼,面容也比小桑夫人老了许多。除了她之外,桑家并没有别的人来。
慕童既然能来,就很清楚季予惜的目的,于是她又不“经意”地问:“怎么不见宋夫人的嫂子呢?清姨还专门托我问候桑夫人呢。”
小桑夫人心中微惊,她的嫂子什么时候和季夫人关系这么好了?
不过就算关系好也和她没关系……小桑夫人说:“太遗憾了,她今天没空来。倒是我的侄女晚点到,你们年龄相仿,应该可以聊得来。”
季予惜顿觉诧异,【小桑夫人的侄女和她不是情敌关系吗?她怎么会邀请侄女来?难道还有另一个侄女?】
慕童立刻询问:“不知夫人有几个侄女?”
小桑夫人说:“娘家侄女就这一个,比较调皮,待会见了慕童不要怪她失礼才好。婆家的侄女有好几个,今天各忙各的事,一个也来不了。”
来不了还是没有请她们来,恐怕只有小桑夫人自己知道了。
慕童听了她那句话,连忙说:“夫人客气。”
又过了一会儿,小桑夫人的侄女真的来了。季予惜也认出来出来她就是那天下午和晚上见过的怀孕女人,叫桑隽。不过她也没认出来季予惜。季予惜观察小桑夫人和她的相处模式,也很平常,是她们在众人面前演戏吗?还是那天下午在演戏?
他更倾向于那天的吵架是她们在演戏,因为她们当时表现得很怪异。你追我赶地表演了一个下午,最后只被人嘲笑了几句就走了。
现在想想,她们当时表演的可能性居大,只是她们表演给谁看呢?
季予惜再次打量桑隽,她的确怀孕了,和别人说话,都会下意识地护着肚子。
【桑隽的孩子真的是宋赫显的吗?】
季予惜的心声刚表露出来,慕童就把目光移向了桑隽,好奇地开口:“夫人的侄女是怀孕了吗?最好坐下来多休息才是。”
桑隽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多谢关心,我并没有怀孕,只是肠胃不适。”
周围的人看向慕童的神色立刻带上点玩味,人家没怀孕却说人家怀孕了,这样的误会有点尴尬。
慕童立刻笑着道歉。
季予惜却越觉得桑家这对姑侄有意思,那天下午他们看的分明,桑隽的肚子虽然不太明显,但也是很有孕味。今天她特意穿着宽大的衣服以作遮掩,硬说自己没怀孕也有人信。
又过了一会儿,宋赫显突然回来了。
小桑夫人像是很意外,起身迎过去和宋赫显说了几句话。宋赫显便和众人打招呼,他看到季予惜时明显一愣,然后语言中亲热许多:“季小少爷也来了,招待不周,希望玩得开心。”
季予惜笑着应了。
【这对夫妻当真在闹离婚吗?】
慕童看了看季予惜,这个她真的没办法试探。
好在季予惜只是随便想了想,看到宋赫显回房间了,又把注意力放在桑隽身上。如果桑隽的孩子真的是宋赫显的,那他们应该会借机接触才对。
宋赫显离开后,周围的人渐渐凑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圈子,倒是没有人注意季予惜。季予惜看到桑隽悄悄离开宴会厅,他立刻就跟上了。接着,慕童看到他离开,不太放心,也跟了上来。再之后就是小桑夫人,她当时正和别人闲聊,看到慕童离开,顿时止住话头,转身跟着慕童走。
于是她的身后跟了一长串,更有人怕弄出动静,连鞋都脱了提在手上。
最前面的桑隽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人,就轻轻地敲宋赫显的房门,等宋赫显打开后,她闪身进去。
季予惜溜过去,先是贴在门上听了听,发现隔音很好,什么都听不到之后,他大胆地拧动门把手,悄悄推开个门缝。
然后他看见宋赫显把桑隽抱着坐在大腿上。
季予惜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猛地被人捂住了嘴。这一下反倒把他吓了一跳,他微微侧目,看到是慕童,就轻轻点头。慕童这才放开了手,示意让他赶紧走。
结果两个人一转身,发现后面跟了一串。
小桑夫人冷着脸,做了个手势让慕童姐弟俩让开,她则透过门缝拍起了视频。
慕童小心地拉着季予惜往后退了退,一直退到人群之外,这才小声训他:“你吃瓜就吃瓜,干嘛替别人开路啊?你没发现小桑夫人是故意的吗?”
季予惜睁大眼睛,他真没发现!
不过慕童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懂了。假如小桑夫人和桑隽是沟通好的,那桑隽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在小桑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就算两个人没有沟通好,小桑夫人也会关注桑隽,毕竟桑隽还怀着孩子呢。
外面一群夫人看清楚房间里的景象后,一个个都捂住了嘴巴。她们倒是有偷听的素质,从头至尾都保持着安静,只在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等到房间里宋赫显的手伸到桑隽的背后,开始摸拉链的时候,小桑夫人终于忍不住在门上踢了一脚。
外面围观的夫人们,并没有急着上前,反而躲躲闪闪地远离现场。
季予惜略微一想也懂了,宋赫显家大业大,有些人家里的生意可能还要靠他照顾,自然不想得罪他。这个圈子里出轨虽多,但出轨到老婆的娘家侄女身上,说出来到底丢人。
房间里的两个人被小桑夫人一脚踢得弹起来。
待看清门口只有小桑夫人,宋赫显顿时镇定下来。他说:“你闹什么?今天家里这么多客人,你不嫌丢人?”
桑隽小心翼翼地躲在宋赫显身后,不敢露头。小桑夫人气笑了,“你都不嫌丢人,我怎么会嫌丢人。”
她晃了下手机,“你总说我没有证据,今天拍到的就是证据。”
宋赫显顿时暴怒,他忽地冲上去,狠狠地扇了小桑夫人一个巴掌,小桑夫人立刻跌坐在地上,半边脸顿时红肿,桑隽在背后吓得尖叫。
外面的几位夫人也吓得花容失色,她们没想到宋赫显这么暴力。
慕童又小心地把季予惜往远处拉了一下,害怕宋赫显出来发现她们后,再暴怒动手。
宋赫显打了小桑夫人一巴掌,还不尽兴,又抬脚在她身上踢了两下,见她死人一样不吭声,伸手把她抓起来,在脸上接着扇了几个巴掌,才把她的手机夺过来。小桑夫人的后背一阵阵钻心的疼,头上一层黄豆大的汗珠。她却是忍着没有尖叫,反倒用眼神制止桑隽往她这边来。
宋赫显删掉小桑夫人新拍的视频,嗤笑道:“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既然拍了视频就好好藏着,偏偏要在我面前炫耀,你是觉得你拍了视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小桑夫人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宋赫显回头看了一眼桑隽,桑隽吓得后退两步,却听他说:“你不要像你姑姑一样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清楚吗?”
桑隽连连点头,她此前从没见过宋赫显暴怒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吓得脑子都不转圈了。
宋赫显吩咐道:“现在你下楼去,说你姑姑身体不适,品鉴会到此为止,把她们都送出去。”
桑隽害怕地点头,想了会儿,又说:“可是我大姑姑肯定是要来看小姑姑的。”
宋赫显于是想起来他刚才的确看到了妻姐,因为年轻时候的事,他的妻姐见到他自动回避,他也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他冷笑道:“让她走,就说我说的,她不敢多留。”
桑隽担忧地看着地上的小桑夫人,宋赫显又威胁说:“你快点处理完楼下那群人,就能快点给你姑姑请医生。”
桑隽扶着椅子站起来,脸色苍白地往外走。
宋赫显冷笑着把小桑夫人的手机扔回她的身上,说了句“晦气”。
……
在桑隽出来之前,外面吃瓜的一群夫人都被宋赫显吓得跑回楼下了。她们发现小桑夫人的姐姐,一直都在端坐在楼下,并没有跟着上楼。大家的表情顿时不自然起来,不论大桑夫人知不知道楼上的事,她们知道以后,什么都不说,显得很没有良心。
最后还是一个夫人率先开口,“小桑夫人好像身体不适,大桑夫人要不要上去看看。”
大桑夫人冷哼道:“我和宋赫显不能同处一室,就不上去看了。”
大家的表情顿时又迟疑起来。
刚好桑隽苍白着脸从楼上下来,一开口就是替小桑夫人赶客,众人纷纷表示出来太久,是该回去了,又结伴离开宋家。
还是只有大桑夫人没动,她似乎在用眼神和桑隽交流。
至于其他,季予惜就不清楚了,因为慕童拉着他把他拉走了。季予惜心中很是犹豫,“要不要报警?”
慕童道:“你看小桑夫人的侄女、姐姐都没有想过报警,在场的诸位夫人也没想过报警,就知道这样的报警没什么用。”
也许是宋家势大,也许因为别的,只要当事人自己不愿意报警,其他人即便出于好心想帮她,最后总是会变成多管闲事。
慕童不愿意季予惜沾手这件事。
季予惜的心中突然浮现一个荒唐的想法:【桑家肯定知道宋赫显打人的事,小桑夫人和桑隽联合起来,是不是想定宋赫显的罪名?】
但是桑隽把自己送上宋赫显的床,就说不太通了,她甚至还怀了孩子。难道需要牺牲到这个地步,才能做些什么吗?
走在慕童和季予惜前面的夫人们此时也都沉默着。季予惜相信,不出今晚,豪门圈子里就会传遍宋赫显家暴的八卦,这也是小桑夫人的计谋吗?
他迫切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荀鹤。
今天的品鉴会荀鹤倒是也想来参加,不过这种夫人聚会,他到底还是拉不下脸面。只好叮嘱季予惜自己小心,有事情就给他打电话。
听到季予惜说宋赫显家暴的时候,荀鹤第一反应是季予惜围观的时候有没有被误伤。
知道宋赫显甚至不知道当时外面还有一群围观群众之后,他才说:“你记得黄珅那天的反应吗?就是宋赫显要把他带回去教训的时候,他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季予惜也想起来了,他当时还在猜测宋赫显是不是会打黄珅,没想到真被他猜到了。
荀鹤又说:“我大概能猜到那天下午小桑夫人和桑隽在做什么了,她们在钓鱼。”
季予惜心领神会,“钓的那条鱼就是黄珅?”
也因此,那天晚上黄珅才会和桑隽见面。
荀鹤嗯了一声,告诉季予惜:“小桑夫人能联合桑隽和黄珅,一定是有什么计划,我们只要等着就好。”
他也不赞成季予惜沾手这件事,桑家和宋家和他们中哪一个都没关系。真要说起来,也就黄珅差点当了慕童老师的男主,可能会耽误到慕童的事业这一点吧。既然黄珅现在的男主当不成了,那整件事和他们就没有太大关系。
季予惜明白他的想法,荀鹤让他等着看宋赫显的结局,他是想等着。
但他也在担心,宋赫显在他的系统备份里没有什么结局,他对宋赫显会有什么结局也一无所知。何况,他不觉得黄珅会和桑家姑侄联合。
黄珅自己在圈子里名声正好,他何必要冒着风险帮桑家姑侄俩讨公道。
不过这些他也只是想了想,并没有对荀鹤多说什么。
说起来荀鹤最近好像忙了很多,那天见过面之后,他说第二天来找他,也没有来。季予惜怀疑他是不是准备拍新剧了,就随口问了一句。
荀鹤说:“暂时不准备拍了,我那个校园剧本可能会让我舅舅拍。”
季予惜很惊讶,他是知道荀鹤为了这部戏付出了多少,当时他二哥的暑假班荀鹤要求参加,就是为了给新剧找感觉。
现在秋天都来了,他还没动静。季予惜就猜测是不是有变化,没想到荀鹤竟然直接不打算拍了。
“发生什么了?”季予惜问他。
荀鹤静了几秒,才说:“只是发现当导演,好像并不是我人生唯一的选择。”
他这一句话让季予惜也愣了,荀鹤不做导演要做什么?他在这方面实在有天分,上次他们合作的时候,王导有意培养他,大部分的戏份都是让荀鹤执导的。
“为什么?”季予惜又问。
这次荀鹤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不能说是因为那天宋赫显的态度,他被打击到了。可能在季予惜的眼中,那都不算是一件值得挂在心上的小事。
可他总是浮现当时的一幕,宋赫显对季予惜无礼,他却只能言语间呵斥对方,没有一点点威慑。
“没什么,就觉得导戏也没什么意思,想换个人生目标。”荀鹤这么回答。
季予惜一阵头疼,怎么突然就改变人生目标了呢?他本来一直在等荀鹤邀请他参演他的校园剧呢,所以当时才会推掉韩导的邀约。现在荀鹤不想导新戏了,还说当导演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