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最后的交易
阳光射在大地上, 给这片黄灰色的土地增加耀眼的金色。萧条的街道上,贝奇小心翼翼地从巷子里探出身子,她的怀里抱着块边缘有些腐烂的面包和几颗干瘪的西红柿, 她的包里还夹着几张破旧的纸币。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望向怀中的面包,忍不住吞咽起口水。面包的麦香, 西红柿的果香, 盖过了腐败和酸味带来的呕吐感。她能感觉到肚子传来的声响和隐约的痛感。
她已经快三天没有正常进食了, 但她不能吃这些摆在她眼前的美味。因为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两个弟弟妹妹等着她这一口食物。前几天辛辛苦苦赚到的钱, 又被人抢了去, 她这次打算把钱埋在自家的坟地里,希望父亲、母亲可以庇佑他们能靠着这笔钱活下去。
贝奇用自己还算漂亮干净的裙子遮盖住食物, 免得粘上灰尘。如果吃了不干净的食物,本来就在生病的弟弟, 可能很快就活不过这周。想到这里,贝奇难免有些伤心。
墨国并不缺少食物, 即使出现内乱也远没有达到有难民出现的程度。但一个失去所有成年人的家庭,显然没有能力从其他人手上夺回自己的田地。贝奇家成为了他们村子的祭品,一个混乱的时代, 财富不属于不能守护它的人。
贝奇无路可走,她只能翻出母亲的化妆品,母亲的裙子,以及母亲的高跟鞋。
“哟, 这大白天的,怎么还有这么漂亮的妞在街上?”一个轻佻的男人走到贝奇身边。如果放在之前,她早害怕的跑开, 寻找父母的帮助。
但现在,她只是尴尬地笑笑, 把衣服盖的严实一些,“先生,我已经有约了。”
男人毫不在意贝奇的拒绝,他直接把手伸进贝奇的裙子里,然后在惊呼中抱着她猛吸一口,“啊!真香,多少钱?”
贝奇不敢得罪男人,也不想再来一单生意,但她不敢大声呼喊。这个世道,能在白天出门的,都不是什么善茬,她喊来的绝不是帮手。
她有些瑟缩地把自己贴近男人,试图抚慰男人焦躁的情绪,柔声道:“先生,我晚点来,就在这里等您,可以吗?我真的有约了。”她必须把食物送回去,不然她可怜的弟弟妹妹就会饿死在家里。
男人却完全不顾贝奇的拒绝,他大笑着一把把贝奇抱起来,“没事,小妞,我约完,你再去下一单。”
男人并不理会贝奇的哀求,直接把她强行扛起来,然后自顾自地走进巷子深处。贝奇并不为自己接下来的遭遇感到害怕,她只心疼掉在地上的食物,甚至忍不住落下泪来。
“抱歉,先生。这位小姐与我有约。”诸伏景光一脸无语地磨蹭着脚底的血迹。到底是谁在这家糖果店门口杀了人,害得他一脚踩了上去。
诸伏景光的表情太淡定,衣服看起来也过于干净整洁。简而言之,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男人很是机灵,当机立断就把贝奇放下,“啊,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您请,您请。”他一边说着一边后退,然后一溜烟地跑远,完全失去了刚才对贝奇的勇猛。
贝奇看着眼前高贵优雅,戴着半张面具的男人,脸颊一红。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贵族能看上自己,但也知道这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于是她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娇弱地靠过去,试图把自己的胸放在男人手里。但没想到对方一个错身躲开,贝奇毫无预料,直接摔到了地上。
贝奇呆呆地坐在地上,她发现男人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自己暴露的身体上,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对方的来意。
她没有对此感到高兴和惭愧,反而生出一股愤怒,她粗暴地整理着衣服,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先生,既然你不买我,那你不如让我跟他走,我还能赚到今晚的饭钱!现在,因为您的好心,我和我的弟弟妹妹就要饿死了!”
说完,她也顾不上灰尘不灰尘,连忙捡起面包。她蹲在地上,努力地把番茄从肮脏的土里面挑出来一点能吃的部分,然后试图抹在面包上。
诸伏景光见状没有生气,只是无奈地叹口气。如果不是弥生说想试试这家网上颇负盛名的糖果店,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眼前的女孩没有自己在这个世道活下去的本事,就算他今天救了对方,也不能改变什么。给予对方希望,再亲手抹去这份希望,对这个女孩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善良,但没有能力的善良,不值一提。
不过他还是拉起女孩,轻轻为她整理被撕开的裙子,“我可以给你钱,但你护不住,拿着这罐糖吧,应该够你撑两天。”
贝奇看着只有巴掌大的糖罐,嘲讽地笑笑,两天,两天有什么用。今天饿死和两天后饿死,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还是双手接过糖果罐,看着眼前眼熟的罐子,她沉默片刻,随后低声问道:“三个月前的生日,我还吃到了它,是我母亲买的。先生,这罐糖果现在值多少钱?”
诸伏景光沉默了,他不想告诉女孩这个糖果罐的价值,也并不打算欺骗对方。她的命,现在可能还没有这一罐糖果值钱。
见状,贝奇低低一笑,“我明白了,先生,感谢你。”说完她抱起面包和糖果罐,一摇一晃地走向巷子深处。
诸伏景光顺着女孩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随后他拍拍刚才被女孩碰到的衣角,走出巷子。
和景弥生和伊丽莎白坐在车里等他。
诸伏景光打开门坐进去,吐槽道:“冈萨雷斯即将成为首领的消息看来没什么用,底层没有恢复平静,还是和之前一样乱。”那个女孩的裙子看起来很合身,还是新的,所以她原本的家境应该很不错,她是最近才流落到这步的。
和景弥生接过糖果罐,看了一眼价格标签,挑眉反问:“300美元?墨国的平均月工资也就这么多吧?”
一旁的伊丽莎白叹口气,“听说这个街区的黑手党,收保护.费收的格外严重。没办法,家族没空管他们,他们就开始为所欲为。”
“我有时候在想,这些人做错了什么,要出生在墨国。每天都为活着担忧,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不会死去。活着就已经拼尽了他们的全力,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出生的必要?”
和景弥生闻言意有所指道:“想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你不是救世主,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我知道,就算是真的有救世主,也得是和景大人您这样的神明才对。”
……多冒犯啊
想起火灵教的一系列举动,和景弥生无语地看着伊丽莎白,“能不能别讲这么不吉利的话。”要不是他提前发现了奥山主教的权柄,他可真成为“救世主”了。
嗯?伊丽莎白显然没明白自己讲错了什么,她歪着头疑惑地看过来。
“……没什么,这件事情和你无关。”和景弥生揉揉额角,火灵教和他之间的事情,他不想说给伊丽莎白听。
“对了,琴酒那边情况怎么样?组织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吧?当初我让他们和你接触,看起来他们也没有这么做,现在冈萨雷斯上位,重新归拢权利,组织肯定不同意。”
闻言,伊丽莎白眼底闪过一丝忌惮。琴酒,一个原本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的名字。但现在,对方在墨国掀起的风雨可绝对称不上小。
她斟酌着汇报情报:“如果他们打算与冈萨雷斯为敌,冈萨雷斯会陷入苦战,内乱也不会轻易结束。听说最近沃尔德曼很出风头,恐怕就是琴酒和他接触了。”
“有了沃尔德曼做傀儡,如果琴酒还能拉拢皇室做自己的靠山,冈萨雷斯这个继承派对,估计没这么简单能结束。”
听到了意外的词,和景弥生颇感诡异:“皇室……他们还有胆子参加?莱昂纳尔都在保利诺死了之后,逃得和过街老鼠一样。其他皇室的人来参加弗朗西斯科家族的派对,真的不怕被家族直接当场团灭吗?”
伊丽莎白却冷笑道:“皇室就是这样一群人,明明都已经变成臭鱼烂虾了,却还觉得自己是金枝玉叶。莱昂纳尔看不惯我母亲和她平起平坐,又觉得我挡了她女儿的风头,就缠着我那个利益至上的父亲把我们母女给害死。”
“当然,保利诺是不会干亏本买卖的。恐怕他以此为借口,找皇室要了不少土地和财产吧。”
和景弥生从未告诉伊丽莎白真相,但她确实猜得七七八八,“确实,你母亲那件事情,皇室赔了保利诺一栋庄园外加旁边的森林,然后保利诺‘运气’非常好的,从里面发现了一个钻石矿。”
“至于你,主要是保利诺看出来莱昂纳尔想要梅丽莎成为社交界的焦点,这才选中你成为那个牺牲品。”
“他不能忍受皇室的两个孩子都占据了大众的焦点。”
伊丽莎白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她似笑非笑地回道:“但是莱昂纳尔给了我父亲超过我本身价值的东西作为交换。”
和景弥生点点头,“是的,她保证巴尔的联姻对象不会是皇室成员。而且,保利诺想要借这件事情,把安德鲁搞下台。”
“虽然他们表面上关系看起来不太好,但实际上,安德鲁和巴尔一起背着保利诺,往外国卖毒品,嗯……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来墨国的原因。”
“东西卖到了日本,在日本的接头人是大久保亚盛,组织想买走他的交易路线。但他不愿意交出接头人的信息,又很快被受害者家属给杀了。组织才派了琴酒和我过来,解决保利诺,然后打算在墨国掺和一脚。本来我是不打算动手的,但伊丽莎白你动手了。”
和景弥生耸耸肩,“所以情况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加上傅里叶,巴尔还有你和莉莎之间的矛盾,组织什么都没损失,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恐怕他们早就在墨国建立好了自己的物资运输渠道。”
“毒品、人口、钱财。那些从百姓手里抢走的钱,总有流向,八成就是流向了组织。”
伊丽莎白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如果真的激起其余残党的反抗,把冈萨雷斯也搞下台,那组织岂不是直接白捡一个弗朗西斯科家族的位子?”
“这……他们不显山不露水,什么也没做,怎么成为这个得利的渔翁了?”
和景弥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托腮看着不远处的庄园,琴酒和伏特加正下车,站在门口。琴酒穿回了自己的黑风衣和礼帽,他不再进行身份的伪装。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琴酒缓缓转过身。
和景弥生隔着单向的黑色车窗和琴酒对视,随即粲然一笑。
“他们准备好了,就等我们登场了。”
诸伏景光和伊丽莎白皆是不明所以,“什么?”
和景弥生低头轻轻地笑道:“伊丽莎白,还记得当初我们交易时,你说了什么吗?”
“记得,您会让和我母亲事件有关的所有人都不再获得幸福,我则会为您献上我的一切。”伊丽莎白单膝跪地,右手搭在心脏处以示忠诚,“我感谢您帮我解决了他们所有人,也让他们的灵魂都无法得到救赎。所以,我会完成我们的交易,无论您希望我做什么。”
和景弥生凝视着伊丽莎白,意味深长地说,“别怕,伊丽莎白,这是一场豪赌,但赌注不是你。”
“明天也许永远不会到来,但能到来的明天,一定比今天更美好。”
第112章 最后的交易
还是当初的宴会厅, 璀璨的灯光再一次点燃这座梦幻的城堡。
和景弥生扶着伊丽莎白,缓步走进宴会厅。伊丽莎白身穿帝政风的白色长裙,一头秀发编成松散的麻花辫, 上面点缀着白色的满天星头饰。
和景弥生则是一身白色的长袍,外加一件白金暗纹的外袍。他的头发这两个月长了不少长度, 此时略微盖过他的肩头。比起宴会的主演, 他更像是一切的旁观者, 眼神里流露着一丝冷漠。
他们的打扮比起众人, 算不上夺目, 特别是比起人群焦点的冈萨雷斯。
他穿着暗红色绣金边的披风,里面是深蓝色拜占庭风格的贵族服饰, 精美的刺绣布满整个衣服。大量金色的装饰不仅没有压过他的风头,反而显得他整个人高贵又华丽。
此时大厅的氛围多少带着点诡异, 平时只能蜷缩在一角的沃尔德曼被拉到了台前,和冈萨雷斯一左一右分割了人流。
沃尔德曼表情明显僵硬, 他不停地打量着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看见和景弥生三人,他眼前一亮, 挥着手就往他们的方向走,“伊丽莎白,你可算……”
他的话还没说完,冈萨雷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摆脱了交谈的人群, 也走到了伊丽莎白身边,“伊丽莎白,你来的正好, 莉莎姐姐她们已经等你很久了。”
伊丽莎白没有犹豫,松开和景弥生的手就走到冈萨雷斯身边, “大忙人怎么来接我了?那些叔叔可比我重要。”
冈萨雷斯伸出手,虚放在伊丽莎白腰后,“你可是我的福星,大功臣,我怎么会不来接你呢?”
他挥挥手,一旁的侍者拿来一个首饰盒子,“我在路上看见了这条项链,我觉得非常适合你,戴上试试?”
那条项链确实如冈萨雷斯所说,非常合适她,哑光金的项链搭配着低调但璀璨的钻石,光彩夺目但并不繁重累赘。
伊丽莎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份好意,她略微弯下腰,让冈萨雷斯为自己戴上项链。
“真漂亮,非常合适你,伊丽莎白。”冈萨雷斯满意地看着伊丽莎白,随后扶着她往后走,“我为你介绍几位先生,他们都是在植物方面的专家,你一定感兴趣。”
伊丽莎白眼前一亮,冈萨雷斯不愧是冈萨雷斯,她确实无法拒绝他的提议。伊丽莎白半转着身子对和景弥生挥挥手,然后迫不及待地跟着冈萨雷斯离开。
诸伏景光走上前,凑在和景弥生耳边说道:“看起来冈萨雷斯对伊丽莎白挺好的。”
“莉莎和伊丽莎白,一个杀了巴尔,一个杀了莱昂纳尔,能不对她们两个好一点吗。只是送条项链而已,还达不到她们的贡献度。”
和景弥生和诸伏景光说着悄悄话,一旁被冷落的沃尔德曼颇有些尴尬地回头,却收获了琴酒一个冰冷的眼神。
琴酒从他身后走出来,淡淡地说道:“宝石,过来。”
和景弥生耸耸肩,带着诸伏景光走到了琴酒旁边,眯着眼笑道:“怎么样,后悔了吗?琴酒。”
当初叫你和伊丽莎白对接你不去,现在站错队,只能扶持一个傀儡,还是曾经有点过节的沃尔德曼,后不后悔?
琴酒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和景弥生,完全不在意他语气里的戏谑,毫无波动地回答:“我不在乎谁上位,只要他听话就行,你说是吗?沃·尔·德·曼。”
随着琴酒一字一顿的点名,沃尔德曼被吓得一个激灵,他僵硬地笑着,带着结巴地回道:“我什么都不懂,多亏琴酒先生的照拂,我才有今天的成就。”
“成就?”和景弥生上下打量着沃尔德曼,“你是指你昨天开了起码一瓶勃艮第的干红,喝醉了,刚刚才被人叫起来。结果你的身份低微,让侍者甚至没注意到需要帮你换一件衣服吗?”
琴酒闻言看向沃尔德曼的黑色衣领,上面确实有一块深红色的污渍,他不耐烦地说道:“啧,还不快去换衣服。”
沃尔德曼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衣领,点头哈腰道:“您别生气,我马上去换,马上去换。”
见沃尔德曼毫无仪态可言地往楼上跑去,和景弥生轻笑一声:“你确定要扶持他和冈萨雷斯打擂台吗?恐怕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是一个绣花枕头吧。”
琴酒似乎很诡异和景弥生的问题,他反问道:“选择站队沃尔德曼的人,难道是想选出一个有本事的首领吗?他们只是不想和冈萨雷斯过家家罢了。”
闻言和景弥生歪着头,有些不解。如果说组织的目的就是把所有继承人都干掉,为了进一步蚕食弗朗西斯科家族,扶持一个傀儡上位,他完全可以理解。但家族其他人又是图什么选一个废物当自己的首领。
看见和景弥生不得要领,诸伏景光凑在他耳边解释道:“和琴酒一样,选择站队沃尔德曼的人,都是打着把冈塞雷斯搞下台后,再借口沃尔德曼能力不足,想自己上位的主意。”
“有些人手段极端,得罪了太多人,就算现在大家被迫坐下来谈和,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们就选择强行扶持沃尔德曼上位,再把沃尔德曼搞死,他们就可以上位了。”
和景弥生恍然大悟,他吸收的是保利诺的灵魂,自动带入了保利诺的视角,而单一视角总有局限性。一个皇帝,特别是一个成功的皇帝,是不会觉得忠心耿耿的大臣,在皇帝死后,就会把皇帝的儿子全部搞死,自己上位的。
和景弥生想了想,总结道:“这就是所谓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这怎么还自己骂自己咧,诸伏景光无语凝噎,琴酒倒是冷笑一声,“你也是那只猴子。”
和景弥生眯着眼打量着一身黑衣黑裤黑礼帽的琴酒,吐槽道,“我是猴子,那你就是一只大猩猩。”
他转头看了一眼同款打扮,且五大三粗的伏特加,补充道:“你们是两只大猩猩。”
莫名其妙躺枪的伏特加:……
不是,大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琴酒看起来心情不错,他配合地呵呵两声,似乎被和景弥生的冷笑话逗乐,“在这里的有些人,连猴子都不如,知足吧。”
“对了,忘了告诉你,杰克丹尼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夏威夷。然后他运气非常好的救了一位落水的女性,而那位女性正好,是墨国的娜塔莉公主。”
“等会儿皇室的参会人群中,就有娜塔莉公主。”
琴酒斜眼看了一眼和景弥生,似笑非笑,“至于为什么原本在住院的杰克丹尼会出现在夏威夷,宝石,你能说说吗?”
……
和景弥生无语地扯扯嘴角,杰克丹尼,没想到你如此喜欢帮助他人,你真的是组织里面的派出去的卧底吗?
琴酒当然知道宝石从一开始就和杰克丹尼联手在骗他,此时看见和景弥生的表情,冷哼两声,“ch……”
随后他停顿住,把吐了一半的蠢字给吞了回去,“ch……除了杰克丹尼,贝尔摩德也来了,她的身份是杰克丹尼的女朋友。”
听到意外的名字,和景弥生歪头看向琴酒,“嗯?所以现在只有朗姆在日本?”
琴酒低头扶了一下礼帽,“不,据说朗姆也来了,只是他是背着BOSS的命令来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嗯?所以BOSS身边,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和景弥生捏着下巴,语气听上去多少有点不怀好意。
琴酒敏锐地察觉到和景弥生未尽的话语,他低沉着嗓音警告道:“你想说什么?”
和景弥生却丝毫不在意琴酒透露出的满满杀意,漫不经心地回道:“嗯~没什么,我在想,你知道BOSS的地址,我知道警察和FBI的联系方式。琴酒,不如我们把BOSS踹了,自己当老大吧?”
“你看,BOSS现在身边一个核心成员也没有,不是最佳机会吗?怎么样,感兴趣吗?”
琴酒冷哼两声,没有回答和景弥生无聊的逗乐话题,他直接扭头就走,不给和景弥生再找乐子的机会。
和景弥生耸耸肩,“我原本以为这会是个令人心动的提案。”
诸伏景光也知道和景弥生只是在逗琴酒玩,好笑地接到:“琴酒要是这么容易背叛,BOSS早死了。虽然BOSS的手段和底牌肯定不止琴酒,但琴酒确实是他最忠诚的鹰犬。”
“嗯~”和景弥生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那你觉得,是什么情况下,BOSS会允许他的三条鹰犬都离开自己身边?”
诸伏景光一愣,“可是他们本来就不围着BOSS转,也没有离开一说吧?”
“是吗……”和景弥生看着琴酒的背影,“可是我觉得,狗还是拴在手上才是狗,离开了牵引绳,谁知道它会跑到哪里去。”
诸伏景光总觉得和景弥生在骂琴酒,但他没有证据。
“我的鹰犬只是比喻……”不是真的骂琴酒是狗。
和景弥生疑惑地回答,“我的狗也只是比喻。”只是我真的在骂琴酒是狗。
行……
诸伏景光沉默片刻,他举双手支持弥生骂人。
反正对方是琴酒。
第113章 最后的交易
正如琴酒所说, 皇室之中的娜塔莉公主,带来了杰克丹尼和贝尔摩德。只是贝尔摩德变了装,成为了一位普通的日本女性。
他们有些激动和局促地站在娜塔莉身旁, 观望着大厅,时不时发出阵阵惊叹。
娜塔莉不屑地打量着堪称奢华的装饰, 眼底闪过鄙夷。但看见自己的恩人兴高采烈的样子, 她还是装出一副得体的样子, 为两人介绍着大厅里的摆设。
“看来杰克丹尼还是没跑掉。”诸伏景光站在和景弥生身边吐槽道:“没想到组织的人居然如此乐于助人, 明明都已经离开墨国的事情了, 他都还能给自己把事情找回来。”
和景弥生没有接话,他凝视着那对情侣, 起了一个新话题:“你见过朗姆和贝尔摩德吗?”
诸伏景光没有任何犹豫地摇摇头,“贝尔摩德我见过, 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是一位男性, 看上去有40岁。她在组织的别称叫千面魔女,我不认为我当时看见的脸真的是她的脸。”
“至于朗姆,据说他也会变装, 但他是情报组的老大,我是行动组的,并没有能接近他的机会。”
他的视线停留在宴会厅的侍者身上,一位侍者手里的马卡龙看起来格外不错, “也许……zero会看见过他的样子。”
和景弥生看着娜塔莉公主带着他们两人远去,充满疑惑地问:“杰克丹尼……说实话他不是杰克丹尼,他的灵魂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琴酒刚才说朗姆也来了, 这有可能是朗姆,但是朗姆有什么理由变装成杰克丹尼吗?”
“至于旁边那个疑似贝尔摩德的女性, 她的灵魂看上去好像一位明星,好像是叫……”
“克丽丝·温亚德……对吧?咳咳……咳”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虚弱和玩笑。
和景弥生不感意外地回头,“安室先生,我以为船上的事情足够你长记性。”怎么又闲的没事干来掺和这些复杂的事情。
一身侍者服的安室透低低咳了两声,“别怪我,是FBI那家伙要我来的。他和我形容得,和你要攻下一个国家,然后和美国开战一样严重。”
然后安室透在韩国的医院没待够4小时,就被FBI的人连夜带着去了美国,刚从icu出来还没来得及联系上日本公安,就被赤井秀一送上了来墨国的飞机。
“咳咳,所以,我来墨国后听到的新闻,都是你做出来的?FBI那家伙和我说的事情,居然都是真的?”
安室透也没有一定要和景弥生回答的意思,反而微抬起手上一整盒的马卡龙,“在回答我这些问题之前,先吃点马卡龙吧,我一直干站在这里太奇怪了。”
但和景弥生没有动作,他静静地,戏谑地看着安室透。
注意到和景弥生的眼神,安室透只好尴尬地收回盒子:“怎么,之前有人给你的食物里面下了毒?”
“是,两个人。”
和景弥生轻笑一声,“一个是傅里叶手下的面包店老板,和督格拉泽联手在面包里面下的毒,督格拉泽被我一枪打死了,面包店老板被hiro开枪打死了。”
“这件事情闹的很大,你既然来墨国听说了一些事情,应该也包括这件吧?”
安室透没有点头或摇头,他只是露出一个颇具深意的笑容。
“另外一个人……是杰克丹尼,他在机场送我上飞机前,给了我一杯‘他亲自看着挤出来的’牛奶。里面的毒,下的比傅里叶的还要狠,只要粘到一口就会死。”
“在喝下牛奶后,我察觉到牛奶里面被下了毒,所以假装自己中毒。但杰克丹尼很慌张,他似乎不觉得我应该会毒发。在我表示只是一个玩笑后,我喝完了一瓶牛奶,期间杰克丹尼的表现都非常正常。”
“如果牛奶正如杰克丹尼所说,是他亲自看着挤出来的。也就是说,杰克丹尼知道牛奶里面有东西,但他并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他深信他加入的东西,对我是没有害的,起码不是立马就有害的。”
“能指使杰克丹尼做出这种行为,且受到他如此信任的人……你觉得组织有几个人?杰克丹尼是情报组的,他是朗姆的人。”
和景弥生轻笑一声,指着安室透手里那一盒马卡龙问道,“那么,同为情报组的波本。你现在给我的马卡龙里面,有几个有毒的?”
安室透微笑着看着和景弥生,拿起第一个马卡龙,把它放进嘴里吞了下去:“除了这一个的所有。”
和景弥生合上盖子把一整盒丢进垃圾桶,“很好,波本,相信你也应该知道,在船上是谁救了你。那么,麻烦告诉我,是谁下的命令?”
安室透没有任何犹豫地出卖上司:“朗姆”
和景弥生嗤笑一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波本,听说你和朗姆混得很熟?”
“……不敢当,你可以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安室透当然知道船上是和景弥生和织田弘两人一起救了他,不然他早被丢海里喂鲨鱼了。
所以他特意选了一盒满满当当的马卡龙在宴会上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力保两人能看见他诡异的举动。
他有想过和景弥生为什么救他,大概率为了他身上的情报。所以,和景弥生需要他报答一份足够交换他性命的情报。
但和景弥生问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不会为难你的,我只想知道,朗姆长什么样子?”
有时候问题过于简单,对于安室透这种聪明人来说,就更加复杂。安室透脑子里面想了一万个可能,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背后的深意,他只好模棱两可地回答:“男性,中老年,独眼。”一个足够锁定目标,但不会太过分的范围。
和景弥生回头看了一眼杰克丹尼,对方的灵魂和安室透描述的一致,男性,中老年,独眼,“以防万一,我再问一遍,组织里面符合这个描述的,只有朗姆一个人吗?”
安室透点点头:“我见过的,活着的,只有朗姆一个人符合这个描述。”
很好,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为什么朗姆要借杰克丹尼的壳子来参加宴会。
和景弥生掏出手机,【夏威夷玩的怎么样——BIJOU】
宴会上的杰克丹尼没有拿出手机,但和景弥生收到了短信,【不太好,晒得我都黑了——Jack Daniel's】
【我在墨国看见了你——BIJOU】
【?——Jack Daniel's】
和景弥生收起手机,耸耸肩,“看来杰克丹尼不知情,手机也在他自己手上。确实如琴酒所说,朗姆是背着BOSS的命令来的。”
安室透没有感到意外,“不出奇,毕竟如果琴酒一个人把墨国拿下,对朗姆来说是一个大危机。只是不知道贝尔摩德知不知道朗姆的身份,按照她对易容术的掌握度,她应该是知情的。”
“她故意接近朗姆假扮的杰克丹尼,以此威胁朗姆把她也带来墨国。这可真是个……大场面。”
安室透现在不仅不记恨赤井秀一,甚至想连夜摇人过来帮忙。现在这个局面,是他一个人能搞定的局面吗?
他怕是把整个日本公安摇过来都不够用啊!
和景弥生再次提问,“嗯……三条鹰犬都在外面,日本公安真的没兴趣去围剿BOSS吗?”
嗯?
安室透沉默了,他居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前提是,和景弥生为什么在他面前提到了日本公安?
他斟酌着回答道:“前提是他们得有情报。”也就是说,日本警方在组织内部有卧底,而且这个卧底大概率知道这次行动。
换言之,杰克丹尼、波本、宝石、琴酒、贝尔摩德和朗姆,他们六个里面开一个日本官方卧底。
和景弥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安室透,“我以为你刚才直接提出FBI的事情,就是默认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确实有所猜测,”安室透耸耸肩,“但我不明白你的用意。”
鬼知道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FBI一堆人的注视下,脑子里面过了什么走马灯。他还以为自己被当成船上爆炸犯被FBI逮捕了。到时候日本公安那边联系不上他,又不知道他被FBI抓了,他可就铁窗泪了。
接着赤井秀一就用一种,你小子走大运的眼神,帮和景弥生说了许许多多的好话。说到后面,安室透都觉得赤井秀一是不是卧底把自己脑子弄傻了,开始搞个人信仰崇拜了。
和景弥生笑笑,“当初你不是在场吗?我是被迫加入组织的,我帮助你们这些立志于打倒组织的官方,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说得很对,如果你没犯法的话
“我以为你在组织过的挺快乐的?BOSS应该给你开了不少权限吧,你现在拥有的新身份和财产,甚至连交际圈都是组织为你量身打造的。你离开这个身份,能生活吗?”
安室透邪笑着勾唇提醒道:“安冬弥生身上可是还背着杀人嫌疑的,你真的打算回到安冬弥生这个身份上吗?”
和景弥生似乎听到了什么颇为好笑的事情,微微弯腰笑出声,“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或者你就是在试探我。安冬弥生,也是我的假身份,你所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当然,我在获得这个假身份的时候,安冬弥生他就已经死了,我什么也没有做。”
“你觉得,我会这么在意‘和景弥生’这个身份吗?”
果然,眼前这个人从一开始的身份就是虚假的。安室透没有感到意外,和景弥生后续所做的一切,包括展现出来的心理素质和知识水平,都表明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他起码受到了长期的严格训练,掌握了常人不具备的绝大部分犯罪和反侦察知识。同时他被隔绝在社会之外,几乎没有和人正常交流的机会。
一个从小被监禁训练的兵器,又或者说,实验品。
安室透很担心这是组织2.0,所以他迟疑片刻后还是问道:“我能问你一句吗?你背后的组织是谁?”
“嗯?”和景弥生一愣,显然没明白这么话题拐到这里去了。
全程旁听的诸伏景光倒是顺利的理解了安室透的脑回路,他立刻勾唇一笑,然后用饱含深意的语气回道:“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已经不重要,也就是说,和景弥生把这个背后的组织整个覆灭的意思?他之所以出现在社会上,不是因为他实验成功所以被放出来,而是因为他叛逃或者是干脆把整个组织都屠杀干净后自己出来的吗?
安室透大受震撼,并给了和景弥生一个尊重敬佩的眼神。
这和组织里面从小被养的小白鼠,长大一己之力把组织端了一样励志啊,太厉害了!
和景弥生看看诸伏景光,再看看安室透。
虽然不是很理解安室透为什么突然对自己respect,但微笑就好了.jpg
第114章 最后的交易
宴会现场在皇室成员纷纷到场后, 气氛变得更加古怪。冈塞雷斯站在大厅正中心,右边是组织和沃尔德曼等人,左边是皇室和巴尔一派的残党。
皇室派出了大皇子维森特和三公主娜塔莉, 他们的岁数不小,都已经年近50岁。但因为他们的父亲, 也就是墨国现任国王还未过世, 所以岁数再大也只能是皇子和公主。
娜塔莉事不关己, 和几位贵妇晒着宝石聊着天, 对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全然不在乎。
维森特则站在大厅门旁边不远, 神色暗含着压制不住的紧张,他的身边围着好几个虎背熊腰的西装男, 看上去是保镖假扮的贵族。
维森特不是墨国的下一任继承人,他是一位成功的摄影师, 在美国有自己的财产和家庭,平时也不参与墨国的政治斗争。他出现在这里, 显得格外奇怪。
就好像,他是墨国派出来象征诚意的礼品,又或者说, 献祭品。
但问题是,这个态度是做给谁看的,组织,还是冈塞雷斯?皇室到底是和哪一方达成了合作?
不管怎么说, 维森特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今天晚上会有大事发生。无论是皇室和组织一起联合剿灭冈塞雷斯,还是冈塞雷斯实际上暗地联合皇室打算赶走组织, 都表明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结束。
发现情况超出想象,安室透不得不考虑同和景弥生达成合作的可能。和景弥生知道他的身份, 还救了他,目前看来,他们不仅利益一致,而且从道德上讲,他也应该回报和景弥生。
于是他站在和景弥生身侧,低声提醒道:“我会暂时跟在你这边。到时候组织的人问起来,你就说发现了我的伪装,因为琴酒的提醒,你不愿意吃我给的东西。我又因为朗姆的命令,所以不得不跟着你,找机会下手。”
“还有,我不确定琴酒的态度。照理来说,这应该是朗姆个人的行为。你可能不知道,朗姆和琴酒本来就有仇。朗姆从一出生就侍奉BOSS,自认为是BOSS最忠心的手下。但不知道为什么,BOSS最后选择给了琴酒最大的权限。”
“朗姆很记恨琴酒,所以恨不得多找他的麻烦,把他拉下水。我猜朗姆之所以对你下手,也是因为琴酒的原因,毕竟琴酒对你太好了,好到超过了他对人的一般程度。朗姆说不定……”
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听到这种话,和景弥生不可置信地打断:“等等,谁对我好,琴酒?!”
安室透指的对他好,是见面来一刀,再安个炸药吗?还是指逼着他去杀人,杀完还要被拉着打架,打得快死了被拖去注射审讯药剂?
太超前了,太抽象了,他一个不是人的都看不懂,并表示大受震撼。
“安室先生……我知道有些人有特殊癖好,但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建立在你情我愿上。你和琴酒喜欢这种……”
“额……较为小众的爱好,我不反对。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正常人类交往的方式……吧?应该?”难道说,是他一直以来误会了?
察觉到和景弥生的迟疑,诸伏景光无语地扶额打断对方不妙的想法,“不是,安室先生不是这个意思。琴酒先生的所作所为,当然不是正常人的行为。我想安室先生的意思是,对比琴酒先生对其他人的态度,他对你算很好的……嗯,起码为你准备了甜品?”
和景弥生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代价是他差点连我们带自己一起炸上天吗?”蛋糕虽然好吃,也不至于这么珍贵吧?!
诸伏景光被问沉默了,其实在他视角,琴酒真的蛮信任和景弥生的,不然琴酒也不会把能炸死自己的炸药交到和景弥生手上。但问题是,他还没有在zero面前暴露自己的打算,作为织田弘,对琴酒应该完全不了解才对。
“我认识的琴酒,就算把我炸上天,也不会给我准备甜品。”安室透耸耸肩,“如果琴酒喜欢吃甜品的话,说不定他会为自己点一个庆祝一下,但绝对不会给我。”
“也许你情感上不喜欢琴酒,但我们不看这些。利益和目的才是评判人们交往关系是否友好的关键。你们的利益一致,行动一致,目的一致,就算你们不喜欢对方,也不会撕破脸皮,甚至还会帮忙。”
“就算你说着不喜欢琴酒,但你还不是来墨国,最后的结果也不是帮了琴酒吗?”
和景弥生无语凝噎,“那是因为……好吧,你说的确实对。虽然我不喜欢琴酒,但从结果来说,我确实帮了他。原来如此,我以为人……人们会更在意情感,而不是利益……”
“嗯?”和景弥生的话语突然一顿,他的目光在琴酒、维森特和冈萨雷斯身上一扫而过,“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安室透不明所以,他歪着头发出一声疑惑的询问声。
“没事,什么事情都没有,我总算明白了一些事情。”和景弥生眉眼向下,温和中带着一丝笑意,他的语气平淡,似乎只是突然有了感兴趣的话题:“安室先生,那请问您是否是一位认为利益重于感情的人?”
安室透一愣,他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到了自己身上。就算他是“降谷零”,在从他卧底组织开始,他就已经选择了利益重于感情。毕竟国家的利益,人民的利益,远远重于他个人的感情。
而身为情报贩子的“安室透”,自然是利益重于一切。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感情不会是我行动的最大原因。”
和景弥生好笑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诸伏景光,“嗯,真是一个好大的flag啊。”他可不信安室透看见死去的青梅竹马复活,能冷静地做出最优思考。
诸伏景光当然知道和景弥生在说什么,不过他打心底赞成zero的说法,所以他也只能假装温和的笑笑,就当自己没听懂。
安室透注意到了和景弥生那个微妙的眼神,他的心中一沉。
为什么,要在这句话之后看织田弘一眼。对方是什么能影响他行动的人物吗?还是感情方面的。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如果非要说这人会影响他,那就只可能因为对方和hiro实在是太像了。不管是说话的尾音,还是手指不自觉的弯曲,都和hiro一模一样。
如果说对方是刻意研究了,一个死去的卧底生前的行为,这多少有点离谱。特别是在和景弥生已经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除了让他加重怀疑以外,没有任何好处。
也就是说,对方没有在刻意模仿hiro,而是他本身的习惯就高度与hiro相似。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让死者复生……”
“什么?安室先生你刚才是说了什么吗?”和景弥生疑惑地抬头,要不是他耳力好,都没听见安室透刚才说了话。
安室透愣神看着和景弥生,又转头看向织田弘。发现两人都等着他回话,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然后露出一个虚幻的微笑,“没什么……我可能是发烧了,开始说胡话了。”
他不会是被那个气人的FBI给影响了吧,怎么他也开始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行不行,等这次回去,他一定要去找人做个心理咨询,他感觉自己三观都被赤井秀一带偏了。安室透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脑袋。
诸伏景光叹口气,弥生他,真的没有听清zero刚才说什么吗?弥生似乎在促使zero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但这个目的与他是冲突的。诸伏景光不想安室透发现自己的身份,于是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在安室透的额头上,“是有一点烧,你要去休息吗?”
安室透一愣,他的发烧只是借口,他知道自己的体温并无异常,甚至可能算得上有点低,毕竟他现在可是失血状态。但对方却说他有点发烧。织田弘希望他离开这里,起码今天能够离开。
为什么?
“你不用担心安室先生,你现在让他去休息,和要了他的命也差不多。对于情报贩子,情报就是生命,就是一切,是吧,琴酒?”
不等安室透继续想,和景弥生就开口回绝了诸伏景光的提议。而琴酒从阴影里走出来,“你要嘲讽波本,可以直接点,没必要拉上我。”
和景弥生耸耸肩,“但你是来找我,哦,也许是我们的?”
琴酒的目光定格在波本的假脸上,“贝尔摩德为你做了伪装,你原本打算做什么,波本?”
“我能先问问,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是波本的吗?我觉得贝尔摩德做的这张脸还挺不错的?”安室透摸摸自己脸上的橡胶。和景弥生认出他,是因为他开口说话了,但琴酒又是为什么?
琴酒不屑地啧了一声,“变成什么样都掩盖不掉你身上的药味,放你进来的人简直是嗅觉有问题。”
说完他便上下打量着波本,嘲讽道:“怎么,在FBI手下吃的苦头还不够吗?”
波本需要解释自己失踪且受伤的原因,更何况他还是被FBI拉走的。他只好编造了一个自己无辜受到牵连,然后被FBI当成受害者拉走治疗的故事。
好在赤井秀一的前期工作准备的十分充足,FBI上下真的以为自己是拉走了一名受害者,然后对方醒来后就被家里人接走了。
“那是我运气不好,”波本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谁能想到泡温泉还能遇到连环杀手!”
“呵,然后就当着FBI的面成为了人质,”琴酒丝毫没有体谅的意思,在他看来,一个人去泡温泉,还是公共温泉,简直是再愚蠢不过的行为。
波本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我起码去FBI里面逛了一圈,加了好几个人的联系方式。”
“呵,一群无能的老鼠,加了有什么用。”琴酒冷哼一声,“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岔开话题,你来干什么的?”
见话题还是被琴酒扯回来,原本不想回答的波本只好勉为其难地告诉他真相,“朗姆大人叫我来的,他一个人孤立无援,害怕自己被你搞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琴酒显然不信安室透的鬼话,“哼,贝尔摩德不是和他一伙的吗?墨国的事情,你们最好少插手,这不是你们的任务。”
波本一脸无辜地摊手,“怎么会呢,我只是做点前期工作罢了,墨国的事情快结束了,不是吗?”
琴酒意外地没有回复波本的挑衅,反而淡淡地说道:“也许吧,真正的交易,还没有开始了。”
“和皇室的?我看朗姆大人和贝尔摩德都在皇室那边,你的交易是和他们的?”安室透试探性问了一句,他是找了个借口被朗姆派来的。连朗姆都是违规操作,更何况他了,他现在是一点情报都没有。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琴酒冷笑一声,“等着看戏吧,别乱动,到时候死了,可别算我头上。”
第115章 最后的交易
“琴酒, 你打算干什么?”安室透想起前两日调查的结果,有些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起,“我听说你向后勤申请了武装直升机和迫击炮, 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安室透看看这一屋子的墨国重要人员,琴酒不会是打算现在用吧?这一炮弹下去, 那弗朗西斯科家族真的是死得透透的了。
但同样的, 这一炮弹下去, 组织肯定也会光速暴露在大众面前, 这是不是也太激进了点。真不怕官方直接动用军事力量吗?
“只是以防万一, 弗朗西斯科和皇室手上也有军备武器,和他们谈判, 不拿出点实力,谁会听你的。”
琴酒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渗人的笑, 他意有所指地说,“波本, 没有人会害怕自己的队友武器过多,你在担心什么?”
“我觉得我和你算不上队友,更何况你连最基础的情报都不给我。”波本无语地翻个白眼, “所以,起码告诉我,你是打算怎么做吧?等会儿我都不知道谁是队友,杀错人了怎么办?”
琴酒轻啧一声, 指向维森特,“皇室,一个不值得信任的盟友, 但大方。他把军备库开放给我们,交换条件是我们成为覆灭弗朗西斯科的幕后之人。”
“作为这个交易的牺牲品, 皇室会献祭两个皇室成员,摆脱自己的嫌疑。”
闻言,波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听琴酒的意思,他是真的打算在这里开展一场屠杀。虽然内心波涛汹涌,但安室透表面上还是装成云淡风轻的样子问道:“所以,是今天?”
琴酒转过身面对着波本,他的目光像黑夜森林里的幽潭一般,冰冷寂静得恐怖,他的声音低沉得仿佛来索命的鬼魂,带着一丝非人感,“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能有什么意见,波本耸耸肩,笑着抬头看去,却在触及琴酒的目光后忍不住瞳孔一缩。
他被这冰寒宛如死物的眼神震惊到,甚至一瞬间让他僵住了笑容。琴酒平时就是死人脸没错,但绝不是这种漠然到令人发寒的面无表情。
“波本,你在怕什么?”
注意到波本的表情,琴酒微眯起眼,就像一粒石头丢进平静的潭水中,溅起了层层波澜。这份波澜反而打破了琴酒之前令人生畏的感觉,变回了波本熟悉的琴酒。
波本松口气,只觉得刚才一瞬间自己心跳都漏拍了,现在的琴酒虽然也压迫力十足,但远远没有那么恐怖,他也立刻恢复了平静,“怕?不,只要这确实是BOSS的命令。”
“怎么,需要我拿手机给你看吗?”琴酒不仅没有反驳波本的挑衅,反而伸手放入口袋里。
波本拿自己的职业生涯保证,琴酒打算掏的绝对不是手机。
他立马投降似地举起双手,“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想说我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情报人员,我能先撤吗?”
墨国的事情他介入已经晚了,琴酒想做什么他都没有能力拦住,相信朗姆在场也一样。他还不如把情报带给赤井秀一,日本不会来墨国掺一脚,但美国肯定愿意。
“不能,我已经上报了朗姆的事情,BOSS让你们都留下。”琴酒轻蔑地笑着,“别惹我生气,波本。一个手无寸铁的情报人员,没从炮火中及时跑出来,也很正常吧?”
明晃晃的威胁,但没有能力反驳。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波本选择立马闭嘴站在了和景弥生身后。
“嗯……那我呢?既然你认出波本是因为他身上的药味,那就证明你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找我的。BOSS希望我干什么?”
和景弥生指了指琴酒还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我猜是定位器,你希望我把它粘在冈塞雷斯身上?”
闻言,琴酒拿出怀里装着定位器的盒子,丢给和景弥生,“没错,外面绝大部分的迫击炮都只是普通的型号。但武装直升机上的狙.击枪是带跟踪的。”
“这栋庄园地势开阔,安保密集,我们能运进来的武器也有限,炸开这栋建筑物的一角可以,但想炸死这么多人也不可能。”
“等冈萨雷斯带着定位器走到炮击范围,外面所有的迫击炮都会被击发,如果他还没有死,武装直升机会给他补一枪。”
和景弥生打开盒子,里面的定位器只有半粒米粒大小,看起来确实是军备物资,“等会儿我让伊丽莎白把这送给冈塞雷斯。”
一旁的伏特加挠挠头,疑惑地问:“她会帮我们吗?她不是和冈塞雷斯看起来关系很好吗?”
“呵,一只无法自己起飞的鸟儿,只能学会为自己找一个精致的笼子。”琴酒冷笑一声,“你刚才问我后悔吗,你说呢?”
和景弥生耸耸肩,“我没想到你和皇室联系上了,我原本以为他们会很讨厌黑手党,特别还是境外的势力。皇室连清缴弗朗西斯科家族都做不到,是怎么有闲心再拉一个势力入局的?”
“这就是所谓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你们在对付弗朗西斯科这件事情上利害关系一致,就可以达成合作?”
“还算有点长进,肯巴利给你看的书算是没白看。”琴酒回头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沃尔德曼,“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有组织的人知情。”
“那需要他活着吗?”和景弥生也看向因为找不到琴酒,所以满脸紧张怯懦的沃尔德曼,对方完全失去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高傲和风流。
因为保护者的消失,沃尔德曼不得不加入了这场战局,死亡的恐惧无时无刻地压在他的心头。
“不需要,反正有贝尔摩德在。”琴酒无所谓沃尔德曼的死活,反正对方只是一个写在报告里的名字罢了,对现实没有任何影响力。
和景弥生没有反驳什么,他点点头,随后拿着盒子走向伊丽莎白。
诸伏景光原本以为和景弥生不会赞成琴酒的方案,毕竟他是看着和景弥生把冈塞雷斯推上去的。而且就算为了伊丽莎白,和景弥生也不应该解决掉冈萨雷斯。
但和景弥生似乎并没有反对组织决定的意思,对于自己支持的冈塞雷斯没有一丝在意。
见和景弥生已经走到伊丽莎白面前,诸伏景光忍不住在心中问道,【真的要配合组织行动吗?】
和景弥生看见伊丽莎白脖子上的项链,赞叹道,“很好看的项链,非常适合你。”
【hiro,如果我告诉你,我一进门就看见这个宴会厅里大部分的人的灵魂,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什么?】
诸伏景光错愕地看向和景弥生,可对方只是牵起伊丽莎白的手道:“正好我这里也准备了一份礼物,伊丽莎白你拿去送给冈塞雷斯吧。”
和景弥生递出盒子,原本装在里面的定位器变成了一个镶嵌着蓝宝石的紫阳花胸针。伊丽莎白愣了一下,她迟疑地说道:“蓝色紫阳花的花语并不……”
触及和景弥生嘴角的笑意,她明白了自己的多言,“抱歉,是我僭越了,我会将这份礼物送到冈萨雷斯手里。”
伊丽莎白微笑着行礼,然后离开两人,走向冈萨雷斯。
和景弥生远远地确认冈塞雷斯拿出胸针,佩戴在胸口。冈萨雷斯隔着半个宴会厅向和景弥生点头致意,和景弥生回以一个行礼,“我原本还以为死了这么多人是发生了地震或者火灾,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组织。”
“我上次救了7个人,结果差点死了218人。这次的话……我需要救493人,我不觉得世界线会允许我救他们。”
闻言诸伏景光目光一沉,也想起之前的事情,“世界线真的不能修改吗?那岂不是人们的一生都是被固定好的。”
和景弥生笑着摇摇头,但他的目光悲悯又无奈,“不,其实在胜利女神号上,我看见了所有人的灵魂,这表明如果没有我的介入,他们应该都会死。”
“这同时也是我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那艘船上有太多和世界线紧密相连的人,甚至连我认为是世界宠儿的柯南都寿命将至。我曾经一度以为,那是因为我把你的生命线链接在了柯南和安室先生身上,所以导致了世界线放弃他们。”
“但安室先生还活着,如果世界线真的抛弃了他们,那安室先生的伤势早就会带走他的生命。所以世界线只是在骗我,祂舍不得动祂心爱的孩子们。甚至连琴酒,祂都在影响琴酒的情绪,不让琴酒真的惹怒我。”
“世界线能更改,但也只能由祂自己更改。我们只是祂手里的棋子,祂爱谁,就给予对方所有,祂不爱谁,就剥夺对方的一切。”
“祂不爱我,所以祂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去接触原罪,这样我就会成为祂的养料。祂也不爱你,所以我喂你再多的能量,祂都不承认你的复活。”
“这很不公平,不是吗?”
这确实很不公平,诸伏景光心里不可避免地升起怒意。他想起了组织里面绝望求死的实验品,想起那些卧底失败被虐杀的前辈,也想起了自己不幸遇难的朋友们。
他过得不开心,他遇见的所有人,也都不开心。
大家不过都是在这苦涩的命运里,翻滚的可怜虫。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罪恶了,生命像是水滴进海洋,消失得无声无息,甚至溅不起一丝波澜。
而这一切,可能只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太过偏心。
第116章 最后的交易
“我明白了, 我相信弥生你说的是真的,我也相信你这么做有自己的原因。”诸伏景光沉默片刻后,还是选择相信和景弥生的说法。
他不是没考虑过和景弥生骗他的可能性, 但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被骗的价值。他只是一个要仰仗对方鼻息苟活的幽灵,在对方的眼中, 说不定连宠物都算不上的存在。
人类在神明眼中只是蚂蚁, 那他也不过是一个有点特殊的, 养在蚂蚁小屋里面的蚂蚁。
就像他小时候上学, 老师教他做的蚂蚁小屋。他爱不释手地每天捧着瓶子看, 但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最后那些蚂蚁去了哪里。
说不定因为养料和空间不够它们繁衍,开始了自相残杀。又或者是因为外力摔坏了瓶子, 所以那些特殊的蚂蚁,终归变回了普通的蚂蚁。
他不奢求自己是神明眼中的宠儿, 他也无意去指责命运的不公。他只愿守护自己想守护的,然后为每一次可能的反抗而努力。
和景弥生静静地看着他, 他似乎看出了诸伏景光未尽的话语,“遵从你的本心就好了,hiro。人类在神明面前的力量是渺小的, 那份力量的差异让人心生恐惧。在这份巨大的、无能为力的恐惧下,有些人选择崇拜神明,有些人选择挑战神明,有些人选择成为神明。”
“hiro,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又无力反抗我,所以才选择相信我。但没关系, 无论你是否相信,我实际上都不会指责你的任何选择。如果你不想看着他们去世, 你可以选择去救他们,我不会阻止你的。”
听到和景弥生如此言论,诸伏景光却摇摇头,“我有自知之明,我没有能力救他们。就算弥生你不阻止我,我也没有任何能力救他们。善良在这个世界是最不值一提的美德,因为它只能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而我不是他们的上位者。”
把钱分给穷人,是因为自己有钱。救助危难者,是因为自己安全。帮助弱小,是因为自己强大。善良是对上位者的道德约束,而不是对下位者的苛求。
而他甚至不是下位者,他只是一个幽灵,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和景弥生微笑着看向诸伏景光,“hiro,我曾经告诉过一个女孩,‘既然选择善良,就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我不认为善良是不值一提的美德,它会激励你去努力。”
“正因为看见不公,所以期待自己可以创造公平。正因为看见不幸,所以期待自己可以创造幸福。追名逐利可以让人成功,善良也可以。既然善良是上位者的施舍,那就让自己成为上位者。”
“hiro,你很善良,所以你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伊丽莎白也是,她是一个聪明善良,懂得保护自己,也愿意保护别人的人。善良是你们最好的品德,我从不怀疑。”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他从未想过能从不谙世事的神明口中听到这番言论,他流转思绪,随后问出了他困惑许久的问题,“那既然如此,弥生,你是否是一位善良的神明?”
如果世界线真的存在,且与弥生作对,那他必须要选择一方站队。虽然无论从任何情况下看,他除了支持弥生以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但如果世界线在意zero,就证明他有可能会为了zero,站在和景弥生的对立面。
他不是在世界线和弥生之间做选择,而是zero和弥生之间做选择。
听到诸伏景光的问题,和景弥生忍不住轻笑出声,“我?我当然不是一位善良的神明,我只看中我自己的利益。”
诸伏景光没有被吓到或者感到不满,弥生的实话实说让他反而松口气。神明无意骗人,也不愿撒谎,那他之前所言就多了几分真实,“但你也不会主动去杀人。”
和景弥生颇感意外地挑眉,“当然,我是旁观主义者。如果不是世界线拖我入局,我说不定应该在当医生,每天医院产生的灵魂都够我生存了。如果我不需要灵魂就能生存,那我就去一个森山老林里面住下。”
“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见面,就是因为新闻报道,《震惊,青木原树海里竟然有人隐居!还做了这样的事情》,这个标题怎么样?”
诸伏景光噗的笑出声,“不错,到时候我就去给你送蛋糕,森林里面可没有电,也没有烤箱。”
“啊!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和景弥生这才惊觉自己的计划不够完美,“那到时候就麻烦hiro你来找我了,不然我就一直在森林里面睡觉。没有小蛋糕,我就不起床!”
没有小蛋糕就不起床的神明,说自己是邪恶的神明,他也很难相信啊。诸伏景光吐槽道,“你最近是不是在看童话,睡美人还是白雪公主?”
和景弥生没想到这都被诸伏景光猜到,他无辜地眨眨眼,“额,你怎么知道,不过我感觉那个故事怪怪的。讲的是大灰狼去村子上偷吃羊,村民怨声载道。但很快狼就被英勇的猎人捕杀,猎人拿着狼的尸体去找美丽的小红帽求婚,小红帽欢喜的答应了。”
“结果在婚礼现场,小红帽突然把猎人杀了。她拿着猎人的心脏,放进了大灰狼的身体里,她哭啊哭啊,眼睛都哭瞎了,终于把大灰狼哭回来了。然后他们两个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诸伏景光:?
这是什么童话?谁家童话长这样的?
他大受震撼,“弥生,这个童话的名字是?”
和景弥生歪着头想了想,“小红帽与大灰狼?我记得评论区都说这个故事很纯爱,非常好看。”
……
诸伏景光无语凝噎,纯爱确实挺纯爱的,就是有点不顾他人死活。
“咳咳,我说,你们都在这里聊什么呢?”安室透一脸无语地打断他们的闲聊。他一直等着他们两个聊完找他,结果看他们两个嬉戏打闹也没有结束的意思。只好忍无可忍摸过来,结果没想到这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在聊童话故事!?
不愧是已经消灭过一个组织的人,这心理素质是不是也太好了点。也难怪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差点开枪,对方都没有什么反应。
“安室先生,你打算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阻止组织啊?安室透没想到和景弥生问出这样的问题,他迟疑地问道,“你们打算帮助组织完成计划?”
“目前看来,确实如此。”和景弥生凝视着安室透,他的目光里面什么都没有,让人读不出情绪。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安室透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一下原本还站在反对组织一侧的和景弥生,转变了想法。
“没有什么理由,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伊丽莎白。琴酒说的没错,她在墨国是一只无法自己起飞的鸟,我需要帮她找一个精美安全的笼子。冈塞雷斯也好,沃尔德曼也好,谁能让伊丽莎白得到性命保障,我就选谁。”
诸伏景光知道和景弥生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又担心安室透多想,便解释道:“这是他们的内政,无论谁上位都是一样的。皇室没有处理黑手党的能力和魄力,不管是弗朗西斯科还是组织,对于墨国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这些道理安室透都懂,他也没有拯救墨国的想法,墨国的百姓还轮不到他一个日本公安去救,“我明白了,我理解你们的选择。但我希望能尽可能减少人员的伤亡,如果组织的目的是击杀冈萨雷斯,那最好选择他远离人群的时候开火。”
一个虽然不可能实现,但合理的要求。于是和景弥生点点头,“我明白,迫击炮的射程范围在这栋庄园的西北角,我会让伊丽莎白以我的名义约他前往露台。你到时候可以在反方向制造一些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
“这也算是我们尽力了。”安室透赞成这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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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景先生,听说您找我有事?”冈萨雷斯的继承典礼很顺利,虽然现场几波势力的人剑拔弩张,但都没有真正破坏这场仪式。
冈萨雷斯满面春风地走到露台,伊丽莎白跟在他的身后笑道,“冈萨雷斯哥哥可是大忙人,我好不容易把他从叔叔们之中拉出来的。”
和景弥生伸出右手搭在左肩行了一礼,“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冈萨雷斯先生。我想和你聊一聊伊丽莎白的事情。既然现在弗朗西斯科家族已经归属于你,那么相信你有考虑过伊丽莎白的未来。”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我明白了,和景先生,”冈萨雷斯温和地笑笑,他变成了一幅邻家哥哥的样子,很是和蔼可亲,“弗朗西斯科家族的女儿都需要联姻,但我可以假装伊丽莎白去世,由您带她离开墨国,如何?”
“伊丽莎白在家族里面过的不幸福,这些我也看在眼里。如果我让她继续呆在墨国,就算我尽一切努力保她,那些守旧派的人恐怕也不会让伊丽莎白好过。”
冈塞雷斯叹口气,满眼都是悲伤,这位刚获得巨大成就的年轻人,此刻像被压弯脊梁的可怜人,“这场风波过去,我失去了太多的亲人和朋友,伊丽莎白也是我的亲妹妹,我自然希望她能获得幸福。”
“冈萨雷斯哥哥……”伊丽莎白眼角含泪地看向冈萨雷斯,她温柔地牵起冈萨雷斯的手,“谢谢你在这场灾难中保护了我。”
冈萨雷斯勉强地回以一个笑容,他伸手拂过伊丽莎白的发丝,“我们做兄妹的,本就应该如此。”
伊丽莎白正想说什么,远处的喧闹声打断了她的话,她回过头去。
“你这个侍者,怎么端的盘子!”一个女人尖声叫着,她漂亮昂贵的裙子被红酒泼了个结结实实,甚至连头发上都粘满了液体。
犯了错的侍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脸上挂满了绝望和害怕。
同样见到这幕的冈萨雷斯眉头一皱,他慌忙地向和景弥生解释,然后抬脚准备离开,“那是娜塔莉公主,抱歉和景先生,我得去……”
而一下秒
“轰!”
“轰!轰轰!!”
巨大的炮击声响彻天空,震得人几近失聪。
冈萨雷斯惊恐地抬头,只见黑夜中,数道带着拖尾的火焰从天而降,就像一群流星划过寂静的夜空。
意识到发生什么的他,疯狂地往大厅里跑去,朝着人群大喊道:“快趴下!”
不明所以的人们纷纷转过头来,下一秒,原本应该存在的屋顶不翼而飞,剧烈的风裹挟着热浪和尘土翻滚在他们精致的衣摆上。他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满脸都是迷茫和不解,但满天的星辰早已诉说出他们的命运。
“砰!!!”
第117章 最后的交易
温热的风夹杂着砂砾, 吹拂在每个人呆滞的脸上。爆炸的轰鸣声在脚下接连不断的响起,每一次爆炸都引起一次不小的地震。
曾经那个辉煌的宫殿坍塌成半座废墟,西北角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淅淅沥沥地掉着碎石。幸存的人们像一群鹌鹑挤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天上不间断的炮火砸在他们不远处的废墟里。
远离人群的一处桌子后, 伊丽莎白茫然地抬起头, 她额头上的温热正在逐渐消散。刚才还护着她的和景弥生不知去向, 她费力地扯着自己过长的裙摆, 试图站起来。
“砰!”
又是一场炮击, 随着剧烈的震动,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天而降。伊丽莎白连忙在地上翻滚, 险之又险地避开这次危机,碎石砸在她的腿上, 让她忍不住发出声音,倒吸一口凉气。
“伊丽莎白, 咳咳,是你吗?”
一道虚弱但熟悉的声音从倒塌的石柱后方传来,伊丽莎白眼前一亮, 她脱下自己的尖角高跟鞋,然后用鞋跟把裙摆割破。
她总算从繁琐的裙子中挣脱出来,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冈萨雷斯哥哥, 你还好吗?需要救援吗?”
只见冈萨雷斯半跪在一堆碎石里,倒塌的石柱和墙壁的夹角正好为他创造出一个绝佳的三角避难区。他有些狼狈地喘着粗气,俊美的脸上布满灰尘, 奢华的披风也被割成了破布条。甚至他右手的袖口不知道被什么割破,沾着些许鲜血。
“嘘, 伊丽莎白,不要喊人。”见伊丽莎白准备喊人,冈萨雷斯连忙挥挥手,示意伊丽莎白过来。
待她过来后,冈萨雷斯拉着她蹲下,轻声道,“黑市能买到的迫击炮,射程最远的不超过800米,这里距离庄园外墙有1000米。这些都是在庄园里面发射的,家族里面有内鬼,我们现在不能出去。”
“而且,你听到吗?炮火之下的风声,那是直升机的声音,家族可没有派出直升机,这是敌方安排的。我们现在露头,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冈萨雷斯略微从石柱后抬起头,他远远地看见自己的手下都在焦急地寻找自己。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咬咬牙放弃了求救,“现在谁也信不过,我不知道谁是那个内鬼。伊丽莎白,我现在只信你,我带你走。”
“什么?走,走哪里去?”伊丽莎白状作茫然地看着冈萨雷斯,如果说天上的直升机是冲着冈萨雷斯来的,那她刚才给冈萨雷斯的胸针恐怕就是定位器。那只要离开这个掩体的一瞬间,直升机就会带走冈萨雷斯的生命。
但冈萨雷斯没有察觉到伊丽莎白的异样,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地点点她的额头,“你当父亲修这个庄园就是为了显示财力的吗?当然有密道啊,我之前也把密道告诉过玲娜,希望她在里面等我们。”
密道?和景大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伊丽莎白抬头,在远处的人群里搜寻着对方的身影。她和藏在阴影里的和景弥生目光接触上,对方微微颔首,她这才放下心来,“好的,哥哥,我和你走。”
“哥哥?”冈萨雷斯一愣,他从未听过玲娜以外的人喊他哥哥。
见冈萨雷斯满脸复杂又感动,伊丽莎白温和地笑道:“你把我看得和玲娜一样重要,那我就和玲娜一样喊你哥哥吧。”
看着伊丽莎白的笑脸,冈萨雷斯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他伸手擦擦伊丽莎白的小花脸,“是,走吧,妹妹。”他弯腰低头,牵着伊丽莎白的手小心翼翼地走着。
远处,和景弥生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离去,他拿起电话说道,“真可惜,冈萨雷斯没有往外跑,而是上了楼,估计是有密道。要追吗?琴酒。”
琴酒在他拿走定位器后就离开了宴会厅,去外面准备进攻。此时手机里面传来琴酒有些含糊的声音,大概是因为他正悠闲地叼着烟。
“追上去,他逃不掉的。”
不出意外的回答。
“我明白了,对了,琴酒你会过来吗,需要我要等你吗?”
手机里,琴酒的声音暧昧不清,他似乎正侧过头在听谁说话,呼啸的风中夹杂着他的回答,“会过来,不用等。”说完他便把电话挂断。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和景弥生看向安室透耸耸肩,“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要跟上去带走伊丽莎白,你打算怎么办?”
“我和你一起去,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组织里的迫击炮,射程可比这个远多了,少说也有4000米的攻击范围。至于墨国自己的军备物资,怎么也应该比4000米还远才对。”
“但我确认过了,这些都只是墨国黑市上售卖的小土炮,容易炸膛不说,威力也很小,可能还没有炸弹好用。这种小土炮不可能达成组织的目的,反而会暴露自己的存在,这不像是BOSS能做出来的决定。”
“不是我神化敌人,但目前我知道的BOSS的所有决定都非常准确,就像未卜先知一样的准确。”
安室透眉眼间都是不解,“而且我也第一时间确认过,在攻击前朗姆和贝尔摩德就不知道去了哪里,琴酒刚才也没有问他们的下落。我总觉得组织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
不亏是zero,诸伏景光赞同地点头,他同样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
“那你跟上我吧,小心点,子弹可不长眼。”和景弥生叮嘱一声,“hiro,你也小心点,和安室先生尽可能站在一块,别走散了。”
“明白。”
——————
五楼的休息室
冈萨雷斯弓着身子推开门,只见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正在里面焦急地原地转圈,她听到门扉开启的声音后,惊喜地跑过来,“哥哥!”
“玲娜!”冈萨雷斯连忙接住飞奔过来的妹妹,“我不是让你如果出事,先去密道里面等我吗?”
“可,可是……我担心哥哥你,如果你没来,我一个人跑有什么用。”玲娜绞着裙摆,怯懦地说,“我很担心你们……”
见状,冈萨雷斯也无心苛责女孩一句,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哥哥明白,但是玲娜自己的安全也很重要。好了,不多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冈萨雷斯摸索着桌底的按钮,随着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巨大的衣柜安静地向两边移动,分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黑暗通道。随着灯光的亮起,道路尽头升起一台拉闸电梯。
见一切照常无误,冈萨雷斯松口气,“走吧,玲娜你走前面,我断后。”
“好,好的,伊丽莎白姐姐,你和我来。”玲娜牵起伊丽莎白的手,小步快跑进入密道。
跟着玲娜的步伐,伊丽莎白却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下去,冈萨雷斯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怎么样,没事吧?”
“嘶……没事,没事。”伊丽莎白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底不知道什么时候割出了血,此时疼痛才逐渐袭来。她快速撕下裙摆给自己做了个包扎,“好了,走吧。”
“小心点,不行我背你走。”冈萨雷斯半蹲下身,示意伊丽莎白上来。
伊丽莎白小跳两步,发现自己确实无法行走,便干脆爬上冈萨雷斯的后背,“抱歉,拖累你们了。”
“哪里的事情,我们都是一家人啊,伊丽莎白你也帮了我很多。”冈萨雷斯背起伊丽莎白,缓步向前走去。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伊丽莎白侧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布料和血迹,收起手上的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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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血迹,还有伊丽莎白同款裙子的布料碎片。是她留给你的记号?”安室透半蹲在地上,指着衣柜的底下,“被压在了衣柜之下,这个衣柜是个暗门。看来我们需要找一下机关,不知道伊丽莎白有没有留下记号。”
“这个血迹呈7点钟方向,去桌子那边找找。”诸伏景光顺着血迹走到桌边。
桌子上的东西仆人会频繁打扫,应该是什么看上去就不会动的东西。他蹲下身,摸索着桌底,随着一声清脆的敲击声,他便知道自己找对了。
“呜呼~干得漂亮。”安室透挑眉吹了个口哨,“走吧,看上去是个电梯,希望他们没走太远。”
“既然有血迹,那伊丽莎白肯定会称自己受伤拖慢他们的前进速度。”和景弥生率先走进密道,“好了,走吧。”
电梯后的道路又黑又长,但好在他们三人身体素质极佳,能安静又快速地前行。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前面的三人。
他们都没有呼喊前人的打算,只是默默跟在三人身后。冈萨雷斯带着他们一路往前走,最后抵达到地面上。
“呼呼,到这里……应该就安全了……”冈萨雷斯忍不住喘着粗气,伊丽莎白虽然轻,但毕竟是一个成年人体重。
“抱歉,哥哥。”伊丽莎白单脚站在地上,“让玲娜扶着我就好了。”
玲娜连忙上前搀扶,“是啊,哥哥,你先休息……”
“哗——”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异响就惊动了三人。冈萨雷斯迅速瞳孔一缩,转身掏出手.枪,对着巷子里的阴影厉声问道,“谁?谁在那里?”
见安室透和诸伏景光纷纷投来注视,不小心踢到石子的和景弥生尴尬地对着两人笑笑,他让两人退至下一个巷子口,然后一个人走出拐角,“抱歉,是我。”
“我不是故意的,但伊丽莎白身上有我留下的定位器。出事之后我发现她不见,只好跟着定位器的方向找过来了。”
闻言,伊丽莎白脸色一变,“什么?弥生你,你什么时候……”她慌忙找寻自己身上的东西,然后脸色难看地丢掉头上的发饰。
“和景先生你……”玲娜欲言又止,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骂什么。最后她也只是瞪着眼睛,双手环抱住伊丽莎白的胳膊表示抗议。
“抱歉,毕竟墨国太乱了,希望你们能明白我的担心。”和景弥生微笑着伸出手,“伊丽莎白,来我这边,我带你走。”
伊丽莎白恨不得立马回到和景弥生身边,但她还是装作犹豫不决。她先回头看看抱住自己,一脸不愿意的玲娜,又看看和景弥生,看演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好吧,弥生……我和你走……”
她稍微用力,试图让玲娜放手,但对方反而抱得更用力了,“不要,伊丽莎白姐姐!和景先生好奇怪,你不要和他走。”
和景大人一点也不奇怪!伊丽莎白咬咬牙,你让我走,我很急!
“没事的,玲娜,弥生也是担心我。”伊丽莎白向前走两步,玲娜也被她带着走,她无奈地停下,“放手吧,玲娜。”
玲娜却双手拉着她一动不动。
她只好劝道,“玲娜?放手啦,你们也快点跑吧。”
可玲娜充耳不闻,她轻声道:“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听话。”
只听清几个字的伊丽莎白茫然地歪头,“什么?”
下一秒,玲娜瞬间上前逼近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一道冰冷顺着她的脖子划过,她甚至感受到刀刃接触皮肤的冰冷和炽热血液之间的碰撞。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伊丽莎白,只能注视着玲娜面无表情的脸,无法移动分毫。
完了!
可紧接着,一道巨力就猛地把她向后拉去,刀尖只擦过她的皮肤,留下一丝血痕。
“我说,当着我的面杀人,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和景弥生笑着拉住玲娜的胳膊,回头确认,“伊丽莎白,你没事吧?”
“呼……呼呼,”伊丽莎白惊恐地摸摸自己的脖子,一瞬间直面死亡让她有些急促地呼吸,“我没事,和景大人……小心!”
“砰!”
子弹从冈萨雷斯的手.枪中射出,正朝和景弥生的头部。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不可能躲过。
但在伊丽莎白开口前,和景弥生就拉着玲娜的手往前一步,刀刃正好撞击到子弹上,强行改变了弹道。
“啧,反应真快。”玲娜抱怨一声,从腰后掏出手.枪,左手持枪抵在和景弥生胸口开了一枪。
一旁的冈萨雷斯也毫不犹豫,直接对着和景弥生清空弹匣。他们四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米,和景弥生身上还没有任何武器。
这可真是两面夹击,避无可避。
和景弥生不得不立马松开钳制住玲娜的手,拉着伊丽莎白蹲下,强行扯过玲娜把她当肉盾挡在身前。玲娜反应迅速地一脚踢飞和景弥生的手,往后一个跳跃。
恰好此时,冈萨雷斯的子弹全部射出,正在换弹的空窗期。和景弥生趁着这个间隙,抱着伊丽莎白就往后跑,在路过匆匆赶来的诸伏景光和安室透时提醒道,“走了,两位。”
安室透还没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身体先下意识跟着跑了出去,“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他很想停下来问个所以然,但还是忍住了,“我们这边有三个人,反杀他们两个也不是不可能。”
被打中三枪的和景弥生捂着伤口,悄悄治疗自己,听到安室透的建议,只是笑着回道,“那就不用麻烦你了安室先生,是吧?伊丽莎白。”
“当然,和景大人。”伊丽莎白虽然也是浑身都疼,但还是掏出药瓶在安室透面前晃晃,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玲娜的指骨,可没有这么长,别想易容就骗过我的眼睛。”
易容?
“等等,那她是谁?”安室透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安室透的问题,背后的枪声也在此刻戛然而止。和景弥生停下脚步揶揄地笑道,“你不是猜到了吗?那是贝尔摩德啊。”
安室透眼前一黑,什么?!
第118章 最后的交易
“贝尔摩德为什么会和冈萨雷斯联手杀你?”面对这种情况, 诸伏景光也不敢再隐瞒自己对组织知情,“看他们的反应,这应该从一开始就是个争对弥生你的陷阱。”
“既然安室先生都知道琴酒弄到了迫击炮和武装直升机, 那贝尔摩德不可能不告诉冈萨雷斯这件事情。如果冈萨雷斯真的死在刚才的炮火中怎么办?也就是说,袭击庄园对于他们来说, 是一件可知可控的事情。”
“而袭击冈萨雷斯是琴酒的命令, 既然如此, 实际上琴酒、冈萨雷斯和贝尔摩德全部都是一伙的。他们假意刺杀冈萨雷斯, 然后让琴酒告诉你继续跟踪, 实际上就是为了引你到这里来……”
诸伏景光抬头打量四周,深夜的寂静下, 透过昏暗到近乎没有的路灯,他也无法判断这些楼房里面是否有人居住。但异样的安静还是述说着不寻常, 甚至连风都不曾吹拂地上的尘土。
虽然此处充满危险,但情况不明, 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走,他也只能顺着他们的脚步迈入一栋无人的楼房。
“安室先生那边也收到了来自朗姆的暗杀命令。也就是说,琴酒、朗姆和贝尔摩德, 他们三人的目标都是要杀你。这不可能是他们单独的计划,最起码你和贝尔摩德完全没有仇……”
“所以……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组织要杀你,为什么?”
诸伏景光眉头紧皱, 眼中都是忧思。他一直都知道,弥生在组织里是一个相当奇怪的存在。拥有极高的地位的同时还有BOSS的信任,最重要的是, 那个与众不同的代号。组织成员不可能在弥生什么都还没做的情况下,背着BOSS杀害弥生。
也就是说, 杀害弥生是BOSS的命令,而且这个阵容称得上是倾巢而出,机关算尽。
为什么?
朗姆,琴酒,贝尔摩德,外加一个弗朗西斯科家族,甚至说不定还有墨国皇室的加入。事情肯定远远没有结束,既然出动了这么多人,那刚才贝尔摩德的行动就绝不是最终计划。说不定贝尔摩德的目标原本只是伊丽莎白,只是因为弥生暴露了自己,她被迫提前了计划。
等等,弥生刚才真的是无意的吗?
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深究这个问题,和景弥生就回答了他的疑问,“我知道为什么。hiro,你不是说过吗。组织里面除了我,没有人的代号是鸡尾酒。”
“你可能不知道,组织的BOSS是一只大乌鸦,名叫乌丸莲耶,他的家徽便是乌鸦。”
“乌鸦在日本到处都是,童话故事里面也经常有它的身影。那你一定知道乌鸦终其一生,都在找寻什么吧?”
和景弥生的目光温和又带着一丝凉意,触碰到这样的目光,诸伏景光只觉得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涌现。他怔怔地看着和景弥生,“所以……他从给你代号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恐怕是的,这很细思极恐,不是吗?”
虽然说着恐怖,但和景弥生的表情却不是惊慌,而是平静。
诸伏景光稍微安心下来,起码看上去,弥生对此早就知情。
但没有这么多情报的安室透,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看向和景弥生,神情里面全是不解和惶恐,“宝石……乌鸦终其一生找寻的东西,是宝石……”
“等等,你想说什么?组织从一开始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你?不,看这个情况应该是……杀掉你。”
“为什么?”
一个如同潜伏在深海里的恐怖巨兽,一个黑暗不知深度的邪恶组织,成立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杀一个人?
这不可能,也不现实。
“组织成立至今起码有80年,你今年多大,20?一个提前你出生60年……”安室透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等一下,你别告诉我,你今年不是20岁。”
和景弥生眨眨眼,安室透重点错了,但结果正确。
“严格来说,我确实不是20岁,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多少岁。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满意个锤子满意。
安室透倒吸一口凉气,他想也许是过度换气让他现在的脑袋有些发昏,“你让我思考一下。”
“不对,在我思考前,也许我应该先问一句……你是人吗?”
这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注意到伊丽莎白谴责的目光,安室透这才发现自己的失言,“不是,我是想说,你是人类吗?额……你是灵长目人科人属物种吗?”
这是什么形容词,连和景弥生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他说话,大家都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能听懂,但很抽象。
“这个身体是,我不是。同样的,我可以告诉你,这位hiro不是灵长目人科人属物种,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和景弥生轻笑一声,他听出诸伏景光已经不再打算演戏,那不如趁这个时候大家开诚布公一波。
安室透没有接话,他沉默地注视着两人,特别是诸伏景光。
他想起了赤井秀一之前和他的对话,‘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用科技解决的’,那个时候赤井秀一就知道了和景弥生和织田弘的情况吗?
他也想起赤井秀一在送他上飞机之前,反反复复说和景弥生的好话,他当时以为是赤井秀一怕他怀疑对方,他甚至以为和景弥生是FBI派过去的卧底。
但现在看来,说不定是赤井秀一怕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作死。
考虑到赤井秀一的暗示,安室透艰涩地吞咽口水,舔了舔下唇,“我曾经是个唯物主义者……”
也就是现在可以不是,是吧。和景弥生忍不住笑出声,“为了你的三观着想,你现在最好不是。”
安室透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语气里面带着三观破碎的死感,“我明白了……所以是幽灵还是妖怪?”
“你希望我们是什么?”
是什么?
是什么都好,他已经放弃了思考。
一个以为早已失去的挚友,以非人的身份回归到他的身边。他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难过,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不愿意和自己相认,而赤井秀一却早已经知道真相。
是因为忘记了他们之间的记忆,还是非人物种改变了他的思想,又或者他们的利益早已不一致。
不管什么,这都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zero,很抱歉一直没有和你相认。”诸伏景光温和地笑着,“弥生说世界线不允许我复活,所以让我不要告诉你真相。你对于世界线很重要,如果你知道了,世界线就会知道,我可能会再次死亡。”
诸伏景光没有告诉安室透他不相认的真相。其实很早和景弥生就在暗示他可以去相认,但他一直没有去,他害怕弥生的利益与安室透的利益不一致。
但现在,他确认自己选择弥生一方,站在世界线的对立面,即使世界线要保zero也是一样。
安室透没有对诸伏景光的话产生过多的情绪,也许他早就已经怀疑过对方的身份,又或者他还没有完全信任对方,“世界线……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你呢?能和这个所谓的世界线对抗,你是神明?”
和景弥生有些奇怪安室透的平静,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回答了他的问题,“死神,塔纳托斯。哦,顺便一提,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神明,而且我是外来的,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具身体里面了。”
安室透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便眯着眼,用手托在下巴上思考,“这具身体,安东弥生……涉嫌杀害远藤晋三,警视厅报告中写到,现场正在举行仪式。而后续调查出远藤晋三和火灵教有关系,死前三个月进行的调查全部和灵神有关。”
“赤井秀一怀疑火灵教和组织有关系,最起码和BOSS有关系……”
“也就是说,组织和火灵教都知道神明的存在,但火灵教试图召唤神明,而组织试图弑神……不,应该是火灵教试图把你召唤到这个世界,然后由组织将你击杀。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才分别创造了火灵教和组织。”
“一个研究宗教,一个研究科技。召唤神明,然后杀害神明,为了什么……死神……难不成是为了复活谁吗?”
安室透嘀嘀咕咕地说着,也没有让谁回答的意思,他原地转着圈,肉眼可见地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见状,伊丽莎白歪着头揶揄道,“安室先生说自己是唯物主义者,结果也没有这么唯物嘛。”不仅飞快的接受了现实,还能自顾自的分析下去。
闻言在原地转圈的安室透脚步一顿,随后忍不住翻个白眼,咬牙切齿地说,“别开我玩笑了,我现在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能思考就已经很不错了。我是个普通人,接受正常正规教育的普·通·人!”你们这些神啊,鬼啊,他之前29年一次也没遇到过。
结果现在,先是死了三年的竹马被复活,后是告诉他这个世界存在神明。然后组织不仅早就知道神明的存在,还打算弑神,现在看上去,组织已经准备发起最后的总攻。除开这一切,最后还有个大boss世界线,这东西听起来就比组织还恐怖。
这是他一个普通人该在一分钟内接受的信息吗?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他了?
信息量大到他都没空去反应hiro的事情了。
“对了,”安室透深深地叹口气,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张开双手道,“不管怎么说,欢迎你回来,hiro。”
还以为在事情结束之前都等不到安室透的回应,没想到对方还能抽空管一下他。诸伏景光笑着向前两步,和安室透交换了这个拥抱,“我回来了,zero。”
第119章 最后的交易
诸伏景光安抚性地拍拍安室透的后背, 笑道,“我原本以为你会和我对点暗号,或者问些只有我知道的事情。”
安室透沉默片刻, 随后笑着摇摇头,“我还不至于连你都认不出来。我原本以为……算了, 没什么。”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错觉, 一个骗局, 一个精神压力下产生的、虚无缥缈的幻影。
他登船前的心理检查报告堆在他的工作台上, 多到上司吓得立马批了他的休假申请。但实际上他没有病, 起码没有病到会幻视的地步。
说起幻视,他想起和景弥生曾在山王祭时频繁地看向虚空, 那时就是hiro站在那里吧,也是那场事故中, 织田弘才出现在他面前。
“山王祭的时候,你曾经说过, 命运会指引我找到答案。你当时非常的惊慌,带走了hiro,而且让他最近都不要离开你的身边。”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 你复活了hiro,所以世界线才创造了山王祭这场大规模的灾难?因为我对世界线很重要,所以你告诉我,命运会指引我找到答案。你无法对抗世界线, 于是让我去试探祂?”
很难想象安室透居然在挚友复生这种情况下,都只让自己腾出了不到十秒进行感情宣泄,然后就恢复了理性的思考。
诸伏景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脸上变得有些难看。但和景弥生并没有察觉到这背后的故事,他顺着安室透的话题继续道。
“不全对, 那场灾难原本死的应该是晴空塔的七人。我当时获得了创生的权柄,我以为我可以随意地使用它。没有一个孩子会在拿到玩具之后不心动吧,我也一样。我相信了世界线,我使用了权柄。”
“权柄拯救了那七人,我便觉得自己也能复活安东弥生。但我失败了,当时hiro正好出现,我不明白自己失败的原因,便选择尝试复活hiro。”
“我也失败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有点强大,完整的灵体,并不能称得上是人类。世界线想要杀我,也想要杀他。这就是我们和祂站在对立面的原因,很简单吧。”
安室透头疼地揉揉眉心,“我明白了。虽然说我明白了,但好像也没有任何意义。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线是什么东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现在,我们还是想想组织打算干什么吧?庄园里面发射的并不是组织里面的迫击炮,很有可能组织是把它们放在了这个包围圈里。”
“组织既然发起了总攻,迫击炮都可能是低的……他们一定拥有一件,他们自认为能够弑神的东西在,才会发起进攻。”
“我能问一句吗,外力的攻击会对你造成真实的伤害吗?”
还不等和景弥生回答,安室透就自己推理出了结果,“不对……你住过院,赤井秀一说你晕倒过。你的伤势很奇怪,外伤很轻微,但报告查出来你身体各方面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
“但你说杰克丹尼看着你喝下了含有剧毒的牛奶……你真的喝下去了。也就是说,你的本体受到的伤害,会反应到这具身体上。但这具身体受到了伤害,哪怕再致命,你也可以修复。”
“如果我能得出以上结论,组织肯定也可以。朗姆让杰克丹尼给你下药,就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体会不会因外力而死。”
“但组织在知道这个结论的情况下,依旧行动了……”
“等等,你在最开始加入组织的时候,琴酒有给你打审讯药剂,那个时候你的反应很剧烈……神经毒素。不,你后面明显免疫了神经上的刺激……但在之前你的反应和正常人类的反应一致……你的表现就像被逼到临界值,不得不改变了什么一样突兀。”
安室透沉默两秒,然后总结道:“你修复身体需要能量,所以你不到逼不得已,不会用能量修复身体,因为能量的缺失会影响你的本体,对吗?那次审讯药剂,已经威胁到了你的本体,所以你不得不使用能量改变了这具身体的什么东西。”
“我猜是痛觉神经?也就是说,你能修改一部分的人类基因表达?”
……
“安室先生……有没有人说你蛮可怕的。”和景弥生欲言又止,他总算知道船上那个FBI为什么那副表情了。他还一句话都没说了,安室透就把事情推理的七七八八了。
“还好?我觉得你留的情报还挺多的。”安室透耸耸肩,“所以我说了,我能猜出来的东西,组织肯定也能猜出来。”
闻言和景弥生揉揉额角,告诉了正确答案,“我存储的灵魂数,就是我能修补的次数,超过这个次数,我就不能再修补了。”
“我现在存储的灵魂是154人,也就是说,组织杀我155次,我就无法复原这具身体了。”
“听起来,挺难杀的?”安室透挑眉,“我可只有一条命。”
和景弥生耸耸肩,“但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伊丽莎白和hiro受到的伤害,会由我去承受。伊丽莎白是我的人类信徒,hiro只是一个假冒的人类。他们都需要我分出去能量保护,一次攻击就是一份能量。”
“154次,这是我们三个人的总数。”
安室透闻言眉头一皱,“也就是说,52次吗……好像突然变得有点棘手了。”
和景弥生摇摇头,“不,安室先生,如果你跟着我,我还要保护你,也就是39次。我建议你去找朗姆汇合,你的身份没有暴露,你还是朗姆的手下。Hiro可以变回灵体跟在我身边,这样我就只需要护住伊丽莎白就可以了。”
“不,和景大人,您不需要护着我,他们不会动我的,我可以自己离开。”伊丽莎白连忙拒绝,“您已经完成了和我的交易,不需要再为我做什么了。”
但和景弥生却伸手摸摸伊丽莎白的头顶,“伊丽莎白,如果我不出现,你刚才已经死了,你是他们的目标。甚至他们杀你的需求,远大于杀我的。”
“为什么?”伊丽莎白疑惑地歪着头,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被杀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他们认为你是我的信徒,我的锚点。认为神明失去了锚点就会在时间的洪流中失去自我意识?”和景弥生眨眨眼,“我也不是很明白。”
听到此话,伊丽莎白便低下头沉思片刻,犹豫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会跟在您的身后。如果真的已经威胁到您的安全,请放弃我吧。我知道,死亡不过是回到您的怀抱,请不要为我的生命而忧虑。我自从遇见您后,再也不会畏惧死亡。”
虽然他从未有过信徒,但伊丽莎白的恳切还是感动了他。和景弥生温和地笑笑,正准备说些什么。
突然,他听到了不远处的破空声,那声音直直逼近他们所在的位置,就像一个即将被敲响的丧钟,诉说着下一秒的惨剧。他回头望去,伊丽莎白和安室透的生命在这一刻开始急速地流速,他甚至看见了他们即将离体的灵魂!
组织出手了!
反应过来的和景弥生脸色一变,他拉着伊丽莎白和诸伏景光就猛地往窗外一跃。破碎的玻璃溅了三人一身,割破了他们的皮肤,鲜血直流。但现在明显顾不上这些,和景弥生仍然飞速地向外奔跑着。
“砰!”
突如其来的炮火正正落在他们刚才歇脚的房屋上,冲击波携带着炙热的火焰,隔着一整条巷道,突破数道坚硬的墙壁猛地冲过来。火舌席卷过和景弥生的发梢,烧灼着他的衣摆。和景弥生在地上猛地一个翻滚,极限躲过迫击炮的攻击范围。
这次的攻击可比刚才打庄园的炮火猛太多了。
他拍拍衣角站起来,语气复杂地道:“这可真是……够准的。”如果不是他在一秒内跑出一百米的距离,此时大家都得死。
安室透虽然在看见和景弥生跑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跟着往外跑,但他的速度肯定远远不如和景弥生。他才刚翻出屋子没走两步,炮火就已经如期而至。
滚烫的火焰吞噬着他的皮肤,白光让他瞬间失明,而下一秒,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几百米外的和景弥生身边。
“……153次”和景弥生静静地看着安室透。
虽然和景弥生没有谴责的意思,但安室透也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死了,是和景弥生救了他一命,他有些尴尬地抬手,“抱歉……我立马走。”
他在这里呆着,不过是给和景弥生增加累赘罢了。于是他侧头看了一眼诸伏景光,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也不过只是吐出一句,“保重。”
“你也是,zero。”诸伏景光挥挥手,目送着安室透跑远。
可还没等三人喘口气,下一秒,和景弥生再次抱起伊丽莎白就是一个开跑,“hiro,变回灵体。”
同样想法的诸伏景光,连忙变回灵体回到项链里面呆好。一个炮火下去,就是一平方公里范围的建筑被炸毁。和景弥生这具身体只是人类,带一个伊丽莎白已经颇为吃力,他还是为弥生减少一点负担吧。
此处的地形复杂,过多的房屋让人很难呈直线奔跑。和景弥生干脆一个大跳,跃入空中,可没想到原本应该落在他身后数百米远的炮弹此刻不知为何,与他迎面撞上。
伊丽莎白瞪圆着眼,惊慌地看着炮弹朝她飞来,她甚至看见炮身的颜色和上面不详的火光,鼻尖充斥着刺鼻的味道。
好在和景弥生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强行扭身,炮弹险之又险地擦过伊丽莎白的手臂落在地上。
“砰!”
又是一栋栋房屋在炮火中倒塌,火焰逐渐扩散在这片区域,但街道上安静异常,没有任何人从房子里走出来。这是个死城,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他甚至无法补给灵魂。和景弥生脸色难看地看着变成废墟的城市,没有言语。
“砰!”
“砰!!”
接二连三的炮弹像不要钱一样,一刻不停地追击着他们的脚步。和景弥生甚至还要分心顾上和他们反方向跑的安室透的安危。
“149次,安室先生不能跑得再快点吗?”和景弥生无奈地叹息一口,随后用劲全力地往反方向奔跑。安室透毕竟是人类,跑得再快也不能指望对方一分钟跑出去一公里。
又是数发迫击炮,每一颗都砸在他们身边,和景弥生不得不一直在楼宇间奔跑跳跃,才能躲开一道道的炮击。
“不对劲,这些炮弹太准了,我们身上有定位器。”诸伏景光皱着眉提醒。
“……我知道。”
和景弥生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他抱着伊丽莎白,一刻不停地奔跑着,密集的炮火向长了眼睛一样跟在他们身后。
“组织这是围了多大的包围圈?我都跑出原地十五公里了。”和景弥生忍不住深深地叹口气,就算他是神明,但这具身体也只是人类。他就算跑得再快,那也是用两条腿在跑。
可他抱怨的话刚落,下一秒,更加密集的炮火从天而降。和景弥生无奈地轻啧一声,再次开启逃跑之路。
“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组织这么多年的积蓄,我们不可能等到他弹药用尽的那刻。”诸伏景光看着和景弥生额角逐渐渗出的汗水,看来奔跑对于弥生来说,也是一种能量消耗,他们不可能一直跑到组织停火的那一刻。
“你想吧,我现在是明白蚁多杀死象是什么意思了……”
和景弥生感觉自己是那个拿了一亿元,然后被蜗牛无时无刻追杀的倒霉蛋。不致命,但逼得他不停的移动,烦都能烦死。
“和景大人,放下我吧……”伊丽莎白突然出声打断,她松开抱着和景弥生的手,“诸伏先生是灵体,不可能携带定位器。定位器如果在您身上,您早就会发现了。所以,定位器在我身上,是吗?”
和景弥生没有接话,他沉默地抱着伊丽莎白继续躲避炮火。
“抱歉,但确实如此。”诸伏景光说出定位器的事情,其实就是为了劝和景弥生放弃伊丽莎白,但和景弥生拒绝了。
“如果能随便取下来,和景大人早就做了。所以,是在我的身体里面吗?我从小到大就动过一次手术,那是我母亲去世后,他们为我动的手术,说我得了心脏病。”
伊丽莎白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着,“真是的,这位BOSS真可怕啊,怎么可以预卜先知到这种程度。那可是12年前啊……”
和景弥生本无意告诉伊丽莎白这件事情,追逐虽然麻烦,但还不至于威胁到他的生命。但既然伊丽莎白已经做出选择,他也无意更改对方的决定。
“伊丽莎白,很抱歉,我确实不能在你活着的情况下,取走你身体里的定位器。那些炮弹的目标一直是你的心脏,定位器确实在你的身体里面。”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炮火的攻击目标,也试图跑出包围圈,但失败了。
“我明白的,和景大人。您可以带着我跑今天,明天,但不可能跑一辈子。取出定位器需要做手术,组织不会让我们有这个空余的时间。”
“我说过我会将一切献给您,我不会让您难做的,”伊丽莎白异常灿烂地笑着,她把手上的药瓶塞进和景弥生的上衣口袋,“那么,待会儿见。”
她在开口前,早就服下毒药,她静静地在和景弥生的怀里失去了呼吸。
第120章 最后的交易
和景弥生取下定位器把它丢入河水中, 湍急的河水很快带走了炮火的攻击。他把伊丽莎白的尸体放在一座还算完整的花园里,他等了两秒,一道灵魂便浮现在他的面前。
“和景大人, 又见面了。”
变成灵魂的伊丽莎白伸出手,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自己, “看起来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就是有点透明。还有原来这个毒药喝下去是这种感觉, 就像吃了安眠药一样。”
看着和生前没什么两样的伊丽莎白, 和景弥生多少放下心来, “伊丽莎白,我现在无法保证你在外面的安全, 世界线随时可能动手抹去你的存在。我会保留你的记忆,然后让你重新转世。”
“啊……果然不能像诸伏先生一样一直飘着吗?好吧, 和景大人,那麻烦您了。”伊丽莎白不甘地撇着嘴, 她原本还很期待能飘着走了。
见状,和景弥生哭笑不得,“Hiro能这样是因为我喂了很多的生命线给他, 而且还把他链接在其他人身上,我现在没有多余的能量给你。放心,我保证保留你的记忆,然后给你找一个父母和睦的有钱人家。”
“还要父母长得漂亮的!和景大人, 你可要好好给我选啊。”伊丽莎白微笑着叹息,她看着眼前的神明,随后伸出手触碰对方, “那么,这次是真的不得不说再见了。”
“……神明大人, 虽然母亲曾经告诉我,不要轻易向神明祈祷,但我从不后悔与您的相遇,即使现在也是如此。感谢您为我做的一切,期望我们还有能再见的那天。”
下一秒,伊丽莎白的身影渐渐消散在空中,风带走了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点痕迹。
和景弥生垂下眼眸,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尸体,不知向谁承诺到:“别担心,我保证会让你转世的。”
他变出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把象征胜利和祝福花束丢在破损的尸体上,“晚安,伊丽莎白。”
诸伏景光知道即使和景弥生不在意人类的生死,但这和有人逼他的信徒去死,还是两件事情。不在意,但不意味着你需要去做,更何况还是被人逼着去做。
“弥生,我们消灭组织后,就可以让伊丽莎白回来了。之前茵茵不是也重新投胎了吗?别担心。”
可和景弥生不仅没有丝毫被劝慰道,反而脸色差的可怕。
他低垂着头看着脚下的尸体,呢喃道:“可是伊丽莎白还是死了,和组织计划的一样……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无法逃出的宿命感……”
就像当初的那7个人,兜兜转转,还是死了7个人。自以为自己行动了,自己拯救了,自己改变了,但最后还是回归到了同一条路上。
命运就仿佛一座迷宫,看似给你了岔路,给你了选择。但无论你在迷宫里转了多久,转过了几道弯,最后也只有一个出口。
听到和景弥生如此消极的话,诸伏景光不免一愣,“组织确实计划的很早很周全,但目前为止不是还没有能伤害到你的手段吗?”
就算刚才的炮火再密集,也没有真正伤害到弥生分毫。他损失的能量,全部都是因为保护了zero不是吗?
和景弥生紧锁眉头,比起之前的危机,他这次的反应似乎更加悲观,就好像已经知道了前路,“不……组织能在12年前就在伊丽莎白的心脏里面安装定位器,就为了今天。你难道不觉得,是因为组织早就知道伊丽莎白会成为我的信徒,而我今天一定会带着伊丽莎白逃跑吗?”
“安室先生说过,乌丸莲耶的一切决定都准的可怕,就像未卜先知那样准确……如果他真的能预知未来呢?海伦娜,也就是伊丽莎白的母亲,她曾经拥有的能力便是预知危险,换句话说,也就是预知未来。”
“虽然伊丽莎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继承到这份能力,但不否认有人能预知未来的情况曾经出现在世界上。”
和景弥生抬头看向安室透离去的方向,“预知未来……12年前就开始谋划伊丽莎白的乌丸莲耶,真的不知道安室先生的卧底身份吗?”
什么!?
这怎么可能?以组织的脾气,发现zero不是早就应该把他除掉了吗?
等等,难道说,组织一直对卧底赶尽杀绝,就是为了让他们错误地认为组织只要发现了卧底,就一定会立刻处理掉对方,不会放任对方苟活。同样的,那只要没有被组织追杀,卧底就会误以为自己没有暴露。
也就是说,如果组织没有追杀zero,他们都会认为zero是安全的,然后放心地让他返回组织。
因为他们潜意识就觉得组织不会放过任何卧底,而且会第一时间处决对方。但其实,组织早就知道了zero的卧底身份,组织利用了他们的惯性思维,选择不做出任何行动,就为了等zero今天自投罗网。
这个想法实在是过于恐怖,以至于诸伏景光几乎不敢想这件事情为真的可能性。
他正准备张口,下一秒,漫天的炮火哑然而止,就好像组织已经知道自己达成了这轮的目标,接下来的攻击毫无意义。
“叮叮叮”
在这份寂静中,诡异又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听到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铃声,诸伏景光心里慌得直跳,他瞪大双眼,死死地望着和景弥生的手机,恨不得给它戳出个洞来。
和景弥生没有诸伏景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叹息,他接起电话,语气平淡地问:“琴酒,哪里见?”
琴酒在手机那头笑得非常开心,和景弥生都能听见他话语间的笑意,“看来你发现了,回到宴会厅吧,我们在那里等你。”
和景弥生眼眸一暗挂掉电话,我们……
“果然,组织早就知道了安室先生的卧底身份,刚才让他回去真是失策。”和景弥生头疼地揉揉额角,“不对,如果组织在12年前就给伊丽莎白安上了定位器,很难保证安室先生身上没有。”
“唉,真是麻烦。”
诸伏景光从刚才起就异常地沉默,他紧抿着唇,似乎经历了强烈的心理斗争。最后几乎是从喉间强行挤出了一句话,“……不要管zero了,弥生,这是个陷阱。”
如果说炮火只是为了逼死伊丽莎白,那zero那边的陷阱,一定是一个组织认为足以能弑神的陷阱。在没有任何情报的前提下,诸伏景光不愿意和景弥生去赌这个陷阱是不是真的致命。
zero死了,大不了可以和伊丽莎白一样回到和景弥生身边待着,但和景弥生死了,他们就什么都没了。
“……hiro,我知道,我还没有那么傻。但你的生命线连在了安室先生身上,他要是死了,你也会死。我不是救他,也是为了救你。你和伊丽莎白不一样,你死了,就真的死了,我也没办法再让你回来。”
和景弥生无奈地叹气,“安室先生本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世界线一直在保他。但从刚才起,我就再也看不清世界线和生命线了。”
“如果世界线选择舍弃安室先生,也要把你拖下水,我也无能为力。”
他原本以为,安室透的生命线,只是和当初船上的人一样,是一个争对他的陷阱,但他现在不敢去赌。如果世界线真的拼着弄死安室透的心,也要弄死诸伏景光,那他的一切准备都白做了。
“那就不要管我了,弥生。没必要的,我本来就是已死之人,我也不曾期待死后还有新的故事,我早该回归大地。”
诸伏景光温和地看着和景弥生,“你为我做的够多了,能看见zero一面已经很好了,我没有什么遗憾的。不要让我拖累你了,没必要为了我踏入这个陷阱。”
和景弥生静静地望着诸伏景光,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但谁也读不出来分毫。
最后他叹息一声,“我明白你的心意,hiro,我很感谢你的付出。但很可惜,我确实如你所想,我有即便知道这是个陷阱,也有不得不踏入的理由。”
“你知道吗?预知未来其实不是一个权柄,而是一种神赐。神明对信徒赐下自己的预言,而这份预言的本质,是这个世界曾经经历过的真实。”
“预知未来,其实是世界无数次轮回中,每一次重要选择留下的定轨节点。神明把节点告知自己的信徒,看见节点的信徒自然就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选择。”
“就像今天,如果伊丽莎白不是身体里面被安装了定位器,她就不会死。而想要伊丽莎白死的乌丸莲耶,就会选择在12年前给她安上定位器。对于我们来说,就就是预知未来。”
“但我说过,这个世界没有神明。所以乌丸莲耶不是信徒,他也不是被神明赐福知晓了重要的节点。”
“而是他自己就是那个重启世界的人。”
“他的权柄,是时间。”
如果说世界线介入还在可控范围,现在就已经完全超出了和景弥生的控制范围。毕竟有时间权柄的存在,就意味着,那个讨人厌的原罪又找上门来。
诸伏景光很快地理解了其中潜藏的话语,“弥生你的意思是……如果你现在不去,乌丸莲耶就会选择逆转时间?”
和景弥生淡淡地笑着,诸伏景光却只从这份笑意里面读出了嘲讽和不甘。
“是的,我没有时间权柄,逆转时间,又或者重启世界之后,我也会失去现在的一切。乌丸莲耶已经知道我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安冬弥生。也就是说,下一次重启,他会直接在我附身安冬弥生的那一刻,把我杀掉。”
“那个时候我一点能量都没有,虚弱到甚至无法移动,杀我简直是再轻松不过的举动。”
“但乌丸莲耶只是一个普通人,逆转时间对于他来说,一定是有非常苛刻的条件,所以他才一直没有使用时间权柄。不然,早在知道我身份的那一刻,他就可以立马选择逆转时间,把我击杀。”
“所以,在知道这些之后,我的目的就很简单。我必须赶在乌丸莲耶重启世界前,把他杀死,然后困住他的灵魂,使得他无法使用权柄。”
就像他对奥山主教做的一样,知晓对方使用权柄的条件,然后用永恒的幻梦困住对方。
“……我明白了。”见和景弥生终于吐出自己隐瞒的信息,诸伏景光总算松口气。他不是不信任和景弥生,相反,这个世界上除了zero,他最信任的就是和景弥生。
但一位神明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人类,就算这个被救的人类是他自己,他也不信。
所以,和景弥生明知道是陷阱,还要没有犹豫地踏进去,只有一个原因:
他有一个必须踏进陷阱的理由,这个理由才是真正威胁到他生命的东西。
诸伏景光不在意和景弥生对自己隐瞒了信息,毕竟他听完和zero一样,都是“我明白了,但没有用”。这可能也是和景弥生很多信息不愿意告诉他的原因。
没有人类会告诉一只猫自己的职业计划,也没有人类会告诉一只蚂蚁自己的详细病情。
如果真的有人认为这种情况合理,那这个人就该去精神病院了。
所以诸伏景光并不在意和景弥生隐瞒了什么,他只想知道,藏在海底的冰山到底有多大,起码死也让他死个明白。他害怕谜语和误会,他也害怕未知的事物。面对危险和困难,他更希望大家坦诚地走到一起,共同迎来结局,哪怕是个团灭的结局。
“所以如果我们不去,我们三个都会死,对吗?琴酒会杀了zero,我会被世界线杀死,你会在世界重启后被组织杀死。”
听上去简直是孤注一掷,绝地求生,但诸伏景光却没有丝毫害怕,反而眯着眼笑道,“这可真是,有够刺激的。既然舞台已经为我们搭好,没有主演缺席的理由,是吧?”